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在雨中

再次走出酒店门口，外面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儿，“啪嗒”“啪嗒”落到地上。叶清颜刚伸出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她面前。车门被打开，卓逸杰从车上下来，摇晃着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没回家？”　　　　“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　　　　叶清颜的内心深处有着一丝丝悸动，但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悸动再次化为乌有。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没再拒绝，跟卓逸杰上了车。向司机说出自己的住址，然后静静地坐着。一路上，没再和卓逸杰说过一个字。　　　　到了自家楼下，叶清颜把卓家的地址又告诉司机一遍，然后才下了车，将皮包遮在头上，往楼门口跑去。眼看快到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怕是坏人，赶忙加快了步伐，可那脚步声一直紧紧跟随。　　　　叶清颜突然停下，转过身，甩着皮包向那人打过去。“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用手臂一挡，“别打，是我！”这声音是卓逸杰。　　　　叶清颜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已经到家了，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不想离开你。”卓逸杰语气有些像是在撒娇。　　　　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叶清颜不打算再理他，直接跑到单元门门口，快速地按下密码，将门拉开一道窄缝，一闪身钻了进去。喊了一句，“你赶快回家！”就把门关上了。　　　　回到家中，“痞子”又扑腾着翅膀，叫了起来，“打倒卓逸杰！”“痞子！”叶清颜赶紧拿东西喂它。吃饱后，“痞子”终于不再叫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叶清颜发现，痞子”的性格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自从把肉戒掉后，“痞子”就绝口不提“肉肉”两个字。而只要一发脾气，就总会说这两句话，教它别的，都学不会。高兴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学鸟叫。大概是把这两句话当成骂人话了吧。　　　　换了衣服，叶清颜正准备去洗澡，突然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卓逸杰该不会还没走吧？　　　　她跑到厨房，透过窗户向下看了看，在一盏路灯下面，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因为是住在十楼，而外面又下着雨，她不太能看得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个人。　　　　不管了！如果真的是卓逸杰，那就让他淋着吧！谁让他非要跟着来。叶清颜狠了狠心，离开厨房去洗澡了。　　　　洗完澡，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还在惦记着卓逸杰，那团黑影不会真的是他吧？想到这，她也顾不上吹头发了，拿着伞就下楼去了。　　　　到了那盏路灯下，叶清颜看到那里果然坐着个人，全身都被淋透了。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卓逸杰？”　　　　那人不回答。　　　　叶清颜走过去，蹲下身子，将伞遮到他头上，又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人终于抬起头，真的是卓逸杰。　　　　“为什么坐在这里淋雨呀？”叶清颜突然心疼起来，忙拉卓逸杰起来。然后，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的心更加难受了。“走！跟我回家！”　　　　卓逸杰没有说话，乖乖地跟着叶清颜去了她家。　　　　进了屋子，卓逸杰站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摇晃着，看样子随时都会倒下。　　　　趁着他还能勉强站稳，叶清颜忙将他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当脱到只剩下一条短裤时，她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了一会儿，突然急中生智，跑去拿了一条浴巾给他围上，这才帮他脱去了短裤。　　　　就在这时，卓逸杰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叶清颜忙扶住他，把他送到卧室床上躺下，又跑去拿了干毛巾，给他把头发和身体擦干。　　　　卓逸杰似乎冻坏了，蜷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一直喊冷。叶清颜给他拿了个暖宝搂着，又把空调打成暖风，他才慢慢睡去。　　　　叶清颜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出卧室，捡起那些湿衣服。他的西服怕是不能穿了，但她还是拿衣架给挂了起来，把剩下的衣服全部扔进了洗衣机。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又去卧室看了看卓逸杰。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凉，她很担心，便躺到他身边，隔着被子紧紧搂住他。　　　　半夜里，卓逸杰发起了高烧，怎么喊都喊不醒，药也喂不进去。叶清颜吓坏了，想着各种办法给他物理降温，可总是没一会儿就又烧了起来。　　　　一直折腾到天亮，卓逸杰终于睁开了眼睛，但还是迷迷糊糊的。叶清颜也顾不上一夜未睡，又跑去给他熬了点儿粥，勉强喂他吃了些。　　　　“我送你去医院吧！”她轻声地说。　　　　卓逸杰晃了晃头，躺下去又要睡。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叶清颜想着公司还有几份文件没整理完，又实在放心不下卓逸杰。于是，就把他喊起来，喂他吃了点药，然后说：“你先睡着，我去公司一趟，很快就回来。”　　　　卓逸杰闭着眼睛没有回答，看样子是睡着了。　　　　叶清颜收拾好后，刚要走出家门，就听到卓逸杰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来手机还没被淋坏。上面显示是陌生来电，她怕有什么事，就接听了。　　　　“喂！你好！”　　　　“你是谁？是叶清颜吗？你怎么会跟逸杰在一起？”居然是沈丹打来的。　　　　叶清颜很不客气地回答着，“是我！卓逸杰昨晚睡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他还没起床。”　　　　沈丹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清颜也没太在意，放下电话，就上班去了。　　　　听到关门声，卓逸杰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是真的很不舒服，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不过心情倒是很好。昨晚的苦肉计没有白用，病一场也是值得的。　　　　光脚下了床，卓逸杰在屋中慢慢地踱着步子，观察了一下这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还挺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溜达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翻了个遍。家里连双男士拖鞋也没有，全是叶清颜的东西，这让他很高兴。　　　　这一高兴，力气就大了些，在关上最后一扇柜门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响声。随后，他就听到有人骂他。　　　　“打倒卓逸杰！”“痞子！”　　　　刚听到这声音，卓逸杰吓了一跳，以为是叶清颜回来了。当再次听到这两句话时，他才听出这不是叶清颜的声音。　　　　四下寻找了半天，他才在发现，这声音是客厅的鹦鹉发出来的。刚才看它一动不动的，他还以为是只假鸟呢！　　　　“死鸟儿，骂谁呢？你认识我吗？”　　　　“打倒卓逸杰！”“痞子！”　　　　“嘿！我跟你无怨无仇的，干嘛总骂我？”　　　　见鹦鹉头顶羽毛竖起，用力拍打着翅膀，口中不停地重复这两句话。卓逸杰是又好气又好笑，问：“是你主人教你骂我的吗？告诉你，我现在地位可不同了，你要改口了，说‘我爱卓逸杰！’来！跟我学一遍，‘我爱卓逸杰！’”　　　　……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叶清颜将文件整理好后，又跟高全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高全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把她从秘书室推了出去，让她快点儿回去照顾卓逸杰，不用操心公司的事。　　　　回家的路上，叶清颜顺便给卓逸杰买了套衣服，想着等他身体恢复些了，就让他离开。　　　　到了家，刚一进门，她就看见卓逸杰跟“痞子”吵了起来。　　　　“死鸟儿！再敢骂我，就拔光你的毛！”　　　　“打倒卓逸杰！”“痞子！”　　　　叶清颜看到这情景，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卓逸杰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怕卓逸杰真的会拔掉“痞子”的毛，就走过去“劝架”。　　　　“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只鹦鹉置什么气呀？”　　　　“它骂我！”　　　　“好啦！”叶清颜拉着卓逸杰到沙发上坐下，摸了摸他的头，“还是有些发烧，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去。就是让这鸟儿给我气得，我现在血脉偾张，能不发烧吗？”卓逸杰像小孩子似的耍起了脾气，“是你教它骂我的吗？”　　　　“‘痞子’一发脾气就爱骂人。”　　　　“原来它叫‘痞子’，我还以为它骂我‘痞子’呢？”　　　　叶清颜哑然失笑，随口说了句，“你俩一样，都是痞子。”　　　　“诶？可它还骂我……”　　　　话一出口，叶清颜又觉得不太妥，赶紧转移了话题，“饿了吧？我做饭去。吃完饭，让高全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卓逸杰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睡觉。”他起身要往卧室里去，谁知，刚一站起来，身上的浴巾就掉了下来。　　　　叶清颜红着脸，忙将头转向一边。虽然以前不是没见到过，但此时她仍旧觉得很尴尬，毕竟身份处境都不同了。　　　　卓逸杰不慌不忙地捡起浴巾，围到身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往卧室走去。　　　　做好饭后，叶清颜去喊卓逸杰起床，发现他不仅发烧，甚至还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喂了他几口饭，全给吐了出来。　　　　叶清颜跑去把卓逸杰的衣服拿来，替他一件一件穿好。“坚持一下，我领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卓逸杰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知道自己病得有些重，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好起来，他希望能多赖在这里几天。　　　　叶清颜着急起来，“你现在这样，我除了着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快！听话！”　　　　为了不让叶清颜担心，卓逸杰只得勉强跟她出去。刚走到楼下，他就又打起小算盘，问：“这附近有医院吗？别去太远了好吗？”　　　　“附近有一家社区医院。可你病得这么重，一定要去大医院看一下才放心呀！”　　　　“我没力气，不想走太远。去大医院排队就要好长时间。”　　　　叶清颜劝说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拗不过卓逸杰，只得陪他去了附近的社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