番外：谭白

我回国之后的一个月，接到了一个跨洋电话，当时第一反应是诈骗，都想好了如果问我是不是在境外有大额消费的话，我就告诉他我买下了富士山。我接起电话来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我以为打错了，想挂的时候我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带着鼻音，“你这人怎么不负责任啊？”　　嘿我就亲你一下负什么责任，又不是幼儿园，亲亲会怀孕吗？但是本着小姑娘这一个电话很贵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决定一傻到底，“我怎么啦？负什么责任？”　　小姑娘一下就着急了，“你亲我了呀，亲了就走，一点责任都不负。”　　我还是一样的吊儿郎当，“这样啊，那我下次去日本或者你来中国我就负责啊。”　　毕竟还是心疼电话费，我很快就挂了，就过了一个星期，我收到了小姑娘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航班信息和落地时间。我当时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一通，幸好今天不用体检，不然我怕我心率爆表，吓到医生。　　我仔细的看了很多遍短信，真的是小姑娘，还上网搜了一下，确实是国外航线，确定了之后的几天我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小姑娘下机的时候只背着我的破木吉他，其他什么都没拿。　　我一直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人，我从来不做我不确定和没有未来的事情，可是那天见到小姑娘的时候我动摇了，我总觉得我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我就会错过小姑娘。小姑娘一出来我就过去牵她手，我问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我的破木吉他，我知道小姑娘这是答应了。　　我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跟家里说的，也不知道小姑娘的家里怎么想的，给小姑娘办了一个借读在我以前的高中学美术，还给小姑娘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小姑娘说不用担心，我就真的没有担心。小姑娘说想学吉他，我就给她找了我以前学吉他的老师，每天骑着我的机车接送小姑娘上下课，晚上带着她去酒吧驻唱，我去的还是同性恋酒吧，也没有对我们的关系遮遮掩掩，我一直以为日子就会一直在亲亲小姑娘，抱抱小姑娘，唱唱歌的日子里过下去。　　我不知道我继兄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姑娘的事情的，只记得我爸对我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我背上全是鸡毛掸子留下的痕，我继母在旁边笑着看我，我爸再凶最后还是没有把我锁在家里。　　我那晚还是带着小姑娘去酒吧唱歌了，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在试图搭讪我，可能是本来这样的感情就会缺乏安全感吧，平时小姑娘也会跟我闹这个，哄哄就好了。可能是那天我爸的体罚，我继兄和继母的热嘲冷讽，我第一次跟小姑娘吵架了，我觉得她无理取闹，不想哄她。那晚送小姑娘回去的时候，小姑娘站在我机车旁边眼泪掉的停不下来，我突然就心软了，我不知道小姑娘在日本做了什么才会来到中国，我突然就开始慌了，我不怕我爸打我，也不在乎我继兄和继母的眼光，我担心的是我是不是有能力担负小姑娘这份漂洋过海的感情，我开始不确定了，有点畏惧了。可是我不敢跟小姑娘说，我把她哄开心送回去之后蹲在她家小区路灯下面抽了一宿的烟，第二天看着那堆烟头，我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无力。　　后来我和小姑娘的争吵越来越多，我开始在意小姑娘身边那个男生，总是会跟在小姑娘身边，小姑娘一直强调他们没有关系，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甚至把手机记录翻给我看的时候，我应该相信她的，可能是压力太大，也可能是争吵太多，我那天晚上跟小姑娘吵了一架直接把她丢在了小区门口，自己一句没说的回去酒吧接着泡吧。我知道小姑娘会哭，会伤心，可是我没有回去哄她。我那时候觉得我好渣啊。第二天我还是去小姑娘家找她了，在楼下遇到了那个男生，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我要求小姑娘搬出去跟我住，小姑娘不同意，后来我冷战了小姑娘一个星期，小姑娘同意了。　　我在小姑娘和我们学校中间的路段租了一间小小的出租屋，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小姑娘家里给她租了一年的房子，也给她的饭卡充了钱，为了限制她，假期一个月只给一千块，上学给三百，她家里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但小姑娘以某种方式达成了和解。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没钱，我家里自从知道我和小姑娘的事情之后就强制断了我的生活费，我开始驻唱两个酒吧，我亲眼看着被保护成公主的小姑娘跟着我过上了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还要打工的日子，我知道我当时强迫她搬出来的想法是多幼稚。我看着我的小姑娘手上开始有刀伤，甚至有时候还要吃泡面，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越来越消瘦，还看见小姑娘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被客人调戏......我和小姑娘总是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我觉得很累，不只是生活，还有感情。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一直哭，她哑着嗓子问我，“我以后不去那家咖啡厅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问她你回去住你爸妈租的房子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知道小姑娘这时候为了哄我什么都会答应，我把小姑娘送回去了，退了出租屋，接着回去住校。　　可能是我开始屈服于现实的无奈，也可能是我负担不了这份感情了，我不拒绝任何人的调情，无论男女，小姑娘跟我吵了好多次架，我一直没改，后来小姑娘也开始累了吧，她开始不管我了，任我调情，小姑娘话也开始越来越少，我和小姑娘中间仿佛围了一座厚厚的围墙，而这堵围墙是我亲手建的，我就躲在围墙后面苟延残喘，逃避现实。　　我一直都不曾和其他人有其他接触，除了搂一下之外，那天可能是喝多了吧，也可能是小姑娘的不管不顾让我肆无忌惮，我以为她会一直在，我和一个女孩子在后巷接吻了，被小姑娘看见了。　　自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小姑娘，我后悔了，想去找我的小姑娘，可是我再也没有找到她，她抹去了一切在国内的痕迹，而我的初恋，我的小姑娘，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我换了很多女朋友，可是频频在我梦里出现的，只有她，只有我的小姑娘，余乐芷。可我也知道，我永永远远的失去她了。　　如若人生可以重来，我想告诉那年的我自己不要去日本，我希望那年她永远没有遇到我，人生也不会再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