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面容沧桑,见了徐瑾立马跪下行了个大礼:“今日殿上,谢陛下恩德!”  徐瑾默默不语。今日罗三在殿上说的话真真假假,她并未全信。但那小厮眼神里的仇恨,不似作伪,估计他哥哥真的因陆自容而死。  在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她身为女皇,却要指鹿为马,只因为立场不同。  殿外一片空旷,此时天色忽然阴了,风将袖子吹鼓了,窜到里面来,还有些冷。  徐瑾平静道:“陆将军言重了,皇夫自然是清白的。朕素来爱重他,怎会让皇夫受委屈?”  陆将军笑答:“自然,自然,陛下如此看重皇夫,微臣看在眼中,自是欣慰。”  徐瑾望向阴云翻滚的天空,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朕与皇夫夫妻同体,所以朕也要提醒你一句,近日凡事小心。”  陆将军忍下心中的惊骇道:“是,微臣懂了。陛下若有差遣,微臣随时候命。”  徐瑾微笑,将陆将军扶起:“也无大事,陆将军若是明白就好。说到底,还是因为朕,才叫皇夫受这样的委屈。朕定会给皇夫一个交代。”  陆将军哪敢应,直道:“哪里,陛下不必自责,此事微臣有愧,是微臣没有教导好自容。”  徐瑾见话已说得差不多,便道:“皇夫平日里对爹爹甚是想念,朕想着,三日后便让李氏进宫,也让他们父子团聚,陆将军意下如何?”  陆将军听了,心中欣慰,陛下果真是为陆自容着想的,更是臣服,连忙答道:“谢陛下!”  送走了陆将军走后,徐瑾乘车辇准备到御书房,顺便把周柒叫来。这几日不能练武,她就尽量把政事等处理好。  一路上,徐瑾心烦意乱,于是将骰子掏出来把玩,指甲在上面划出痕迹。上面的数字是“一二三五五五”,其中有三个角与其他不同。  如果这是一种特殊的顺序标志方法,那么必须要找到具体排序的方法,否则还是有六的阶乘种排序方式。且她手中只有这一个骰子,还没有别的线索。  小珠儿的制造密文的方式也不可能多么高明,只要找到共用的密码本,便能看出端倪。但是市面上的书籍浩如烟海,要找出来如同海底捞针,更别说可能是特制的密码本。  快到御花园的时候,徐瑾叹了口气道:“停下吧,你们在外面候着,朕进去走走。”  金侍卫担忧地看了徐瑾一眼,徐瑾道:“无妨,朕去去就回。”  徐瑾下了步辇,忽地回头道:“罢了,你还是跟朕一起吧。”现在安全问题大于一切,她不可不防。  风沙疾起,迷了眼。  徐瑾站在梨树下,那枝丫都被吹弯了,花瓣落了一地,几乎都掉光了。  金侍卫道:“快落雨了,陛下,还是回去吧。”  徐瑾揉揉眼道:“无妨,这里空气好些,朕就是想清醒一下。”说到后面,她自己也有些迷惘。  果然,不一会儿,就飘起了小雨。徐瑾仰起头,伸出手接住冰冷的雨滴,任冰冷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这天,就是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雨了,让人毫无防备。她本以为相信陆自容便可以接受他的一切,可现实还是,他有她所不知道的一面。她只能将一切归结于自己的无能——若是她可以管理好一切,是不是他就不用这样辛苦?  金侍卫这时倒没说话了,只陪着徐瑾淋雨。  徐瑾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些许,她看到金侍卫,心中不忍道:“委屈你了,回去吧,别着凉了。”  金侍卫愣了一下,劝道:“陛下尽说小人,倒忘了自己。”  徐瑾露出微笑:“没事,朕只是想散散心,现在已经好了。上次和你说调查袁水的下落以及徐雅如的行踪,可有结果?”  金宣道:“小的之前便想禀报,苦于没有机会。袁水当日走了以后,有几个熟识的人见了她进天香楼。但接下来就失踪了,小人欲上天香楼探寻。但去了才知道,这天香楼其中不一般,小的多次暗访都没有得到消息。而容王当日进宫时,便只去了宗庙堂,其余的地方均无停留。”  徐瑾沉吟道:“天香楼肯定有蹊跷,继续查下去,这个月底如果还无进展,直接采取武力手段。容王上次进宫肯定和钉子有接触,从进宫到宗庙堂只有一条路,若不是引路宫人的问题,便是在宗庙堂了。今晚,直接将郑小银抓来审问。”  金侍卫还是第一次见徐瑾如此果断行动:“是,陛下。咱们这么快就要收网了吗?”  “朕总有一种预感,若不早日清除异己,恐有大祸。”徐瑾担忧道。  金侍卫应了,也不多问。两人快步回去,乘着步辇到了御书房。  此时,周柒已在门口候着了,徐瑾对她点点头,两人一同进去。  “今天的事,你已了解了吧?”徐瑾坐在书桌前,揉揉太阳穴,“你也坐,慢慢说。”  周柒为人也算直爽,谢了恩便坐在一旁,答道:“今日邵大人突然发难,像是早有准备,其目的有二:一是诋毁陆皇夫,顺便也试探陛下对皇夫的底线,也瓦解陛下与陆家的联盟;二便是恢复黎阳宫众位侍君的身份。小的猜测,黎阳宫肯定有重要的人物,值得她们如此费心。”  “朕也奇怪,为何容王昨日进宫,今日便有了此事。你看此物。”徐瑾将骰子拿出来,给周柒看了,继续道:“而且朕与皇夫房内戏语,不过说了句搬奏折至梧桐宫,如何被他人知道?”  周柒看了骰子,也道:“此物应是一个钥匙,但要有会解的人才有用。陛下与其坐等,不如先发制人,抓住关键人物进行盘问。且陛下身边服侍的宫人,也是该换一批了。”  “朕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换了旧的,新的未必可信。”  周柒道:“依微臣之见,不如问问皇夫的意见。看哪些是可靠之人,如今陛下与皇夫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必要勠力同心,同舟共济才是。”  徐瑾点头,又与她说了些民生之事,还同周柒商量了一下过几日去皇恩寺和春祭的布置。  商量完了,都已经到了中午,徐瑾留周柒用了膳,便准备去梧桐宫看看。  到了宫门前,小厮正要去通报,被徐瑾阻止了。她静静地走进陆自容的房间。  男子靠在窗边,外面是一丛被风雨打落的樱草,红艳艳的花朵零落在泥土里。他回头朝她一笑,清冷的面容也显出几分温婉来。不似平日里的素淡,陆自容今日穿了一身紫底云纹绣牡丹长袍,衬得嘴唇艳丽,面容如玉。  徐瑾倚在门边问:“皇夫在看什么?”  陆自容温和答道:“臣侍素来喜欢风雨天气,这时候看这些花花草草也别有意趣。”  徐瑾不解:“花都谢了,有何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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