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并不满足于此,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攻势,反而猛烈起来,双手交替如袭人的毒蛇张开的口,逼得楚暮连连后退。身中剧毒的楚暮在几个回合之后脸色已经逐渐青白起来,嘴唇发污,但即便如此楚暮手上的剑速度丝毫未减,剑气凝重,让敌人倍感压迫。    “不愧是重楼的第一杀手,功力如此深厚,中了我的毒居然还能接住我的招式。”    原本他只想着应付一下楚暮,将穆百灵带走才是大事,但与楚暮的过招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好像遇见了实力相当的对手,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于是在过招之中他愈来愈激动,招式也愈来愈猛,但是他的深陷其中让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白灵眼见形势不对,虽然中毒的楚暮没有处于下风,但是长久下来楚暮肯定是不会占优势的,恰好自己所处的地方的木架已经因为面具人的攻击毁烂,所以可以清楚地看清身侧两片架子的构造,她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眼着横着无数染布架与染缸的院子,发现悬挂染布的木架都是一大片连为一体,以三四处横木为梁来支撑,脚下支立起来的地方覆叠了两段短木加固。    面具人与楚暮打得不可开交,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于是白灵弓着腰一路小跑躲藏到了另一处染布悬挂的后面,想将那几根横木抽出,但木架的衔接处都异常牢固,若想不动声色地将横木抽出是不可能的,加固的支脚也很难推动,只能从支脚上端独木的地方下手。    想好对策之后白灵后退几步,气沉丹田,逼出了一记惊涛掌,但一掌下去那独木轻微晃动了一下后依旧完好无损地挺立着。这个时候再来抱怨之前练功不用心可以说是一件补□□的事情,白灵扶着下巴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凭一己之力,抬着头的时候恰好看见远处有一缕白烟飘上天。  那里有烟囱?有烟囱的地方应该有砍柴的斧头吧。    于是白灵弓着腰穿梭在染布之间,到了院子的一角时成功地看见墙角的地上散着一堆柴火与一把斧头,不过那里并不是煮饭食之处,而是熬制染布材料的地方。白灵抱着斧头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照着独木就开始砍,砍木头的声音极大,面具人虽然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大概也猜到白灵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企图朝这边攻来,却很快就被楚暮拦下,两人过招之间,突然听见“咔嚓”一声,只见四面八方的木架带着染布朝中央倒来。    面具人暗道不好,一个起身腾到空中,但让他惊讶的是楚暮并没有躲开木架,硬生生地被压在了下面。不,他再定睛一看,散乱的横木之下并没有一个人影,不仅是楚暮,就连穆百灵也已经不知所踪。    这边楚暮已经被白灵拽着躲进了染布坊的某间屋之中,“他会不会以为我们已经藏到别的地方去然后就追出去了。”    楚暮虽面色发紫,但依旧一副冰沉沉的模样,他瞧了白灵一眼,“你觉得呢?”    “不会。”    白灵自我否认了一下,悄悄从门缝里看去,只见面具人已经回到了染坊的后院,开始四处探寻她与楚暮的踪迹。    “你不要站在门口。”    说罢楚暮直接端坐在地上,借着这短暂的空隙已经开始运功解毒。    只要面具人找到了这间房她和楚暮就会再次陷入困境,白灵绞尽脑汁也没再想出来什么法子。这次回穆府后她一定要好好练功!白灵给自己定了一个已经被重复过无数遍但从来没有实现过的目标。    眼见面具人离这边越来越近,白灵悄悄地朝后退了几步,生怕面具人直接闪进来将自己掳走。当下她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等着楚暮解了毒带自己脱离困境。    但是面具人并没有给楚暮足够的时间,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两人藏身的房间上,慢步朝这边走来。感觉到杀气逼近,楚暮也再次将手放在了玄铁剑上。    就在他的手放于房门之上,正要用力之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开了口。    “不知阁下在寻些什么,不如说来让我也瞧一瞧。”    颜叙!    原本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在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之后忽然像被谁挠了一下,因着痒意颤抖了一下,里面夹杂着期待激动与想念,五味杂陈。她赶快跑到门旁透着门缝朝外看去,只见满是横木残布的院中,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依旧风华绝代,一眸倾城。    颜叙的突然出现让面具人一下子失了分寸,搁置于房门上的手也微微一颤,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找你也找了许久的东西,景公子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听闻面具人的话,颜叙忽然眯起了眼,“其他的还真不好说,不过你今日将丧命与此我倒很清楚。”    语罢他便像一阵风移至面具人身前,也没见他出招,面具人似乎已中一掌,朝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正要还手,从天上刺来几片东西,恰好嵌进了他的后背,在嵌入的那一刹那,因着肌肉被撕裂,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这哀嚎只持续了两声,他就已经倒地不起。    门被推开了,原本贴着门朝外看着的白灵因着惯力一下子跌进了开门人的怀里。    “你受伤了。”    白灵还未抬头,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脖颈,因为触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白灵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不过虽然受了伤,面具人已经死了,所以心里多少开心不少,正要抬头去与颜叙打趣,却看见他眼底沉着一丝怒气。    “怎么啦?这都是小伤,无所谓的。”    “云络呢?”    以为是在问自己,白灵刚要回答,楚暮已经开了口,“被引开了,怕是已经中了埋伏。”    “回去领罚。”    “是。”    领罚?白灵想问些什么,但是余光却看见了倒在门口的尸体上嵌着的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三两片随地而捡的叶片。顺着方才叶片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染坊的围墙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被铁链捆住,被另一个人拽着,而拽着铁链另一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流。    那昏死过去的人就是从金刚禅要来的人?用这种方式绑着,怕是要人的过程也挺波折吧……    几人是连夜赶回的重楼,云络依旧未归,生死未卜,但颜叙与楚暮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又或者说很坚信云络能平安归来。颜叙在车上替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后白灵便趴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再次躺在了颜叙的房中 ,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她连忙起身,走到走廊外拉住了一位婢女,“你们公子呢?”    婢女朝她行了一个礼,“公子在石门。”    石门?怕是在审问刚刚带回来的人,凌白可能也被关押在那里,自己一定不能错过机会要去那里看一看。白灵没再回屋内,而是直接朝石门赶去。    石门外守着不少人,但都没有人拦她,虽没向她行礼,好像没看见她一般,但是不理会她才是对她最大的放纵,于是原本要去找颜叙的白灵借此机会假装不识路的模样不偏不倚地拐进了关押犯人的地牢。    地牢尽数都是玄石所造,再加上不见天日,很是阴冷,在牢房走廊走着的白灵只觉得一股股冷意从脚下传来,让人脊背发凉。虽然牢房很大,但里面并没有关押什么人,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只看见了两人,一人侧卧于地上看不见面容,一人被绑于铁架之上,也低垂着头,但看身形就不是凌白。    此处的地牢虽然不同于由铸铁造成的穆府的牢房,但构造大致相同,由四排构成,每一排都直直地通向尽头,只在中间留了四五处过道。    如果凌白真的被关在此处,自己顺了一趟一趟地找总能找到,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凌白是否被关在这里,还是已经……于是白灵开始小跑着探寻这冰冷的地牢,大概已经寻了三趟,但都没有凌白的身影,一路上见了不少被关押的人,白灵的心里渐渐没了底。    也对,按照颜叙的性格,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凌白带至重楼,当时可能就将他杀了,想到这里白灵的心沉入谷底。    一想到被派来保护自己的凌白因为自己而死,就觉得愧疚不已。    还差最后一趟,心中的低落让白灵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尽头大概还剩七八间牢房,虽然一眼望去没看见什么人影,但那是最后的希望,白灵抬脚就要跑去,却还未走两步便被喊下。    “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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