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似乎很是平淡,都弥仍旧在紧锣密鼓的忙着房子的事,不过据说就要完工了,通风些时日后便可搬入了。都弥经过前些日子的忙碌已经闲了下来,据说不久也会有一个不短的休假。而都遥和月白,除了每日上课之外,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特殊一些的事就是周五的摸底抽测了,这些都遥和月白都是不担心的,毕竟都是极简单不过的。 周五考完试,大家都收拾了东西离开,同学都三三两两的讨论着试题,对着答案,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成绩,而都遥却不希望成绩过分优秀,仅仅是平平凡凡便好。了了两日前已经来上课了,但是她还没和都遥说过一句话,偶尔眼神交汇也马上躲开,似乎有意避着都遥,都遥也并未关注这些,只是心里像结了个疙瘩,总是隐隐作痛。 都遥收拾了东西下楼,月白已经在等她了,两个人推着车子并排离开。都遥仍想趁着这个时候去瞧一瞧蓝河家的店,月白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并未阻拦,只是跟随着她,也不说话。在拐了几道弯之后,见到了那个已经在重新装修的店了,门口赫然的挂着已转让的牌子,穿着工布蓝衫的人忙忙碌碌的,不时落下的招牌杂物,让都遥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一场大梦,那种不真实的如幻觉一般。 月白拉了拉都遥,示意她该走了,都遥授意就要离开。这时,街上突然喧闹起来,有人大声的叫嚷着“有人魔怔了,快躲开——”然后就是行人慌忙躲闪,一个衣衫破烂,穿着修葺房子的蓝色建筑衫的人,手舞足蹈的,嘴里也不知道叫嚷着什么奇怪的话从路的一边冲过来,他冲到一个行人身边,瞪着双眼,尖叫的抓着那人的喉咙,掐的那人脸霎时胀的通红,路边的行人急忙前去拉扯,不想这一举竟激怒了那人,怪叫一声,扯着他就开始打转,那人被他拉扯着被动的跟着旋转,情况让人着急。 都遥早已按捺不住,这种情况是会出人命的。都遥的眼睛不就不是凡人的眼睛,都遥看到的那疯子,正是被一个披头散发,青黑色的秽物占据了身子,那秽物眼窝深陷,翻着眼睛,只留眼白,看起来很是骇人,它的嘴边挂着奇特的而诡异的笑,那种特属的死亡之笑。居然敢如此大胆,都遥暗自的想,急忙跨出一步,几欲出手帮忙。没想月白居然一把拉住,都遥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月白只是淡然一笑,示意她接着看,都遥再去转头看时,却看到一个姑娘竟然挤在人群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掌劈了那疯人一掌,疯人应势倒下,一股黑烟袅袅的从他的头顶散去。那姑娘又迅速地从人群中挤出,散入人群中不见了。那疯人被他随即赶来的工友扶起,他还是如做了个梦,迷茫的看着围着他的人,被他掐的那个行人还处在惊吓中,半饷没有说话。 都遥一直盯着那个姑娘,她穿的衣服有些苗人装束的风格在里,特别是腕子上戴了一个明艳艳的银镯子,很是闪亮。她长的很漂亮,有那么一瞬都遥竟觉得她就是蓝泽,但是她绝对不是蓝泽,虽然她也有两个如杏花春雨的梨涡,但是她在街角离开的那抹笑倒是有些邪魅,没了蓝泽的那抹淘气和纯真。 月白看着都遥深思有些好笑,想起来自己之所以能够遇到都遥也是由于她街口出手相助,这个姑娘的心竟比那些人类更柔软,他们这些无知的人类究竟是有什么好救的,善恶轮回,因果报应,何苦为着别人的事伤心伤肺。他并不在乎都遥的善良和多管闲事,而忧心着自己的事,都澶答应自己的事。月白触了触都遥的衣衫,两人一同离去了。这一切却又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回到家时,都弥正喜气洋洋的张罗这饭菜,帮厨的阿姨似乎已经忙的里里外外了,连弥叔也系着围裙打着下手。看到都遥和月白回来,弥叔乐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快来快来,赶紧洗手过来吃饭。”弥叔解着围裙,就要坐下来。 一家人刚坐下来,都弥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原来家里的房子已经彻底完成了,过些日子便可以入住了,都澶也有个假期,可以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兕雨那边让都遥去行加冕礼。所谓的加冕礼,也不过就是祭祀上天,感佑苍天滋润万物,护我族脉,也是行礼的见证。兕雨的意思是,直接把订婚的仪式也办了,在这个隆重而且华丽的场合。这是蓝狐族最光华的时候,孱弱的蓝狐一脉有了主心骨,这是再没有的难能可贵的事了,所以一定要非常的隆重正式,于是兕雨着急着早早的准备着。 都弥表示说他已经和都澶月白商议了,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候,他们决定全家都陪伴都遥一起去昆仑山,说这个的时候,都遥下意识的看着月白,都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月白也会同意这事,他这般清淡的性子,怎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事,但是月白似乎笑的风轻云淡,没把都弥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辩驳。 在去之前的晚上,弥叔一遍一遍的讲解着兕雨要他传达的礼仪和过程准备,一直到午夜都遥彻底记住所有过程再三叮嘱注意细节之后才放都遥去睡。 都遥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叫起来告知就要启程了,迷迷糊糊的带出了房间。不大的庭院里竟然落了几只赤色金乌,鸟儿皆是长长的三只脚,它高傲的昂着头,抬起爪子在院子里不可一世的立着。除了已经收拾好行囊的弥叔都澶月白,还有两位都遥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不用介绍都遥也知道是兕雨派来接都遥他们去昆仑的。 一位男子穿着缁色深衣,打扮的很是庄重,束着手立在一边,而另一位则张罗着把东西带好,让他们跨上金乌。这是都遥第三次见到上古的神兽,但这个才是最足够的金贵,金乌,又叫阳乌,三脚乌。 (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神鸟。也称金乌、阳乌。省称三足。传说此鸟为日之精,居日中。汉代画像砖上常有三足乌,居于西王母座旁,为其取食之鸟,或说即青鸟。汉王充《论衡.说日》:“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西王母]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乌为之使。”张守节正义引张揖曰:“三足乌,青鸟也,主为西王母取食。”后亦因以借指日。唐杜甫《岳麓山道林二寺行》诗:“莲花交以响共命鸟,金榜双回三足乌。”仇兆鳌注引黄生曰:“三足乌,即日也。”宋陆游《月夜短歌》:“明星虽高未须喜,三足阳乌生海底。”) 都遥对神兽的驾驭不算是很在行,还好有两位缁衣人的帮助,而都澶并没有一丝的不适,月白更是得心应手,都弥在后面也很稳重。不多时,在缁衣人的引导下,金乌在皑皑白雪的昆仑山落下了。 虽是在空中看起来茫茫银色,可是落下来的情境却不似一般,只见这里一处湖水清莹,鸟禽成群,全无荒寒辽远诡异玄妙的茫茫西北之象,都遥心里正疑惑着,却听缁衣男子道,“掌事交代,公主长居中原,怕不适昆仑冷寒之苦,先让公主暂居谷中偏殿,日中于山顶亲授公主仪礼,也请公主先行准备。”话毕,宽大的袖子一甩,空旷的草原乍出一座仙山楼阁,绵延直上昆仑山,在秀若银石的昆仑顶上更是云雾缭绕,阁楼檐角参差交错,仙禽掠过,翠声隐隐,霞光交错,高阁林立。任是久居仙林的月白也要赞叹起这里的世外之美景了,人说昆仑瑶池西王母之仙居怕是也要失色几分了。 都遥一行跟着侍女随侍各自入了寝居做了短暂的休息,但是都遥的休息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惬意,都遥刚入了庭院阁楼,坐下没几时就听见屋外吵闹。 “公主可是来了吧,我等了好苦。”是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 都遥一阵惊喜,自己苦苦寻找他们,没想这丫头倒回到了昆仑,“你怎么在这里?” 蓝泽笑了,两个梨涡像淘气的孩子,“爷爷店子那边出了些事,而且恰好姑姑要为你办礼,爷爷就带了我回了昆仑。” 都遥疑惑的问,“出了什么事?” 原来,那日都遥听到的室外的吵闹声是了了家与人争执才传出的。其实蓝河来到文水是有预谋的,一次夜观天象,中原隐隐有帝星现,意外卜知文水一带有狐族龙脉遗散之像,他只道是青丘狐祖命相孱弱,欲有人取而代之,便带了一些人离了昆仑,意欲洞察天下形势,先人而动。不想竟寻到自己族的公主,想来那龙脉便是蓝狐龙脉无疑,不可不谓大喜。 初到文水之地,才知此地水有多深,能人异士不可谓不多,不过可能也是由于此地也是难得的一处风水宝地,并也未做深想,直至一日偶然见到了黎湘,蓝河命蓝泽暗暗查访,才知当年玺失之争中靠着阴损的法子把兕雨逼至跳崖的黎家早已不似当年。玺失已失,据说是被“鼬鼠”沧浦偷了去,年已九旬的黎士毅大为恼火,一直追着沧浦直到南海,沧浦走投无路也不愿把东西还了黎家,鼬鼠沧浦是普天之下再难找到第二个精明的梁上君子了,让他把到手的东西还回去简直是往他的脸上泼粪,沧浦想都没想就把它投入茫茫大海之后逃脱了,倒也出奇,玺矢入海,不论黎家再怎么捕捞皆无所获,得了消息的人都想从此捞一把,一时竟像回到了昆仑崖,可是所有人都是失望而归,久而久之人也渐渐放弃了。而黎士毅因为寻玺失未果竟从此患上大病,再之后就从法术界销声匿迹。没想竟被蓝河发现躲在这里,蓝泽查到黎士毅这时已经死去,死前也念念不忘着玺失的事,而他的儿子黎湘和孙子黎加也不过是法术界的泛泛之辈,根本扛不起法术界大旗,更无法重振黎家的光华。 可是就是这样的黎家却攀上了很硬实的了家,了风是法术界最近崛起的新秀,黎家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了了风攀上了亲,两家成了这一带的势力,蓝河的入住等于是给黎家敲了重重一记棒槌,他们时刻担心在着蓝狐族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而且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会伺机报复,蓝河的药铺成了黎湘的眼中钉,而蓝河却没有黎湘那么小心眼,首先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报复铲除黎家,其次蓝狐经历一场大难,仍需休养生息,祖上的血脉里的蓝狐就是善良无争的,如果此时与黎家计较,就是与了家闹矛盾,到时仍是一场大灾。 蓝河的心思黎湘不会知道,反而变本加厉的压榨药店,就在蓝河苦无对策时,一个人出现了,恰遇到蒙笠照管自家生意来到了文水,说起江南名士蒙桑与蓝狐还有一段故事,蒙桑是个孤儿被一位善良的蓝狐老夫妇收养,从骨子里受了蓝狐族淳朴善良的感染,对妖很是亲近,属于法术界的中庸之士,他的做法也颇有大家风范,儒雅豁达,超脱于世,老来遁入空门,居于五台,被人称为江南名士,家里的一切则由双子蒙笠和蒙祁代理。蒙笠和蒙祁都是法术界杰出的新秀,也不违了名家风范,他们的作风也颇似其父,在界内很有名气。 蓝河找到了蒙笠,企求寻求他的帮助。不出意外的蒙笠很快就同意了,在蒙笠的帮助下,蓝河才算是在文水站住了脚。那日,了了重伤被送到药店,蓝河并不知那是了风的女儿,更不料了家会和黎家一起来接了了回去,店里的小厮都是有眼力见的,急忙的回屋禀了蓝河,就在这时蒙笠恰刚从江南做生意回来,竟托了人传话让蓝河去他那里小坐,这一切都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传话那人竟是消失多年不见的鼬鼠沧浦,黎湘一见大为气盛,直接就在店里打将起来,虽是后来蒙笠及时赶到助了沧浦离开,但是蒙家和黎家确是因此而翻脸了,蓝河觉得此地在不可久居,恰逢兕雨托蓝河帮忙昆仑大礼之事,便迅速地离开了文水。 都遥和蓝泽正在说话间,突然听见一阵宣号,“请公主上昆仑试礼。” 蓝泽听到,迅速换了神情,梨涡浅笑,“快随我去吧,姑姑是要我来叫你的,却只顾得说话了,我路上再一一告诉你,还多亏了你的救命之恩呢。” 都遥不好意思道,“也没帮上什么,恰巧了。” 换上繁复的玄色礼服,都遥随着蓝泽御风蹑上昆仑顶,顶上早已被装饰成宏大的祭祀场所,一座厚重的大鼎居于中央,鼎周有高耸入云的大柱,柱上雕着天地阴三界之象,意为天地和谐,苍天佑我。虽是试礼,但是很多还是到场了,不多时诺大的山顶空旷皆是黑压压的人影,因为大家都是黑色的礼服,所以看起来很是庄重严肃,极是人很多,却丝毫不杂乱。兕雨也穿着肃重的礼服,一步一步悉心的指导着场内的一切,虽是抽了位帮忙教习都遥的步骤和程序动作,兕雨仍是不时的瞧瞧都遥的进度。 试礼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算是结束,因为一些重要的人才刚到,兕雨也要忙着接待,早早的便离开了,只有蓝泽陪着她到最后离开并送她回去。回去时,都遥已经觉得自己要没有一丝力气也不能御风飞行了,全是凭着最后的一股子要回去休息的欲望才挺到最后,蓝泽送了她回去见她实在累得不行,也就吩咐人伺候了她休息便也没再打扰。 都遥已经被人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拖着沉重的身子瘫在床上,只想睡死在这里永远也不要起来,也许是高原反应还是别的,来到这里都遥觉得有莫名的沉闷,心口像是被憋了一口气,总是那么的不畅快,想起来,都遥也仔仔细细的把这些年的生活做了换算和比较,如果自己出身在和平的蓝狐,或许就不会这么的凄惨,每日的锦衣玉食,如果自己永远不被族人发现,自己或许就这样沉沉的过了一辈子,并不觉得苦或是别的,但是这样,都遥觉得不真实,觉得像是被命运开了个玩笑,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却又背负着无法逆转的命运,却不想很多人那样有惊喜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惊喜,对于都遥来说,现在的身份,无疑是好的,有了亲人,再不用想着自己是寄人篱下,在不用担心哥哥的宠爱何时会结束,自己想是真正的成为了独立的个体,再不用卑躬屈膝,曲意逢迎,想到这里,都遥莫名的笑了,自己竟然这般的多疑和敏感,这时都遥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 原来自己,这么的在意一个平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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