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醒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 掀开搭在肚子上的一只脚,她稍微舒了口气。这只脚属于身边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岛上的居民,大家都叫她安姐,可能以前抱着老公睡惯了,她经常睡梦中搂着陈冰,上`下`其`手,还蹭来蹭去。 此时被陈冰撂开脚,安姐皱着眉翻过身,朦胧的晨光洒在她容貌姣好的脸上,由此可以看出,岁月没有给她的脸留下太多痕迹,这是一张幸福女人的脸。 她曾经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公,和十四岁的儿子。 灾变后,世上最爱的两个男人从她生命里消失了,晚自习,丈夫去接儿子放学,再也没有回来。 安姐是被燕儿岛的搜寻部队所救的,其实也不能算救,跟陈冰一样,实际上是被抓来务工。 陈冰听安姐说,岛上也出了红皮怪那样的怪物,所以现在这支部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支了,至少领导人全都换了一批,现在的统帅,大家都叫他谭教官。 “那有没有一个,姓李的将军?”陈冰想起李诚波的父亲,于是问安姐。 安姐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不过怪物吃人可不分你是将军还是谁啦。”每次说到这些,安姐都要唏嘘一声,抹一把泪。 上一世的陈冰体会不到安姐的心情,看到身边有人死,除了麻木,她只是觉得恐惧。 但现在她能体会了,来到岛上的二十多天,她日日夜夜担心肖毅,那种因为担心而产生的恐惧,比怪物来得可怕多了。 她捂着胸口,重重地呼吸,那里压着一块巨石,生疼。 再也睡不着,陈冰蹑手蹑脚爬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 外面是清一色的蓝色救灾帐篷,大概有二十多个,每个帐篷里都住着四五个女工,帐篷的外圈搭了两米高的铁栅栏,栅栏下有四个洗浴区。 她们就住在燕儿岛的军事区域里,四周有高墙环绕。 西北角的帐篷区会轮班有人看守,两个人负责看守铁门,四个人巡逻,值班人员配备有军事武装,而且档次都不低。 再远处,能看到军营的岗哨,岗哨后的砖墙将帐篷区跟其他区域隔离开来。 陈冰知道,高墙外就是大海,因为随时都能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这种声音,从直升机坠毁后就一直没有停过。 本来那天,楚天是要带他们飞边境的L国,那里有楚家的一个据点。 但直飞油肯定不够,想借道燕儿岛去弄点航空燃油,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楚天的技术再好,也没躲过满天飞的子`弹。 陈冰记得下水前她给肖毅解开了安全带,楚天的手伸过来时,发出直升机重重的落水声。 她被机舱顶盖磕了一下,人事不省。 但很快她就被打捞上来,部队医院给了她良好的救治,配合肖毅教的功法,一个星期前她就痊愈了。 然后她被分配到这个帐篷区,每天做着部队安排的工作,洗衣,做饭,有时候还要负责削木头,打磨一些金属制的零件,照顾一些小婴儿,白白嫩嫩的小婴儿。 也不知道部队里为什么会养这么多小婴儿,或许是有一位善良的领导? 她苦笑了一下,她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只想知道其他人的消息,无奈二十多天里没有一个人向她告知,她只能等一个机会,一个她已知的机会。 瞅了眼不远处的栅栏,两名看守的背影笔直。 陈冰深吸了口气,岛上的空气很好,泛着鱼肚白的天空能看到星星遗落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安东尼的《小王子》: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那她的星星在哪儿? 肖毅在哪儿? 比起地方医院,这所部队医院的外观算是比较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毕竟是边防重地,有着堪比世界顶级的医疗设施。 在顶楼的五个房间,以前更是首`长级别的待遇,就连护理人员也都是精挑细选,优于常人。 护士罗雅芙就是其中的一员。 她今年十九岁,长得清秀可人,巴掌大的鹅蛋脸,殷红的小嘴笑起来能看到一颗尖尖的虎牙,异常甜美。 此时她正推着小车往502病房走去,时不时抬手整理一下盘在脑后的头发,或者扯一把勒紧细腰的粉色护士裙,仿佛即将要会面的是什么大人物。 五楼的病人很少,走廊里见不到什么人,罗雅芙几乎在小跑着,车上的药瓶都跟着叮叮咣咣的响。 终于到了502门口,她深吸一口气,面色顿时变得潮红,推开门,她走了进去。 宽敞的病房里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紧闭双眼,鼻孔里插着氧气瓶,裸`露的肩膀精瘦有型,双手搭在胸前的被子上,修长而有力。 即使眉宇之间容色憔悴,罗雅芙都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他好看的男人。 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每次看到他都无法控制地呼吸粗重,她不由得在他的眉框间轻轻抚摸,舒展他轻皱的眉头。 “肖毅。”她在他耳边轻唤。 这个名字还是从那个胖子犯人那里打听来的,为了这个,她偷了老爸的一瓶拉菲给那个胖子,可惜,那个胖子除了名字就什么也不肯说,还嚷嚷着喊打喊杀,要把这个岛给灭了。 他说他反正也不想活了。 难道他们是疯子不成? 还有那个楚天,长得英武帅气,却满口胡言,非说他们绑架了他的女人。 虽然得承认这伙人有点本事,上岛就杀了十几个人,但也不想想这是个什么地方,有老爸在,岂容你们撒野。 罗雅芙哼了一声。 当然,面前的肖毅除外。 不知道为什么,老爸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下令要给他特别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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