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狗！！！红狗！！红狗！红狗…… 船上，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皆噤若寒蝉，出乎意料的默契。众人的目光唰唰唰看向发声源。 被盯着的准尉双腿发软，差点跪下来，声音颤抖道：“不，不是我，不是……” 萨卡斯基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字从咬紧的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你是谁！” 本来萨卡斯基就是满脸凶相，再加上平常用残酷的手段来贯彻他的绝对正义，即使是属下也对他极为敬畏。现在又发起了脾气，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可怜的准尉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生怕自家长官一个顺手，用岩浆把自己烤了，这下连送火葬场的钱都省了。 “哼，我是谁你管得着吗？！”像是看不见萨卡斯基的怒气般，梵乌羽特不客气开口，说出的话终于把准尉吓倒在地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准尉不在而全落到梵乌羽特的身上：银发银眸，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眼角上挑狭长，像只小狐狸般慵懒，五官精致深邃，身上没有半点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该有的纯真可爱。 一袭雪色长袍，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左边的腿上隐隐有墨青色狐狸的纹身，浑身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梵乌羽特也是很气。虽然这个家伙是把这群海贼给制服了，可是他都没弄清楚海贼船上有没有无辜民众，就擅自发动大范围的领域攻击，做事也太粗暴了。 然而事实上，那些孩子确实被吓得不轻，甚至有几个还被飞溅的熔岩烫伤了。还好他们被囚禁的地方离甲板比较远，要不然就算他们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干脆把你当做海贼同党一起清除！”萨卡斯基的脾气也不是盖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同党？”梵乌羽特气结，但实在是不想动手（其实是打不过）。 “梵乌羽特。” 萨卡斯基依旧瞪眼，一副即将动手的样子，他的手已经岩浆化了：“……” “我说我叫梵乌羽特，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梵乌羽特暗自冲萨卡斯基翻白眼。 当然听过，而且深入人心。 当初也不知道空元帅怎么想的，生怕自己外孙女嫁不出去似的，在本部逮到谁就对自己外孙女大吹特吹，一脸媒婆样。后来海军本部就有传言说空元帅的外孙女和他本人长的一般像，导致之后空元帅再找人聊天时，把面对无数海贼却能面不改色的海军将领都吓跑了。 至于现在站在面前的女孩，怎么看都不像跟空元帅有血缘关系吧。 萨卡斯基面无表情：“没听过。” 梵乌羽特异常冷静：“不可能。当初外祖父刚得到岩浆果实，我就向他要，但他以我修行不够为借口拒绝了，明明答应我说替我留着，可转身就给了你。”想起这件事，梵乌羽特就气得很，咬牙切齿，连对外祖父口头上的尊重都没有了，“我就不信这臭老头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 这……还真提过，而且和梵乌羽特说的差不多，只是…… “嘿嘿，萨卡斯基啊，这个果实我外孙女可是眼馋好久了，我都没给她，现在让你吃了，你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梵乌羽特啊？！”空元帅一副“你要敢拒绝，我就打断你狗腿”的表情。 萨卡斯基愣了半秒，刚想开口，却已错失主动权。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这颗岩浆果实我就当是小羽特的嫁妆了，你聘礼什么时候下？！”空元帅不依不饶。 所以说，空元帅，你外孙女得长成什么样，你才能这么担心她嫁不出去的，还强买强卖的。 反正是后来整个海军本部都知道这件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松了口气，空元帅终于不会硬要给他们介绍女版空古了。 想到这，萨卡斯基黑了黑脸，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被多少人看笑话，空元帅可是追着他在马林梵多跑，还不停追问“什么时候下聘”，说什么“我外孙女很快就要来参军”“她很满意你”之类的奇怪的话。真是够了。 梵乌羽特看萨卡斯基那变了又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炸她。什么没听过，只是单纯怀疑她的身份吧。 “既然确定我的身份了，那我说的话就可信了吧。船舱里有十几个孩子被关押，还有人因为你的岩浆受了伤，你能派人去救治了吗？！” 嗯，这个蛮横的样子倒是和空元帅很像呢。 萨卡斯基沉声道：“让医护人员去救人。” 这还差不多。梵乌羽特上前一步，拉住萨卡斯基的衣角，让他低下头看她，这该死的身高！ “喂！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梵乌羽特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没人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她也信不过别人。不过，萨卡斯基么，怎么说臭老头也是把这么强的岩浆果实给了他，臭老头有些地方不靠谱（果然心里还是很在意岩浆果实没有留给自己呢，虽然说红狗确实比自己更合适这颗果实，哼，就是在意！），但也绝不会拿海军开玩笑，萨卡斯基还是可信的。 （其实你真的误会空元帅了，虽然果实不是你的了，但到最后，人家人都是你的，还在乎果实干什么。） 梵乌羽特生怕萨卡斯基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不把话放心上，她还特地加重了‘重要’的音。 萨卡斯基垂目挑眉，看身高只到自己大腿却一脸严肃小姑娘。 人小鬼大。 “所以呢？” 梵乌羽特气到跳脚：“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要在隐蔽的地方说啦！” 梵乌羽特觉得每次跟这个海军将领说话，自己的修养都要降一级。看到他就来气，看到他话就莫名多起来，自己的处变不惊，自己的淡然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舰长室里，萨卡斯基看梵乌羽特东摸摸西瞧瞧，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忍不住扯起嘴角。 真是小孩子心性。 “咳咳。”萨卡斯基见她没完了，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 梵乌羽特唰地缩回手，站得笔直，想起刚刚自己那没见过世面的丢脸样子被他从头看到尾，恨不得一头撞死。她的形象啊！ 梵乌羽特垂死之际还试图挣扎：“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自己的舰长室弄那么干净。毕竟海军里几乎全是糙汉子，还是有那么几个……”编不下去了。 “啊。”萨卡斯基算是回应，也不多纠结梵乌羽特说的是个什么鬼东西，“你之前说的，重要的事？” “哦哦”说起正事，梵乌羽特也不闹了，“我怀疑海军本部出现内奸了。” 萨卡斯基脸色转冷：“说话要有证据，如果你是空穴来风，就别怪我不客气。通敌这种罪名不是可以随便乱扣的。” “当然有！那群海贼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还什么都没说，他们就知道我的身份，还想拿我要挟臭老头！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又有谁知道我的长相，我稍微装一下，就是个无害的小孩子。” 萨卡斯基蹙眉沉思片刻，身上气势稍微削减，淡淡开口：“那你想做什么？” 梵乌羽特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见阿道夫。” 作为海贼船的船长，自然要受到特殊的待遇。 阿道夫拥有一个单间。 因为萨卡斯基还没下命令，其他人也就不敢乱动这群海贼，按以前的规矩是杀无赦。谁知道这位爷心里在想什么，要是一时兴起想跟他们谈谈天，结果发现全喂鱼了，那他们还不得歇菜。 看吧看吧，果然来聊天了，还带了个小美人过来。 看守的海兵背后直冒冷汗，还好没把乱嚷嚷的海贼直接扔海里。 暗处有道身影目送两人进入关押阿道夫的囚牢，眼中闪过冷意。萨卡斯基瞥过一眼，不动声色，梵乌羽特挑挑眉，不说话。 阿道夫盘坐在地上，看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滚！” 梵乌羽特笑笑，并不在意：“几分钟不见脾气又大了呢。” “你来干什么！嘲笑我？！那恭喜你，你目的达成了！”阿道夫动了动手臂，铁链哗啦啦作响。 “不。”梵乌羽特上前一步，半蹲在阿道夫面前，与他平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做主放你走。” 阿道夫‘嘿嘿’两声：“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这倒不是。可你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你生前即便再厉害，死后谁会把你放在心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梵乌羽特循循善诱，已经感觉阿道夫意动了。 她又加大力度：“你看看，你替那个人做事，你什么都还没得到不说，都快把命搭上了，他有来救你吗？你好好想想吧。” 梵乌羽特转身想走，却被阿道夫叫住：“等等，只要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你们就能放我们走？” “我从不骗人。”虽然知道阿道夫已经动摇，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他对那个幕后之人也有不少不满，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梵乌羽特眼中精光微露， “好。”阿道夫咬咬牙，不再保留，“那个人名字我不清楚，我们一直称呼他为主顾。我和他只是交易关系，我主要帮他运输军火，偶尔贩卖奴隶，我船上的孩子就是卖给世界贵族的。当初是他派人找到我，许诺每完成一笔交易就能支付我大量贝利。如果有需要我交付的货物，他就会告诉我地点，让我放在岛上。我从没见过他，一直都是他找的我。这次你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给我的。不过他托付的任务已经害我死了不少兄弟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梵乌羽特听完就觉得神秘，阿道夫可以说对这个主顾一无所知：“地点，你说的那个岛是在哪里？” “伟大航路第四条航线，也就是我们这条航线上。对吗？” 从进门后就没开口的萨卡斯基突然出声。 阿道夫惊愕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想到你们海军已经盯上他了。” “只是没办法找到岛屿的行踪，有些棘手。” 梵乌羽特诡异地看萨卡斯基一眼，决定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谈。她拿手撑住下巴，低头略略思考就想到了：“主顾的目标是我，只要你发消息告诉他我落网，他就会让你把我送到岛上。这样不就找得到他了嘛。” 阿道夫伸伸懒腰，不乐意道：“我只答应告诉你我知道的，可没说要和你合作，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放你走是可以，可你这群兄弟就要喂鱼了。我也只答应放你走，可没说他们也能走。”梵乌羽特笑得得意，银眸闪闪发光，衬得皮肤越发白皙，“要是你能配合我们，一起捣毁主顾的老窝，这一次我就全放过你们。” 阿道夫很憋屈，嚷嚷道：“你怎么能这样！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说着亮出拳头想恐吓恐吓小姑娘。 “哦？”梵乌羽特笑眯眯地歪歪脑袋，武装的拳头狠狠打在阿道夫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嘴角有血渗出，“还想揍我？也不看看现在在哪里！” 阿道夫估计也是气懵了，忘了她刚刚和他打过一场。但确实，梵乌羽特的外貌太有欺骗性了，谁能想得到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受伤的小姑娘一言不合就是打打杀杀的。 阿道夫知道被梵乌羽特坑了，不肯再开口。 萨卡斯基看着明明只有十三岁的臭丫头却跟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一样阴险狡诈，以凶狠著称的阿道夫竟然被她坑的没了脾气，竟莫名觉得有点意思。 梵乌羽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想了想，又幽幽道：“退一万步来说，主顾没把你们的命放心上，你因为他死了多少人。你要是和我们合作，也算是为你的兄弟报仇。” 铁门被关上。阿道夫还在里面。 梵乌羽特轻舒口气，目的已经达成。就算阿道夫现在还不松口，但他是识时务的人，不可能想不通里面的盘根错节。 合作，迟早的事。 只是…… 梵乌羽特抬头，盯着萨卡斯基不说话。 她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清明锐利，像是能把人看透。 饶是萨卡斯基这样都被看的不舒服，只能略带尴尬的解释：“这座岛屿行踪诡异，所以引起本部的注意，我这次出航的任务本来只是去探查虚实的。关于你遇到的事，我们一无所知。” 要是知道那座岛屿的主人敢打他宝贝外孙女的主意，空元帅肯定早就集结大军去炸岛了，哪会留它到现在还在蹦跶。 “好巧，好巧。”梵乌羽特脸色微妙：“那之后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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