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岛是一个狭长的岛屿,在上空远远看去,就好像即将驶入大海的一叶孤舟。 沿着岛屿的边沿,长长的防洪堤绵延数十里,在防洪堤的下面,沿着江边,长满了高高矮矮的植被,巨芒就是其中一种生命力旺盛的植物。 韩青带着曾芒芒,穿过农田,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岛屿的堤坝旁边。 江风吹来,曾芒芒的头发迎风吹起,她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 “冷吗?”韩青看着瑟瑟发抖的曾芒芒,有点后悔把她带到这边。 他忽然靠近曾芒芒,牵着她的手,那只小手冰凉冰凉的。 “来吧,到堤坝下面去,那边避风。”说完,韩青牵着曾芒芒,就往堤坝下走去。 曾芒芒顺从地与韩青一同走下去,换做其他男生,她是绝对不会跟着去那种隐蔽之处的,但是对于韩青,她似乎还像七年前那般信任。 走到堤坝下面,风马上停止了,高大的树木成为最好的挡风墙,空气都跟着温暖起来。 曾芒芒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滚烫滚烫的。 风吹的,她自己解释道。 来的路上,韩青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现在,在这如此僻静的地方,却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曾芒芒打破沉默。 曾芒芒的双眸微抬,等了三分钟,韩青的喉结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若没话说,那我就走了。” 说完,曾芒芒转身就走。 “芒芒,别走!”韩青慌张起来,好像这一转身,他就要再次失去曾芒芒。 他从后面抓住曾芒芒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拉,然后自己上前一步,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 曾芒芒整个人被韩青环在怀里,肩膀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侧,嘴巴里呼出的气息不停地骚扰着她的耳朵。 曾芒芒脸红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顺从地任他抱着,但是心里却连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韩青轻轻地摩挲着曾芒芒的外套,沉默了好久,忽然张嘴说道:“你想不想……回头我身边?” 曾芒芒的心中先是涌起一阵狂喜,随后,她想到韩青七年前的不告而别,想到这些年来他的杳无音信,想到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的痛楚,那阵涌起的狂喜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就奄奄一息了。 “那这次……你想和我在一起多久呢?”曾芒芒的声音冰冷。 韩青忐忑开口,却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松开了胳膊,将曾芒芒的身体转过来,她眼帘低垂,表情僵硬,嘴唇倔强地紧紧抿在一起。 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好不好?韩青心里默默的抱怨着,为何眼前的她却是如此一副“你对不起我,我很生气的”的表情? “直到……你再次抛弃我?”韩青试探着回答,觉得自己相当的低声下气,好像是在求曾芒芒和他复合。 曾芒芒浓眉一皱,眼帘抬起,直盯着韩青的眼睛,大声说:“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七年前,是你不告而别,连声‘再见’都没说!” 韩青见曾芒芒如此激动,以为她还在介意自己七年前的忽然离去,急忙说道:“那时候,我离开是迫不得已的啊,我受了重伤,胸膜破裂,母亲坚持让我转院去江州治疗,我打你家电话,一直打不通,只好找夏米粒和萧守业,让他们帮我联系你,但是他们说你家人生病,没有在学校里。” 曾芒芒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夏米粒?对于韩青的事情,她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她忽然明白了,这就是夏米粒的报复方式,机缘巧合,当时的处于崩溃状态的夏米粒做出这种事情来,并不奇怪。 “你为什么会受伤?很严重吗?”曾芒芒靠近韩青,抚摸了一下他的胸前,关切的问道。 “因为那次秋游,被杜小飞猛踢地那一脚啊,那几天我一直觉得有点痛,后来一天晚上,忽然痛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父母送我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我胸膜破裂,引发了气胸,当时情况是有点严重的。” 看着曾芒芒关切的样子,韩青心情愉悦起来,转念一想,觉得奇怪,问道:“这些我都告诉夏米粒了啊,我让她一定要转告你,难道她没告诉你?为什么……” 曾芒芒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随后,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狂喜向她奔涌而来,七年来,她一直以为韩青为了前程,轻易的抛弃了自己,如今忽然发现,居然是误会一场! 曾芒芒忽然一下子扑在韩青怀里,她之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很怕像七年前那样再次被抛弃,现在,克制的理由忽然之间变得不存在了,她顺从自己的本能,迫不及待抱住了他。 “芒芒……”大喜过望的韩青看着如此主动的曾芒芒,高兴地脑袋都开始错乱起来,虽然他还没想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误会。 “韩青……”曾芒芒的眼泪涌上来,她用韩青胸前的围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当年为了出国留学,想和我分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就索性连再见都不说,就那么走了。” 韩青还沉浸在愉悦的情绪中,猛一听曾芒芒这么说,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半张着嘴,呆立半晌,喃喃出声:“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一直都在打电话给你,还有给你写信,但是电话停机了,写的信也如石沉大海,夏米粒说,你不能接受我出国的事情,想和我分手,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她还说,你和杜小飞走得很近,已经在一起了……” 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的问题在哪里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曾芒芒说:“难道,夏米粒从来没有告诉你任何关于我的事情?为什么,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那段时间,我母亲生病,我一直在医院里,我的母亲,和夏米粒的爸爸,他们……”曾芒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和夏米粒因为长辈的关系,关系闹僵,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曾芒芒飞快地回忆着七年前的事情,七年前,从医院回来后第二天,母亲就提出要搬家,当天,她就收拾了东西,回老家去了,而曾芒芒,也变成了住校生,所以,韩青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写信,都是无法联系到她的。 就那么短短的几天,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就变成了两人之间长达七年的误会。 想到这里,曾芒芒更紧地抱住了韩青,七年的距离忽然消失了,当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在韩青的怀里,重新感觉到了爱、温暖、安全以及信任。 韩青虽然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但是从曾芒芒热烈的拥抱里,重新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抱过自己了。 韩青也紧紧地抱住了曾芒芒,摩挲着她的外套,嘴唇在曾芒芒的头发上轻轻的吻着。 忽然,曾芒芒抬起头来,她踮起脚尖,一下子就吻在了韩青的嘴唇上。 这是一个热烈的吻,里面掺杂着思念、狂喜、爱慕以及难以控制的欲求。 韩青懵了一秒钟,很快就以更强烈的热情吻回去,两人都很主动,唇舌交缠,索取无度。 曾芒芒勾上了韩青的脖子,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靠在韩青的身上,怎么亲密都觉得不够。 韩青从没见过如此热情的曾芒芒,即使是在当年两人热恋的时候,曾芒芒对于亲热这件事情,都是被动和拘谨的。 她甚至主动把手伸进了韩青的毛衣里面,在他的胸前轻轻的抚摸着。 韩青压抑地轻吟了一声,轻轻地咬着曾芒芒的嘴唇,觉得自己供氧不足,头晕得厉害。 “你这里还会疼吗?”曾芒芒松开韩青的嘴唇,轻轻的问。 “运动太激烈的时候,好像还会有点痛……”韩青低声回答着,转而进攻曾芒芒的脖颈。 曾芒芒把手从韩青的毛衣里面抽出来,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有点崩溃的说:“这都怪我,如果我当年早些和杜小飞说清楚,你就不会受伤了。” 想起杜小飞,韩青的情绪变得不好了,醋坛子一下子打翻了,想到两人分开的这七年,杜小飞那厮居然独占着曾芒芒,他就觉得快要被妒忌给折磨疯了。 曾芒芒看着韩青阴沉的脸色,马上明白韩青在想什么,她急忙解释道:“我和杜小飞在一起没有多久,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才在一块的,只有短短几个月而已,我们的关系……比普通同学稍微亲密一点……” 曾芒芒很想告诉韩青,她和杜小飞只是接过几次吻而已,但是又觉得这话难以出口,说不定韩青会更生气。 “只有几个月而已?”韩青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笑意重新涌上了他的嘴角。 “其实你心里一直没忘了我,对不对?”韩青忽然迷之自信起来,他笑嘻嘻的说,“你最喜欢的,始终是我!” 我只喜欢过你,曾芒芒在心里默默的说。 不过她没说出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韩青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韩青重新把曾芒芒拥在怀里,继续在她的脸上、嘴唇上、耳朵上、脖颈上,倾诉着自己几年以来的相思之情,手也逐渐变得放肆大胆起来。 这个冬日的午后,四周静悄悄的,大坝下面的这片小树林里,只有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他们只觉得,不管是怎么拥抱,怎么亲吻,都不能弥补这七年的寂寞与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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