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世上最匪夷所思的情感。它的产生既毫无征兆,也找不到原因。似乎这是一种纯粹的命中注定,注定两个不相干的人在某一天会邂逅相遇。最糟糕的是,一旦两人遇上了便就避无可避,最终为彼此沉沦。  回忆起一百五十四年前那段被刻意尘封在世尊记忆中的往事,我们便可以一眼发现爱情的这种情感不可抗拒性。  初见的宴会上,当摩严第一眼见到一点儿都不像放*□□人的赵夫人时,便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灵深处滋长。不可否认,赵夫人能游走在许多男人中间,凭借的不只是巨额的财富——她似乎对男人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纵然摩严做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面不改色地保持着自己高洁的操守,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无法从这个女人身上移开是难以掩盖的事实。  很快摩严就诧异地发现自己无法预算赵夫人的命格,他随即对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按理说遇到看破命格的凡人对于仙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是可以说一种危险的信号,若是换做旁的仙人,或许早就避之唯恐不及。但摩严是什么人?——如同以后的白子画一样,极度的自信让这位修道千年的仙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任凭“崔道士”如何低调沉默,也是免不了成为那场宴会之中的焦点。宾客们对这样一个人的出现本就感到十分神奇,奈何一脸严肃的摩严活像一尊道观的圣象般凛然不可侵犯,他们也不敢十分放肆。奇怪的是,作为主人的赵夫人却除了一开始的客套和寒暄之外,没有怎么特别招呼他。这令摩严隐隐感到失望,甚至很是愤懑:既特意请得他过来,却又如此怠慢!想他自打来到长安,何曾被人如此对待!  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在这场狂欢的高潮之时。  赵夫人酒酣之际,突然当众大声向摩严发出邀请:“小妇人有意在家中设坛,请崔道长前来讲经,不知阁下尊意如何?”  此语一出,原本闹哄哄的人们迅速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皆是一副暧昧的表情——赵夫人此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哟……  不出众人所料,“崔道士”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没想到这个狡黠的女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既不用激将法也不许以重金,而是当众许诺:“你每讲一场,我便在城外搭棚施粥一日,接济那些食不果腹的穷苦百姓。”  施粥是极大的善事,可以挽救许多人免于饿死的噩运。众目睽睽之下,一直打着劝人行善招牌的“崔道士”虽然再次拒绝,可是态度明显有了迟疑和动摇。  财大气粗的赵夫人再次加重价码:“你每讲一场,我施粥三日。”  只要讲经一场,便可换来许多在饥饿挣扎的人三日有食,并且说不定能顺便拯救这样一个已经彻底放纵自己的女人放弃□□堕落的生活……沉吟良久,摩严最终答应了。或许是他本来就在等一个能够说法自己的理由——他并不想去深究心中那种隐隐的激动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第二天的长安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着前一夜从赵夫人府上传出的消息——崔道士不但出席了赵夫人的晚宴,还破天荒地答应了她讲经的邀请。  那时候的摩严丝毫没有预料到这向着赵夫人迈出的第一步,日后会让自己坠入怎样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步错,步步错。    清晨,石榴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膳食:玫瑰千层糕、樱桃毕罗、豆沙水晶饼、牛乳粥……每一样都是做得十分精致,每一样都足以让嘴馋的女子毫无抵抗能力。  自从被转移到这个宅院里,小红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好好招待,还有一对老夫妻专门服饰她。待遇好得一点都不像被抓来的囚徒。  然而,她一点儿都不希望日子过的这般优渥……  小红冷着一张俏脸,没好气地瞪着桌上的美食。  哼!老家伙以为自己会被区区几件衣服首饰和好吃好喝轻易打动吗?  话虽如此……哼,美食当前,不吃白不吃!  小红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继续在心里把“臭道士”、“老乌龟”之类的话骂了一遍又一遍——自从那天发觉摩严对自己不怀好意之后,她就打心底里鄙视他。  身为女子,有人爱慕追求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可以自己拥有魅力的最好证明。问题是,若是不幸遇上一朵烂桃花……  小红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臭道士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若论姿色,她自认为在六界之中顶多也就算个中等偏上的水平,离倾国倾城十万八千里;若论法力,她历尽千辛万苦也只比知微境界高那么一点点,能自保罢了;若论内涵,她一只鸟儿能有什么学问,不过是被仙子圈养那会儿耳濡目染认得些字而已;若论品德,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咬了一半的玫瑰千层糕,叹了口气……  总之,小红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到底自己哪一点能吸引一个法力高强的仙人,以至于不惜用此等极端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她既担心自己的处境,更时刻为大黑的处境牵挂。要是那个人对她用强……天啊!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想到这里,深深的绝望再一次占据了小红的身心。她再也吃不下,把手中的糕点丢回了碟子里,低下头来。  她和大黑,还会有未来吗?  也不知道大黑现在怎么样了……  那道士似乎对妖魔深恶痛绝,大黑落在这样一个仙人的手上日子一定很难过……不知道他可有挨打挨骂?可有东西吃?可有怪她连累了他?可有……像她想他那样想她?  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大黑。自从几十年前在山中相遇,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形影不离,离开他的这几天她饱受煎熬,没有一夜能够安睡……  一颗颗泪珠从小红的眼眶里滚落,晕开她脸上的脂粉,打湿她的衣襟。她不仅痛恨使自己和大黑分开的摩严,更痛恨软弱无能的自己。  爱郎不知正受着何等苦难,自己不但不敢拼命,还有胃口吃得下恶贼施舍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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