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有啊。”秦治愣了一下，笑道，“现在可以查？”　　　　“嗯，跟我过来。”乔俊手里拿着那个厚本，带着他们走到一间灰白色防盗门前，他掏出一串钥匙，把门打开，“进来吧。”　　　　秦治看见里面有四排电脑，加起来大概五十个左右：“学校的信息教室？”　　　　“嗯，这边。”乔俊看了一眼那些电脑，引着他们到了隔间里。　　　　秦治看着他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感觉闷得慌，就冒昧的问了他一句，说你为什么捂这么严实，怕被感染吗？　　　　乔俊打开电脑，说：“不是，这病毒普通布料根本防不住，跟你们这么说吧，这种病毒不止是通过血液感染，嗯，甚至就算被咬了也不一定变成丧尸。它还有很多其他的传染模式，比如你踩过的地面是丧尸曾经踩过的，你就可能被病原体入侵体内。”　　　　“这样啊，”秦治点点头，“那碰过丧尸碰过的东西……”　　　　“不一定会被感染，都是概率性问题，运气好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被感染，运气差的已经变成丧尸了。”乔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说，“你们要找的人是谁，说下基本信息。”　　　　徐子轩犹豫的看了秦治一眼，秦治说：“一样的。”他们两家挨得近，父母经常互相串门，要被感染也是一起。　　　　秦治说了他们父母的名字，乔俊在搜索栏输入。　　　　徐子轩站在乔俊身后，单手撑在桌子上俯着身子跟着他一起看屏幕。　　　　“真的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里了吗？”徐子轩看着那大量的数据在眼前一闪而过，心里揪得十分紧张。　　　　“不确定，我之前不是说了——”乔俊说，“城市中可能还有没逃出来的，我们有救援队，每天都会出去寻找幸存者的。”　　　　秦治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是放松了些还是更紧张了，他苦笑一声提醒两人：“是不是有结果了？”　　　　乔俊看了一眼电脑界面：“嗯，你们看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黑字的是已经找到的幸存者，灰字是没有找到或者已经被感染的人。”　　　　秦治看徐子轩迟迟不敢上前，便拿过鼠标，开始核对信息，城市人口多，重名的人也不少，秦治　　每看见一个灰色字体，心里就往下沉一分，再核对完信息后发现不是自己父母后又浮上来。　　　　“呼——”来回折腾几次后，秦治捂着胸口，说，“我的心脏不行了，让我缓缓。”　　　　乔俊趁着这空问他：“你们家是A市的？”　　　　“嗯，不过去了C省上大学。”秦治说。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乔俊问道。　　　　秦治笑了笑，这位兄弟话挺多啊。　　　　“托了那个女生的福，抢了辆车。”秦治说完，手上继续动作，然后鼠标箭头在一行黑字上停下，“找到了。”　　　　秦治看到他父母的名字都是黑色字体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脑子里嗡了一声，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秦治盯着那两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还让乔俊帮忙确认了一下，他生怕这是他花了眼看错了。　　　　“嗯，的确是叔叔阿姨。”徐子轩在旁边说道，“恭喜。”　　　　秦治听见他的声音，又想起徐子轩的父母还没在这里找到名字，便收好自己激动的心思接着往下倒名单。　　　　徐子轩心里想，既然秦治的父母找到了，那自己的父母也应该没什么事情，可又怕万一自己的父母早已被病毒感染……　　　　这时，秦治动作一顿，右手微微松开鼠标。　　　　徐子轩看见他的动作，立刻紧张的站直身子，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用力攥紧：“找到了吗？”　　　　秦治慢慢的扭头看了身后的徐子轩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子轩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再次问道，“是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秦治说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过来看看？”　　　　徐子轩说：“嗯。”他往旁边错了一步，秦治给他让出地方。　　　　电脑屏幕上，一行黑字写着他母亲的名字，底下是一行灰色小字。　　　　徐子轩盯着屏幕眨了眨眼，半晌，一脸平静的偏头看了看秦治。　　　　秦治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太好后又往前走了一步。　　　　“也许是还没有找到……”秦治此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安慰他。　　　　乔俊说：“你们记住后面的编码，那个是房间号，你们可以去找他们。”　　　　“好，谢谢。”秦治说。　　　　徐子轩眼底情绪翻涌，秦治有点害怕他这样，但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人的情绪是很难通过一两句话来抚平的。　　　　乔俊翻着那个厚本，用笔在上面划了两道，说：“我先带你们去你们这段时间的住处。”　　　　“子轩，”秦治对他说，“咱们一起去找叔叔吧。”　　　　徐子轩低着头呼吸稍快，他心里难受，是那种让人喘不上来气的发闷。他点点头，嗓音略低沉的嗯了声。　　　　乔俊一直在他们旁边站着，也知道个大概情况，他说：“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能找到一两个家人朋友已经算是好的了，而且……”　　　　“而且什么？”秦治问。　　　　乔俊说：“而且这个病毒有潜伏期，不一定现在没事以后就没事，平常也注意点身边的人，少与别人接触。”　　　　“什么意思？”徐子轩皱起眉，“以后这些幸存者也有可能在不接触病原体的情况下变成丧尸？他们本身就携带……只不过还没发作，是这样吗？”　　　　“嗯，前几天在宿舍有个人突然变成了丧尸，咬死了他的室友。”乔俊说。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从这栋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正好碰见刚检查完的杨佩璇。　　　　杨佩璇身后跟着两个人，乔俊停下脚步对着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问秦治：“这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　　　　秦治点头，问杨佩璇：“你怎么样了？”　　　　杨佩璇开了一宿车困得不行，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什么怎么样，当然没有问题。　　　　“嗯，没事就好。”秦治看她挺正常的，就知道她没什么问题，“你填完信息了吗？”　　　　杨佩璇说：“嗯，都填完了，让我猜猜你还想问什么……问我找到家人了吗……是吧？我告诉你，没找到。”　　　　秦治啊了一声，说：“我没想……”他没料到杨佩璇是这种态度，看了眼徐子轩，发现两个人的气场竟然是差不多的。　　　　看来找徐子轩解围是不大可能了。　　　　“没事我先走了。”杨佩璇态度十分冷漠，跟在车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秦治看出她的异常，她整个人紧绷的气息没能逃过秦治的观察。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秦治说：“杨佩璇，你先别走。”　　　　杨佩璇的身子在轻轻发颤，秦治感觉到后略微怔住，拽着她手臂的手松了力道，被杨佩璇借机甩开了。　　　　“我想赶紧休息。”杨佩璇对秦治说完这句话，又偏头对后面两个人说，“麻烦你们带我去我的住处好么？”　　　　秦治看着她离开，还想跟上去说话，被徐子轩拽住了，秦治扭过头不解的看着他：“她……”　　　　“别打扰她了。”徐子轩轻皱着眉，一副很累的样子，“我们和她也不是很熟。”　　　　“她救过咱们。”秦治说，“一起度过了将近三天，做个朋友很正常吧。”　　　　徐子轩轻声说：“可是她的父母没有找到。”　　　　这句话，把秦治堵得没声了，他能理解未联系到父母之前的那份不安和焦灼，却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找不到亲人的痛苦。　　　　乔俊说：“走吧，你们不着急见到你们的亲人吗？”　　　　秦治说着急，可是心里就像近乡情怯的感觉一样，他怕刚才的信息是错误的，怕出现乔俊说的那种延迟发作的情况，怕出了其他什么意外，心情复杂非常。　　　　徐子轩面色如常，就是眼中失去了些神采。　　　　秦治和乔俊并排走着，并且询问了他一些问题。　　　　“嗯，这里有一部分人曾经在军队待过。”乔俊说，“我是退役兵。”　　　　“部队之类的地方里面也出现了丧尸吗？”秦治问。　　　　“嗯，出现征兆时还做了一次检查，但是那时并未检查出来病毒。”乔俊说，“部队里剩下的大部分都跟着领导们南移了，我们是自愿留下的，这三天里救出了大约五六批幸存者，还有一些人是像你们这样，听见广播主动找来的。”　　　　“大约多少人？有个具体数字吗？”他们既然有幸存者的信息，肯定得有具体的幸存人数吧，这个问题秦治之前也问过，但是乔俊没给出具体数值。　　　　“不到五百人。”乔俊说，“再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秦治暗叹了一声自己运气真好，父母也安好，足够幸运了。　　　　“好了，到了，这栋就是宿舍楼。”乔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