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摊手,笑了一声,“解释什么,为什么认识什么的我想你还是去找柳细梦要解释吧。” 宁皓就要走上来去拉她,柳依依推开一步,把手格挡在他前面,“裕王殿下,这虽然是在城郊,可难免有人路过。怎么你刚和男人打了架,现在又要来欺负女人了?” 她冷笑一声,“我有没有骗你,我看你也没得质疑。如今除了相信我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柳依依打蛇打七寸,大胆的猜测,“难道柳细梦没有在睡梦中与你告别过吗?” 宁皓的脸一下就白了,柳依依安然的直起身子微笑,“所以殿下,不要再试图惹怒我,不然下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提怎样的要求了。” 她说完就往后面那辆空着的马车走去了,她们原本是去了两辆车,所以楚吟和幽歌就在原本的那辆车里呆着。 路过杨采薇她们的时候,杨采薇突然开口,她被裹在一个披风里,脸上的妆早就没光了,此时连口脂都没有,一点气色也没有,“表姐,之前你许诺我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柳依依烦得不行,压根懒得搭理她,她又继续说,“表姐难不成已经忘记了吗?” 柳依依没有忘记,就是许诺给她自己的一天的事,可是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她难免就有些犹豫了起来,杨采薇声音低了下来,“我曾应过表姐,若是表姐守约,我自是也一定守约的。” 柳依依想起那日的约定,想着如果今后她都不用再应付杨采薇了,突然觉得对于柳细梦来说,都算是功德一件了,她心下一松,“我知道了。” 俗话说的好,风险越大,报酬越大。柳依依深以为然。 这次杨采薇没让柳依依久等,估计是自己的身子好全了就来约她了,柳依依出门比较麻烦,介于她现在的这个尴尬的身份,杨氏一般是不太让她出门的,更何况就上一次花会让她们出门了,却闹出了那么大的事。这一日还是杨采薇去为她求了半天才松的口。 因着侄女开口,两个关系不那么好的姐妹还能主动一块儿出门,杨氏便不太好继续不许,只是吩咐了叫她们早些回来。 杨采薇和柳依依上了马车,柳依依也不知道是去哪儿,就看杨采薇手上绞着帕子,嘴唇抿的死紧,她问了句,“我们这是去哪儿?” 那杨采薇就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的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她,见柳依依奇怪的皱了眉,才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冷静下来说,“去朝夕楼。” 朝夕楼是京城里打头名的酒楼,所以杨采薇将人约在那儿并不奇怪,“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是去见什么人了吧?” 杨采薇笑了起来,“一会儿你不就自己见到了吗?又何必着急。” 她紧张的坐着,身上的忐忑不安几乎都要溢了出来,柳依依也就不问了,随着她进了酒楼。女眷出门若是规矩多,自然还是可以带帷帽,这倒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她俩甫一入门,就听到楼下大堂里头有人扬声说到,“全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手上拿了一根筷子,在瓷碗上轻轻一敲,叮的一声伴着他带了酒意的声音,“美人何须藏娇颜,清风明月解离弦。此有珍馐千百盏,愿与美人醉一场。” 柳依依朝那个方向看去,却是一个穿月白色袍子的男人,他半倚在窗边,正看着她们两人的方向,左手还捞着一个酒壶。 大堂中的人和他似乎极为熟悉,都大笑起来,“好诗好诗,不过数日不见,吉兮兄文采见长啊。” 又听另一人说,“但我看这白日里头用明月二字,未免显得格外矫揉造作了些,不如改成清风朗日何不恰当?” 那被叫做吉兮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朗日哪有明月动人?美人似花,冰肌如月,没得不解风情。” 被他反斥的男人也不恼,反而是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柳依依看着他,原该是觉得酸臭书生的,可他偏摆出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见柳依依朝着他那边停留,更是遥遥举了一下他手上的酒壶,然后笑了一声,“此杯敬美人,愿如花美眷得喜乐常伴。” 说完就高举酒壶仰头灌下,似乎原本就剩半壶了,很快就倒完了,他随意将酒壶摔了个稀烂,再与身边的人扬声大笑起来。 杨采薇催促了一句,“表姐,我们上去吧。” 柳依依点头,扶着楚吟的手重新上楼,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杨采薇轻哼一声,“不过是个穷酸书生,成日饮酒作乐还公然点名女眷,恁是没得规矩,若不是今日不便,我自当……” 她止住话茬,又和柳依依进了一个房间,“我们便在此处等吧。” 柳依依点头,让楚吟沏了一壶茶,楼下今日不知是有什么诗会还是别的活动,沸沸扬扬的声音几乎穿破门板,柳依依听着下头时而传来的大笑声,不知怎么,心情竟然也跟着愉快了起来。只那边杨采薇却坐立难安,一会儿坐着发呆,一会儿又站到沿街的窗户边上,两人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了,杨采薇突然问了一句,“他会不会不来?” 她自言自语,“不会不来……” 她对着柳依依苦笑,“表姐你可知我今日的矛盾,我只盼着他来,却又盼着若是他不来也好。他……” 她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杨采薇的丫鬟闪身进来,“姑娘,人来了,在隔壁已经坐下了。”杨采薇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几秒,好一会儿才说,“快,你们快点。”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就去把边上的一个靠壁的柜子搬开,柳依依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杨采薇不断的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又掏出一个小手镜来看自己的妆容和头发,“表姐,你答应我的,今天一天都借给了我。所以你得听我的,现在你就坐在这里,一会儿隔壁说什么你估计都能听个清楚,可你不要出声,更不要做别的举动,知道了吗?” “那人到底是谁?” 杨采薇露出一个笑来,“表姐该是最熟的人才是。”她微微靠近她,气就喷在了柳依依的耳边,“祐王宁晏。” 杨采薇转身推门出去,进了隔壁。这间房子像是改造过的,把中间的那个柜子推开了,这里就成了一片类似毛玻璃的墙面,柳依依在这边甚至都能瞧见那边的人影,说话声就更是清清楚楚。 “采薇见过祐王殿下。”杨采薇似乎是紧张到了极点,连声音都不住在抖。 宁晏放下茶杯,眼睛都没抬一下,“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像是在质问他的随从,杨采薇连忙说,“今日约殿下的,正是我。” 她抿了抿唇,又揪了揪自己的手帕,“殿下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署名是柳细梦的信笺,甚至字都与她的一般无二,为何来的会是我?” 宁晏抬头看她,眼里浮上了不耐烦,“你直说。” 杨采薇深吸了一口气,“柳细梦是我的表姐,今日我来见殿下,就是由表姐所托问殿下一句,殿下喜欢她什么?” 宁晏皱眉,杨采薇接着说,“殿下或许觉得荒唐,可这件事许是对表姐万分重要,殿下是喜欢她端庄?喜欢她文采出众?喜欢她做事总是……” “都不是。”宁晏漫不经心的打断她,“是柳细梦叫你来的?”他不信的笑了一声,“胆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也不知是谁给你熊心豹子胆,怎么,我近日心情不错便给了旁人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错觉?亦弦。”他吩咐了一声。 “属下在。” “给我扔出去。查查是哪家的女儿,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想来也是家风不严,管教不当的过错,是时候要正一正了。” 杨采薇尖声叫道,“殿下又何必继续在表姐身上执迷不悟。” 柳依依听她的声音像是哭了起来,声音慢慢的破碎,“表姐已不是昔日的她了,她已是嫁予裕王,如今更是被裕王所厌弃。昔日那个凡事有度的柳细梦,如今也会在国公府中如泼妇一般的和堂姐妹打架,最是宽容温和的柳细梦,如今更是睚眦必报,别人不过轻易得罪了她就毁了别人的亲事,凡事不留余地,这样的表姐,还是殿下喜欢的表姐吗?” 她挣扎着不让亦弦去动她,扭着身子不断的朝宁晏靠近,“我爱殿下,从第一眼见到殿下开始,我就爱上殿下。爱殿下如明月一般皎洁清冷,爱殿下的一往情深,我不像表姐吗?” 她深吸两口气,不知在那边表演了什么,哭声渐止,“表姐的喜,表姐的愁,表姐的一举一动,还有表姐的为人处事我都学了起码有七八成的相似,就是表姐的字,连殿下都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她写的吧。殿下,” 她似乎是跪了下来,手撑在桌上,离宁晏不过几寸的距离,“您喜欢表姐什么,我都可以……只要殿下多看我一眼,我……” 宁晏突然低头看她,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他伸手去捏住杨采薇的脸,用食指在她脸上拍了两下,虽然不重,可是却让杨采薇的心跳都差点停了,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既然你这样不依不饶的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柳细梦什么?” 他声音低柔了下来,就如同三月的春风涤荡着人心,“我就喜欢她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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