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亦临此招“引蛇出洞”遭白纾姮否了又否,躲避都唯恐不及,还让她去寻苏澄扬帮忙,真是天方夜谭。以防师兄再出类似于这种坑人“招数”,她连忙将这位尊神请走,较之此法她还是愿意自己一座寺院,一座庙祠的寻。    不过师兄说的也有几分在理,她当初究竟喜欢他什么?论能言善道,他着实不行;论体贴入微,他也只对妹妹如此;论待人处事,他的大将气度令人望而生畏。    白纾姮断了念想,只觉头疼,寿辰那日还是将曲谱送回去罢,这本应是苏澄琬稀罕的物件,这份偷来的关怀太过沉重,她承受不起。    托眼前男人的“福”,她又做了一夜噩梦,那本曲谱时时刻刻在提醒她那段根本不属于她的幸福时光。一早梦醒,不出意外的满脸水泽,双眸红肿,本想晨起去打盆凉水,敷眼消肿,谁知一开门便看他在门外杵着,手里提着一个无盖的大盒子,内里装的物件一目了然。    还未待他开口,她转身回屋内将曲谱取出。如此来的正好,快些将这害人做噩梦的玩意儿还回去,图个清静。    白纾姮并未将他请进屋内,只将曲谱搁在他手里拎的大盒子内,如花铃般的音色略微沙哑,“这个还给你。我昨日说了,你莫要再来寻我了,你名声有损,我也担待不起。”    “苏澄琬会投生个好人家,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那日在坟前说的话,你只当我是胡说的就好。我知你失去妹妹,万分伤心,但还是请你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该总背负这些阴影而活。”    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还与琬儿扯上关系了?她这一席话只听的苏澄扬云里雾里,因他昨日被她唤了名字过于欢喜,今日一早就索性拎着全部物件来她厢房门口等,知她巳时起床,也不敢敲门,等一个时辰便等出她这一番话,这与他预料的大相径庭,胸中不免憋闷的慌。    “说那些无用作甚。昨日你直截了当说你不要,那我今日何苦在这等一个时辰?!”    她倏地笑了,笑的凄凉,这个男人颠倒黑白的水平还真是与安阳如出一辙,分明是将她的话置若罔闻,左右却成了她的错。自己本是好心安慰他,希望他能看开,结果却是他口中的无用废话。不过他这般与她说话也好,至少能让她知道苏澄扬并未将她当成苏澄琬。    “对...对不起...我...”话出口他便后悔了,是他素日训兵训惯了,若是被人违逆,出口便是这骇人语气,他下决心要改,一定要改!    她不愿同他生气,连同他计较都觉得有心无力,只摇头凄凉笑道:“没事,只是我认为你送我苏澄琬喜欢的东西不太合适,毕竟这是她应得的,我也不想再介入你们兄妹的感情。”    白纾姮直截了当的话语似千斤坠重砸在他胸口,难怪她会说那样一番话来安慰自己。错了!全都错了!他不该先入为主推演她的喜好,仔细回想她昨日着实已经言辞拒绝过了,是他不好,只顾着看她模样欢喜,听她说话高兴,却未曾顾及到她的感受。    苏澄扬不知是如何从京兆驿馆走到武堂将舍的,胜券在握成了功亏一篑,这前所未有的失败他从未体会过。是啊!若是有人将别人喜欢的送自己,他早不客气的轰人了,谁还会似她一般温和宽厚的出言宽慰,自己竟还凶她说的话尽是无用...唉!这该如何是好!    “师父,你去给二小姐上坟了?”单和秋见这箱子里装些苏澄琬生前喜欢的雅致物件,又瞄了一眼苏澄扬阴郁神情,八成是上坟回来悲伤难当。    苏澄扬听单和秋所言,更是后悔至极。白纾姮说的无错,这些皆是琬儿喜欢的物件,他错了,大错特错,错的只想狠实砸自己几下,替她解解气。    作为下属,基本准则便是通过上级神色理解上级内心所想。“师父,你不会是把这些送给...”单和秋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个正着。    苏澄扬不愿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他不吭声,也没否认。    单和秋也不愿承认一向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师父对待感情竟是这般迟钝,这能怪谁?日日面对一群糙汉子,就是他想敏捷也没条件。    “师父,别灰心,咱可以迂回出击。你需要找个帮手,在仙女面前多讲讲你的好话,您想想,仙女最听谁的话...哎?师父,你去哪?师父,你这些物件儿...”    “替我扔了。”    土土医馆一层大堂,掌柜并不怎么待见一旁正襟危坐的二品大官,然而这位大官气势太盛,已然吓跑了好几位病人。福亦临不能眼看事态如此发展,他需得做些什么阻止财神爷被吓跑。    福亦临索性将大门一关,与苏澄扬相对而坐,不耐烦道:“有事快说,有...那个啥快放!”    苏澄扬知眼前这位是实打实的大舅子,端正问道:“我是来问,姮儿她素日愿意做甚?稀罕些甚?”    “她?吃吃喝喝,闲来无事喜欢睡觉,一睡能睡到巳时...哎呦,苏大少爷今日是从小师妹那里碰壁了吧。”福亦临见苏澄扬被噎的哑口无言,也不愿难为他,直言道:“小爷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小爷并不喜欢你。”    还未等苏澄扬开口问为什么,福亦临便起身去柜台,边称装药材边说道:“先不论你俩一个凡人一个狐狸精,单是你这脾性,小爷我不喜欢。”    苏澄扬无法辩驳,他委实也不喜欢自己的脾性。    “再者,她一个九尾狐你要她作甚?还不如娶个高门大户的大小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你们凡人啊,有福不会享。”这乃是福亦临的肺腑之言,高官厚禄,冠侯封爵,竟要娶一个狐狸精?    “她可是不能与凡人婚配?”    这一问真是石破天惊,福亦临连忙从柜台出来再次坐在条凳上,两人相视,他因苏澄扬的郑重其事而瞠目,舌头打结:“你你你你...你真想娶她?”    方才福亦临说不喜欢他做自己妹夫,便是以为苏澄扬能打退堂鼓,未曾想苏澄扬竟动了娶师妹过门的念头。    苏澄扬重重点头,未带半分玩笑之意,头微垂向福亦临郑重请求道:“在下深知自己尚存许多不足之处,还望您能指点一二,在下不胜感激!”    福亦临先是瞠目结舌,而后缓过神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啊你啊!哈哈哈,我小师妹算是没白挨你那一剑,哈哈哈,”随后敛了笑容,正色道:“咳咳,也非是不能与凡人婚配。但...她愿不愿嫁只凭你的本事了,这过去我便不提了,伤感情,如今瞧你送礼物都能送岔的情况,真是够呛。”    苏澄扬立即两手拱拳作揖道:“还望福大夫指点一二!”    “这九尾狐一族向来是有恩必报,苏澄琬救了我小师妹一命,你又是苏澄琬的大哥,也自然算她半个恩人,便是她心中再不愿意,也不会公然与你生气。”    福亦临的话得到苏澄扬的肯首,今早他已经领教过了。    “你多嘘寒问暖,待她友好些,姿态放低些。再者你那一剑给她的阴影太大了,你先与她多见见面,多说说话,至少让她别一见你就总往回退,让她知道你没那么可怕。”    醍醐灌顶!醍醐灌顶!苏澄扬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迭忙起身拱拳作揖,谢道:“福大夫一语点醒梦中人!在下不甚感谢,日后若有用到在下之处,还请尽管开口,在下定当竭力相助!”    “咳咳,大兄弟,最后送你四个字...”    “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危,机,意,识。”    福亦临也不知苏澄扬是否真的理解他所指的危机意识,不过瞧他兴冲冲离开的模样...应该是不理解。无妨无妨,这后院的酸葡萄架总有倒的那一日,待到那日这长安城上上下下定是酸气四溢。    长安城,有佛寺一座,寺名归远,属皇家寺庙。香火极为鼎盛,人群络绎不绝。寺内方丈法号玄淳,乃是寺内极具声望,德高望重之人。    一位清秀小僧将红封请帖放置禅房内的桌案上,双手合十道:“方丈师父,这是苏家将门送来的请帖。”    老僧在禅房内打坐,阖着双目,问道:“来人可说何事?”    “回方丈师父,明日是将门老太君的六十寿辰。”    “阿弥陀佛,老衲与晗德公主二十年未见,需得备份厚礼,智一,将老衲储于宝殿佛珠取来,你与你两位师兄明日与老衲一同前去。”    “是,方丈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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