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当然听见了她的心声,心道再不搭陆京也是我男人,跟你一个未嫁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mmp,脸上笑嘻嘻,伸手去拉白鸽的手,“白鸽?人和名字可真配啊,瞧这皮肤白的,你和陆京是同学?” 因为常年劳作,夏小雨的手上带着一层扎人的茧子,白鸽的手又细又嫩,被这双手一握,顿时就有些刺痛,“是啊。”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又觉得硬甩开夏小雨的手不礼貌,只得强装欢颜忍着。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 “唉呀,这么年轻啊。”夏小雨真的惊讶了,“比陆京整整小了十一岁,这么年轻就考上大学了啊?真厉害!难不成是文曲星托生的。”她放开白鸽的手摸着她的头发。 “你啊,白鸽没赶上上山下乡,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大学。”陆京没看出两个女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大大咧咧地解释,“白鸽,你拿着这么大的袋子是干什么的啊?” 夏小雨放开白鸽也去看那袋子,“这袋子里是床单吧?你们学校发的床单被罩太厚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洗不了,搁这儿吧,嫂子给你洗。来,进屋来,嫂子屋里有昨个儿刚搁道上买的小水萝卜,这个时节水果少,这水萝卜啊甜丝丝的,比水果还好吃呢。” 白鸽想走,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告辞,只得跟着夏小雨进屋了,房子收拾得可真干净啊,窗明几净的,虽说没多少东西,很多东西也显得旧旧的,可每一样都干干净净的,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正趴在坑沿边上写字,一笔一划的认真极了,男孩的边上摆着一盘新洗出来的水萝卜,水灵灵的招人喜欢。 “来,炕上坐。真不好意思,家里连凳子都没有。”夏小雨摸摸大海的头,“大海,叫阿姨。” 大海抬起头看向白鸽,孩子眼睛就有点直了,瞧了一会儿又觉得害羞,往夏小雨怀里躲。 “这孩子很少见生人,有点腼腆。”夏小雨摸着儿子的头,男人就是男人,才五岁就知道瞧见漂亮阿姨害羞了。 “小孩子嘛。”大海长得像爸爸,白白净净的,浓眉毛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穿着白色的小半袖,军绿色的小裤子,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农村孩子。 白鸽拿过炕上的本子,从头翻看,大海正在学写字1—10的数字,一笔一画的写得很工整,“这字写得真好,上幼儿园了吗?” “没有,孩子没户口,幼儿园不收。”夏小雨摸着大海的头。 白鸽看看夏小雨又看看大海,“孩子的学业耽误不得,我回家跟我妈说说看,能不能让大海插班。” 陆京眼睛一亮,“能让大海上幼儿园吗?” “你是师大的学生,你的儿子也是师大的一分子,孩子上学应该问题不大。”白鸽说得轻描淡写的,殊不知户口问题在21世纪仍然是在京外地孩子入学的拦路虎。 “这可太好了。”夏小雨心道白鸽还是很有用处的啊,“只是不知道您家里是做什么的,要是十分为难的话——” “不为难,我妈分管学校后勤这一块儿的,我爸是系主任,打个电话批个条子大海就能上学,学校刚开过会,会上要求关怀照顾七九年的新生。” 这就是中国社会的独特之处了,平民百姓为难得要死的事,在上层那里只是举手之劳。 什么人家养出什么样的孩子,白鸽虽然才十九岁,说话的语气腔调态度已经是十足的“老干部”了,亲切中透着权威,帮忙都带着下基层送温暖的高高在上。 “这可真是太感谢了,中午您千万要留在我这里吃顿饭,陆京,去把那只小公鸡杀了。”夏小雨高兴得不行,赶紧支使陆京去杀鸡。 游戏系统太“公平”了,卖给她的二十只鸡雏,有一半是公鸡,夏小雨早就决定养着等吃肉,陆京都谋划好了这十只鸡要怎么吃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中午要回家吃。”白鸽一听说要杀鸡,而且见陆京的样子丝毫不把杀鸡当成一回事,顿时觉得有点心里发毛,连连摆手。 “那这样吧,我让陆京捆上两只鸡,给您送家里去。” “不用,不用,我妈不会杀鸡,不会弄。”白鸽摇头,虽然当年吃顿鸡是挺大的事,但有身为有后勤主任的妈妈,白鸽家里自然是不缺鸡吃的,多数都是别人处理好了送过来的,有些甚至已经是炖好的。 “那好,我晚上就把鸡杀了,处理好给您家送去。”夏小雨说道。 白鸽连连说不用,赶紧走了。 陆京和夏小雨开心地回到屋里,“你这个同学可真好,一句话就把咱们大海的大事给解决了。”夏小雨摸着大海的头说道。 “是啊,我本来还想着呢,等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条件,哪个单位能给你跟大海落户我就去哪个单位。” “瞧把你能的,工作单位还能随便你挑?”夏小雨嗔怪地说道。 “媳妇,你是不知道啊,外交部的人已经来过我们学校好几次了,现在全国百废待兴,急缺外语人材,尤其是英语系是今年新开的系,我们老师是开学前十天才从牛棚里拉出来的,他们啊,恨不得把我们这些大一的新生全都给招进去。”七九年大学生和用人单位的关系是僧少粥多。 “唉,就算是这样,等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大海都快十岁了,小孩上学耽误不起啊。这么说来白鸽同学真的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就冲她解决了大海上学的问题,把陆京送她就送她吧。 夏小心毫不心疼地在心里把陆京给卖了。 当天下午,夏小雨支使着陆京挑最肥的小公鸡杀了两只,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捡了三十二个新开裆的小母鸡下的鸡蛋,掏出压箱底的老家寄来的干蘑菇挑出最完整最好的,这些东西装在装床单的布包里,让陆京拎着,夏小雨领着大海趁着夜色到了白鸽家。 陆京当然知道白鸽家的地址,外语系主任的家啊,谁能不知道在哪儿呢? 白鸽当天在家呢,开了门之后脸有些红,倒是白鸽的母亲林燕很客气,见到东西也很开心地收下了,“唉呀,真是麻烦你们了。”她是个典型的女干部形象,穿着白衬衫列宁装,头发剪到齐耳的位置,脸上不施脂粉,干净利落。 “这些都是自家产的,不值什么,白鸽在学校里一直照顾陆京,这不眼看着要过端午节了吗?我寻思着拿东西过来看看她,顺便来认认门。”夏小雨提都没提大海上学的事。 白鸽的爸爸白强不在家,夏小雨和陆京带着大海坐了几分钟就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林燕瞧着女儿,“你啊你,太单纯了,真不是他们求你办事的?” “不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他们家送洗床单,看见大海在炕沿上学习,主动提出来的。” “呵,你一主动提,他们马上就跟进,晚上连礼都送到了,把事情给按死了。你啊,社会经验太浅了。”林燕摇头,事倒不是多大的事,陆京是外语系的新生,也算是符合特殊照顾的政策,瞧这两夫妻也是实在人,孩子也有教养,林燕就是怕女儿太单纯被骗了,“说到床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能拿家里来洗啊。” “我拿回家里你总说没时间,我想着不如雇人洗。”白鸽嘟着嘴道,“妈,这事儿你到底给不给办啊!我可都答应人家了!” “办!能不给你办吗?我的小祖宗!我就是让你接受教训,多长点心眼!”林燕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说起来这陆京的媳妇挺能干啊,小鸡养得很肥,毛摘得干干净净的,干蘑菇也是最上等的好松蘑,鸡蛋不大一看就是新小鸡下的新蛋,正好给老白补身子。 这些东西办这件事,也算值了。 她挑捡完东西又抬头看女儿,“我告诉你啊,这件事你可别在学校里宣扬,回头一个个的都找你办事了,都是同学,给这个办不给那个办的,得罪人。” “知道了。我又不是那些长舌妇。” 一周之后,白鸽亲自来通知让大海去上学,夏小雨准备了新书包,新本子,把大海从头到脚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送去了附属幼儿园。 附属幼儿园只有教职员工家的孩子,老师事先当然知道大海的身份,对夏小雨也挺客气的,把孩子收下了。 这种走后门进来的孩子,比走前门进来的孩子更得罪不得。 能走通林主任的路子,那得是多亲近的关系啊,没准儿就是近亲属。 是以对大海也另眼相看,再说大海也确实很聪明,不惹事儿,自理能力强,老师渐渐也真心喜欢这孩子,大海入幼儿园的这一关,算是过了。 解决了大海上学的心病,夏小雨又开始琢磨弄个什么新项目赚钱,说起来大学附近餐饮最赚钱,但是这个阶段学生们手里没什么余钱,个人开饭店什么的也没有兴起—— 唉,只能忍了。 大海上学了,陆京不在家,下雨了也不能洗床单,夏小雨偷得浮生半日闲躺在炕上午睡。 听着窗外的雨声,翻来覆去的想弄什么新项目赚钱,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和狗叫声。 她赶紧下地穿鞋看情况,只见何老太摔倒在了雨里,她的大红搪瓷尿盆摔得远远的,尿盆里的屎汤子散了一地浇了她半身。 “您怎么这个天儿出来了。”她顾不得脏臭去扶何老太。 “拉屎了,放屋里味儿大。”何老太再怎么懒怎么馋,本身是很爱干净的,弄自己一身的屎,把她恶心的呕了半天。 “快,我扶您起来。”夏小雨扶着她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帮着把衣裳什么的全都脱了下来,“您的衣裳呢?我给您找去。” “在柜子里呢。”何老太坐在炕上摸着自己的腿,“我这腿啊,一到阴天下雨就不经使唤了。” 夏小雨开了柜找了衣裳给她换上,又把脏衣服放进盆里,先去外面水龙头底下接水冲干净,又端进屋里拿胰子洗。 “不用你洗!你讨好我也没用!房租我不会少收你一分的!” “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我就是觉得这衣裳臭了不洗怪恶心的。”夏小雨直白地说道。 “你啊,对谁都一片好心,却不知这人啊,是世上最没情义的,你对狗好,狗忠心你一辈子,你对人好,人翻脸无情转身就给你一口。”何老太不再阻止她,往床上一歪躺下了。 “狗能咬人,人难道去咬狗?”夏小雨按了一键清洗,本身也没费什么劲,跟何老太闲磕牙。 “呵,我何老太最会相面,我早就给你相过了,天生的劳碌命,好人不得好报,比如你那男人,那是个富贵命,贫贱的时候你伺候他,他翻身了不待要你的,你还舔着脸从乡下跟上来,自取其辱罢了,听我的,赶紧的回乡下去,趁年轻再找一个男人,别在这儿累死累活的供他了,没用。”何老太摆摆手。 夏小雨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游戏我得玩下去,“我做事但凭良心。” “良心?呵,良心多少钱一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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