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漆黑的大门前,大门厚重高耸关住了府内人事光景,巨大的匾额上烫金的写着“夜王府”这几个雄浑的大字,门口两座雌雄石狮静默伫立。  这一切让洛尘觉得生冷强硬,这王爷府的大门都如此了,也不知里面要怎样的森然了。  夏鸢上了台阶,扣响门环,不多时门内就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国字脸,身着灰色春衫的中年男子缓缓打开门,看清楚来人后,恭敬行礼道:“小人是王府的左管家,王妃,小人已经等候多时,请随小人来。”  洛尘微愣,这人好像知道她要来,一直在等他们的样子。  更让洛尘吃惊的是,这夜王府府邸里并不像她所想生冷的不近人情,这眼前池水清澈,小荷才露,游鱼戏水,凌架其上凉亭水榭,蜿蜒长廊连起座座偏房别院。正值春天,树木苍翠葱绿,花草繁盛,当真是洛尘喜欢的精致绿色。  这夜王爷果真是受宠啊,这一打眼就是妥妥的豪宅啊,这恩宠太盛所以才招人忌惮吧。  “小鸢,之前你有见过这个左管家吗?”洛尘轻声问道。  “没有,奴婢第二天就走了,谁也没见过,之后一直在云隐寺陪着。”夏鸢同样轻声回道。  洛尘点点头,可能是她的错觉,洛尘总觉得这左管家就像被通知在等她一样。  洛尘随着他穿过长廊在一处院落站定,眼前一亮,一棵巨大的海棠树撑着院落大半的阴凉,树叶交织亭亭如盖,那叶间垂着无数密实的花苞,宛若胭脂彤霞,仿若微风一吹就要炸裂开来,摇碎一地脂粉。  墙角桃李妖娆,屋外茂林修竹。洛尘甚是惊喜,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是青草清冽的香,这座院落洛尘甚是喜欢。  “原来王府并没有这么多花草树木,王爷生性冷淡,院里最多的也只是松柏青竹,前些日子王爷下令大修庭院,这些花草景致都是匠人们连夜赶工栽植的。尤其是这棵大海棠树,为了让它移栽过来费了不少功夫。”左管家看了看那棵海棠又看了看洛尘笑道,“王爷听说王妃喜爱花草,尤爱海棠。王爷对王妃甚是上心呐。”  洛尘尴尬的笑了笑,她从未见过这个夜王爷,更别提跟他说喜欢什么海棠了,难道以前的苏洛尘同她一样也喜爱海棠?  洛尘正疑惑着,又听到左管家说道:“王妃以前的房间您是用不得了,王爷吩咐您以后就住在这个院落,这一直是王爷的住所,生人勿进,王妃真是好福气。”  “那王爷现在在王府吗?”洛尘倒是真想见见这传说中备受恩宠而又冷决孤傲的夜王爷。  这先皇的皇子,当今皇上的亲侄子,皇子们的堂兄,在这样复杂的权欲的漩涡中央,在基本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似乎混的还不错,这让洛尘倍感好奇,这又是一段故事。  “王爷身体大好后就上朝去了,此刻不在府里。王妃请休息片刻。”左管家恭敬道。他引洛尘进入房间,然后便退了下去。  洛尘环顾四周,屋内简约而不失高贵,卧榻床帏,书案摆设无不透露出主人阳刚冷然的气息。屋内香炉未燃却有种清冽的香,就像人身上散落下来的气息。  桌上摆着瓜果点心,那碧绿的色泽正是她在玄衣男子那常吃的糕点。洛尘正好饿了,拿起便咬了一口,顺手想塞给夏鸢一块。结果对方连连摆手不敢接过。  “拿着吧,挺好吃的,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早就饿了,你也快吃点垫垫底。”洛尘把糕点塞进她的手里。  “小姐,奴婢不敢吃,这是皇家专供的绿苏,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夏鸢有些胆怯。  “这个这么精贵呢?”洛尘惊讶,她这一路上好像吃的就是这个,那这玄衣男子似乎跟皇家有关?  洛尘想得头疼,对夏鸢展颜一笑又道:“没事,你就吃吧,再精贵的不也是给人吃的,填饱肚子的?你就吃吧。”  听洛尘这么说了,夏鸢才小心翼翼的接受。  天边晚霞飞天,天光渐暗,亭廊已挂起灯笼,洛尘从白天等到晚上,据管家传话,夜王爷被皇上留在宫中吃饭,什么回来还是未知。  洛尘早就打发夏鸢歇息,而她心里有事,晚饭也没有吃,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和着她名义上的老公夜王爷摊牌,毕竟她接下来面对的是有可能就是圆房等夫妻实质性问题,而且洛尘并不像因为这个身不由己的婚姻而让她更加身不由己。  洛尘大字型躺在软面的锦被上,盯着青烟色帷帐上绣着的垂丝海棠发着呆,她身上的刀伤疤痕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没想到夜尊的冰肌玉雪膏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拿到现代卖给那些爱美的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也不知这夜尊怎么样了,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倦意袭来,侧着身就睡了过去。  梦里有人轻手轻脚的给自己了脱衣袜,想是夏鸢进来了,便嘟囔一声又睡了过去。梦里有熟悉的霜雪气息,让人甚是安心。  本该警惕异常的情况,洛尘却睡到了天大亮,甚是舒服。洛尘大大伸了个懒腰,转个身,吓了一大跳!  一个男子正倚着床头看着自己,不,准确的说是一大帅哥!  只见他长发漆黑如瀑的披散下来,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薄唇淡如秋色微抿着,线条犹如刀削,深邃如墨的瞳孔仿若藏着无数引力要将洛尘吸附进去,他身着雪白中衣倚着床头,微敞的中衣里露出他光滑的肌肤,隐入身上盖着的锦被中。  他就这样注视着自己,冷然清绝,周身散发着让人不忍忽视的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让洛尘忽觉那惊为天人,宛若神祇的飘渺词语,想必形容的就是这种人吧。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洛尘好不容易拉回视线,心神都有些恍惚。她低头一看,睡前的衣服不知怎么换成了一件中衣,这,难道是……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啊,不是,我没对你做什么吧?!”这么天人之姿的人睡在他身边,没占到点便宜,放到现代,说出去都会被人怼死。  “如果我说是呢?”男子轻勾唇角,眼里墨色如漩,温柔迭起。这眼神让洛尘觉得莫名熟悉。  “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只能说你自己不小心,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我们好聚好散。”洛尘煞有模样的说道。  “看来你轻车熟路,似乎很有经验?”男子清冷道。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经验丰富,情场老手。做事也是干脆利落的!啊,你弄疼我了!”洛尘正说的起劲,忽然手腕传来疼痛,只见对方似乎有丝愠怒的看着自己。  “说话别这么没轻重的。”男子放松手劲,手指按摩着被洛尘喊疼的手腕,略带训斥道。  看着对方如墨的眼神,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洛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愣在原地。此时传来敲门声,“王妃,起来了吗?奴婢带人给您梳洗了。”听声音正是夏鸢。  “王,王爷?!”夏鸢看着床上的男子惊的语无伦次,这王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就是那个天煞孤星的夜王爷?萧凌夜?”洛尘瞪大眼睛看着身旁天人之姿的男子,这就是传说中自己的老公?洛尘瞬间警惕起来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不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我要去哪里?”男子清冷道,随即极其优雅的掀开锦被,下人立刻上来伺候更衣。  洛尘哑然,确实,这是他的寝室他不在这睡去哪睡?  “王妃,今天你想梳什么发髻呢?”夏鸢看了眼萧凌夜又看了眼洛尘,一脸暧昧道。  “都可以,你看着办吧。”看着夏鸢的表情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误会了吧。  洛尘坐在雕花铜镜的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着一身着绣星辰绛紫长袍,外罩同色轻纱外衫的萧凌夜。他漆黑的长发用同色发带吊起,冷峻自持。只见他挥退夏鸢和一干下人,拿起桌上的刻花玉骨梳子就为洛尘梳起来。  洛尘一惊,但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发间穿梭,甚是熟练,想是多次为别人梳妆的缘故吧,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思至此,洛尘心里不觉泛酸。  不多时,一漂亮的发髻就梳妆妥帖,洛尘看着萧凌夜拿起桌上的朱雀玉簪子斜插入她的发髻,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道:“呃,其实你不用亲自给我梳,叫小鸢给我梳就好了。”  “何必如此麻烦。”萧凌夜清冷出声,眼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情绪。他牵起她的手,清冷却不失柔和道:“去吃饭吧。”  洛尘看着走在前方的萧凌夜,甚是疑惑,难道堂堂夜王爷竟有为人梳妆这种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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