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衣岁发现王易琛身上的特点,可能远比披着羊皮的狼更多,不仅嘴毒,脸皮还厚。怼起她来,一套一套的。    她歪头,笑盈盈地问他:“那请问这位熟人还在怀疑我偷拍了视频吗?”    他轻笑出声,手一松,汤匙叮地一声落入盘中,他顺势靠倒在沙发背上,收了笑。  “怀疑。”  一秒后,又笑着把自己一口没碰过的水杯递到她面前。    “喝这杯。”他用眼神指了指她又空了的水杯。    温衣岁双手搁在桌角,低着头,又抬着眼,气势逼人地看了他许久,冷下脸来,抬手招了服务员来,再要了一杯水。    冯渡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身上染了一身街上的寒意,坐下时凉飕飕的让她哆嗦了下。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的妹妹出了点事,我可能得先走了。”  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道别。    朋友的妹妹?    王易琛挑挑眉。  温衣岁没什么反应。    “可以麻烦你送小岁回家吗?”他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觉着有点过分了。  王易琛是个大明星,何况已经被餐厅里的人认出来了,他这是让温衣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他的车,给王易琛闹个大新闻?    “不用麻烦,这儿离地铁口很近,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冯渡还是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抽空应了声:“也好,可能王先生不太方便。小岁对不起啊,下次我再请你。那头实在是出事了。”    温衣岁温和地笑了笑,说:“嗯没事,你赶紧去,别误了事。”  “嗯,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冯渡拍了拍她的肩,她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冯渡没发觉,只顾着转身离开了,离开前顺便把账结了。  王易琛却一笑。    “完了,这一顿,我可欠你前男友了。”  温衣岁白了一眼,穿上外套。  “我先走了。”    “温衣岁。”  她一怔。  他喊的居然不是温编,而是连名带姓,语气里分明透着戏谑的笑意,却显得严肃。    “你猜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们都说了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挽了挽袖口,张开手臂穿上外衣。    “不感兴趣。”温衣岁把围巾从包里取出,一圈一圈地绕上脖子。    “很多。”王易琛顿了顿。  “比如公事,他看起来对娱乐圈很感兴趣。”  “也比如,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手上的动作一滞,眼睫颤了颤,半晌,才开始动作。    王易琛站起身,戴上口罩,走到桌边。  “你想和他复合?”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温衣岁也站起身走到过道,信步往门外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以。”    等走出门外,才刚拐过店角,隔着窗还有许多人在张望着他们。  她走得快,一步步跨得像赶集。  猛地一下,手腕被王易琛向后拽住,动弹不得,只好立在原地转身凝视他。    街上的灯昏沉沉的,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不如明亮的店内好认,虽有少许几人怀疑,但看他在街边拉拉扯扯,又消了他是王易琛的念头。  但他单是往那儿一站,身材和气质就过于显眼,还是引得人频频回头。    温衣岁有些焦躁,她不想惹麻烦。  于是伸手把围巾向上一拢,遮住了嘴鼻,皱着眉看他。    她最近常常皱着眉看他,生怕一不皱眉,又被他勾得失了魂,露出傻乎乎的表情,引得他笑话。  便这么绷着张脸。    不知过了多久,街边的路灯闪了一下。  他才开口。    第一声就是不屑的冷笑,然后是接踵而来的冷嘲热讽。  “温衣岁,你还想和他复合?”  “他能嫌弃你抛弃你第一次,又怎么可能回头?”  “清醒点。”    刚才席间温衣岁离开的那会儿功夫,这个叫冯渡的男人几乎是把握住了每一秒在和他谈生意,话语里想要利用他这个第一次见面之人的人际关系的态度太过明显。  他直觉很不喜欢这个人。    温衣岁一怔,反驳道:“怎么没可能?”    “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王易琛放开她的手,冷笑了一声。    温衣岁抬头,看了他良久,许是在心里把这么多年的喜欢过滤了一遭,又当成残渣扔了。蓦地,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王易琛不禁蹙眉。  她这样给人的感觉,太易碎。    “王易琛,你不把我当回事,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不把我当回事。他冯渡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彼此相顾无言后接了电话。    “喂。”  “喂。”    给温衣岁打来电话的是谢婷亭,八卦地问她王易琛的事情。  她嗤笑一声,打断电话那头的激动:“以后别和我提他。”  谢婷亭木了,问:“怎么啦?”  温衣岁垂眸:“没什么,不值得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街上无论那辆车轧过马路的声音都可以将之盖去,但王易琛还是听清了。  他举在手中的手机里还传来经纪人的嘶吼,他充耳不闻,拧着眉战立在远处,看见她潇洒挂了电话,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直往地铁口走。    “王易琛!你有没有在听!”经纪人屡次喊他都没得到回应,气得连名带姓喊他。    “嗯。”他这才低声应答。    “张狗爆料说你和杨若有新恋情,煞有其事地爆出一张亲密照。公司已经在公关了,你自己检点点,别和那女人凑太近。绯闻可以炒作,但不能实锤,你要玩,也给我当心点。”    亲密照?哪门子的亲密照。  除了在片场见过杨若,私下里连个电话都没。    他掐断了手机。  流星大步追上温衣岁,拽着她的手就往地下车库走,她挣扎,他就使劲,最后放开的时候她手腕都红了一圈。    温衣岁上下瞪了他一眼,打量四处有没有狗仔,嘘声道:“你疯了!”  王易琛向上白了一眼,抿着唇,拎小鸡一样把她塞进了副驾,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他刚拐过车头想进驾驶座,就看到温衣岁又开了门溜出来,啧了一声,一脚拦在她面前,再度把她塞了回去。  “安分点。我送你回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王易琛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滞,嘴角一弯,凉薄。  “放心,你还不够格和我传绯闻。”  他已经可以想象无良媒体都在抓着他和杨若因戏结缘这种话题在刷了,她这样的无名之人,这会儿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不够格?”  她坐在车内斜眼看他,隆起的眉峰,狭长的眼半眯着,声音清冷。  “哦,也是。那麻烦你当司机了。”  她把包从肩上取下,淡定如斯地系上安全带,闭眼靠在椅背上,很是平静。    她又何必太把他的话当回事呢。    一路上,街灯倒退,悠扬的音乐在车中回荡。  二人无言直到车停在了小区单元楼底下。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钞,两指夹着递给他。  “喏,打车费。”    王易琛立在她面前,人微微后倾靠在车上,眼风扫过那张红钞,背身坐回车内,驱车离开。  温衣岁举着钱,杵了会儿,眼睛怔怔地木讷着。  良久,许是被一阵冷风吹醒了,才把钱收起打开门上楼。  嘴里喃了一句:“省钱。”    回到租房,温衣岁简单几句搪塞了谢婷亭的追问,大致意思无非是脱粉了,不想再提了。再无他。    第二天天一亮,她还是准点到了片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着下个月月初要去桂林几天。  原先桂林的戏是计划在之后的一个月拍摄的,但是因为演员档期原因,还是做了调整,连带着剧本也是。    她一个人坐着,突然走来了一个有些眼熟的演员。她回忆了一番,是剧里的男三,一个非专业出身的新人,半路出家的典型。  长相清秀,但不是男主脸,戏路估摸着不宽。    “温编早。”  他笑盈盈地坐到她一边。    温衣岁笑了笑:“早啊。”    确实挺早,片场还只有几个人没睡醒地在游荡。  “温编,和你商量个事。”  他一边说着,他的经纪人也跟了上来,同样满面春风地笑着。    “之后的戏,可以加一些我的戏份。”  经纪人递给温衣岁一张纸,她打开一看。    噢,是想贿赂她。  可以理解,但不喜欢。  她顿了片刻,把纸还了回去,笑着说:“这方面还是要和导演、制片商量一下,不是我一人决定的噢。”    “好处不会少你的。”  经纪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的光一闪。    贿赂还是潜规则?  她知道有些新人演员找的公司和经纪人会走错路,但倒是没见过这么直白地在片场谈论的。    “温编。”  一个异军突起的声音突然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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