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一人,搞得钱、温、唐三家,还有忠烈候府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十五年前,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叶行之举办宴席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而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叶行之的剑出鞘,今日,他就要为几家长辈报仇!他的武功并不比叶善之差。剑势一出,狂风凛冽,直杀温泽面门。 温泽得到了温家几代的功力,除了暂时不能用幽灵小刀,其他武功是能用的。不过他右臂断了,失血过多,远不如之前灵活。 叶行之招招致命,温泽渐渐不敌……眼看就要落入下风…… 温泽挡住叶行之的剑招,笑道,“我死了也罢,可这蜀州……” 见他话里有话,叶行之收住了剑势。 温泽继续道,“李大将军不理军务许久,不知将军还记得不记得能调动忠烈军的兵符在哪?”话毕,他再也忍不住,笑得胜券在握。 “此时亥时,如果我亥时三刻还未出城,那么,忠烈军将踏平蜀州府。” 李沐遥不敢相信,“你以为你走得掉么!” 温泽不忙道,“忠烈候府小侯爷前来蜀州调查税收一事,大将军李沐遥贪污税银,东窗事发后,率领忠烈军踏平候府,杀了小侯爷和钱姑娘。属下虽全力营救,但终究还是没能将他们救出来。” 有些人的阴险之处就在于,坏事做尽,却永远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显然温泽就是这种人,“若是我这么说,皇帝是信还是不信呢?” “风过无痕,人为留迹。”叶行之道,“只要做过的事,终究会暴露的,一如十五年前。” “你还是要死,而且你必须死!” 温泽没想到,叶行之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更加卖力了。 他有些心慌,这跟他计划好的可不一样。城外有一万忠烈军,只要等他们入城,那么蜀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大厅内所有人都将成为他的阶下囚。可温泽没想到的事,叶行之如此不按套路。他狗急跳墙,连忙喊道,“你别忘了钱亦心还在我的手上!” 叶行之听到钱亦心的名字,略微迟疑。不过很快,他又发起了进攻。 剑气如虹,划破了温泽的衣裳。仿佛下一瞬,就是他的喉咙。眼看剑刃将要穿透温泽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叶行之却收了手。 在场的人皆是不解。 李沐遥道,“侯爷!快些杀了他!” 邱河,“请侯爷为叶将军报仇!” 郑真真和吴二弦默不作声。秦思情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中。 温如炎则巴不得叶行之和温泽弄个你死我活。 叶行之道,“乙丑何在?” 候府侍卫们中的迷药早就解了,他们解决掉了温泽的人,就在大厅外侯着。 “把他压下去。”国有国法,温泽所做之事,自有圣上裁度。 “慢着,”吴二弦抓出一大把药,强迫温泽吞了下去。他拍着温泽的脸,撒气道,“这样,也就不怕他再耍花招!” 解决了温泽后,李沐遥有些担心,“城外的兵马……” 叶寻死后,皇上念在忠烈侯与忠烈军忠义英勇,特意重铸了兵符,由李沐遥保管。忠烈军只认兵符不认人,听温泽所言,兵符现在在他的手上。李沐遥许久不理军务,连兵符也忘了丢在哪里了……莫不是真在温泽的手里? 李沐遥很愁,快愁断了头。 叶行之回到座位上,一如宴席开始之前。抓住了温泽,他并没有松口气,他的心里始终牵挂着钱亦心。他暼了眼温如炎,估摸着怎么才能让这人开口。 温如炎被叶行之伤得不轻,他道,“侯爷盯着我看,可是想知道钱姑娘的下落?” “是。”叶行之回答干净利落,毫不掩饰。 温如炎咳嗽几声,说话都有些勉强,“那侯爷觉着,我是会说还是不会说?” “你不会。” 温如炎边咳边笑,“我当然不会。我现在一无所有,就连义父都是假的。而你们,却什么都有!” 他戾声道,“你和钱轶言总要失去些什么,才会显得我的人生不那么难过。若是钱亦心死了,那便是最好的!” 叶行之不想理这疯子,叫人将他拖下去。 候府侍卫已经打探出了钱亦心的下落。甲子带人一直跟着唐嘉玉。叶行之担心,若是强行抓了唐嘉玉,对钱亦心只会有害无益。 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吴二弦是坐不住的,他是急得抓耳挠腮。一方面钱亦心还没回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温如炎…… 他是愧对温如炎的。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将他扯进来。当年他差点杀死温如炎…… 吴二弦良心难安,他对叶行之道,“还请小侯爷留他一命。” 温如炎虽说只是温泽的棋子,可也杀人无数。叶行之不好拂了前辈的脸,只能草草答应。 叶行之等不到亥时三刻了。时间多一点,钱亦心便多一分危险。他让李沐遥坐镇,其余人,都去了温泽的府邸。温泽的手下,已经被叶行之的侍卫解决了。现在的温府,就是空门。 叶行之率领众人闯入的时候,正好逮到准备逃跑的唐嘉玉。 吴二弦立马问道,“唐嘉玉,我的小徒弟在哪!不说我就毒死你!” 唐嘉玉见叶行之等人闯了进来,就知道大势已去。她一向信奉的便是适者生存,她心下一想,已经编出了五种瞎话,“她……她被关在水牢……我……我带你们去……” 林府水牢。 叶行之一天一夜没见到钱亦心,不成想她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钱亦心身穿黑衣,双手被玄铁链条锁着,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更让他鼻酸的是,水牢中的水,染了红色…… 叶行之顾不得身份,立即下水,这水寒得刺骨……她一向怕冷,怎么扛得住…… 他将她拥近怀里,连忙去摸她的鼻息,似有似无…… 吴二弦泣不成声,“小徒弟……” 郑真真和护卫们也不禁心酸,骄傲如钱亦心,何时有过这样的狼狈? 唐嘉玉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有些得意,暗想道:你们放在心尖上的人,已经废了,钱亦心,能够看到你这副模样,我这辈子也值了。 叶行之悲愤欲绝,他气自己。明明说过要护她周全,却没有做到! 他深提内劲,击向玄铁锁链!铁链应声而断。他扶起钱亦心,才发觉不对劲,她的脚和手…… 满池血红,叶行之明白了一切。他立即说道,“吴圣医,她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要不是唐嘉玉察觉府内不对劲,怎么会轻易放过钱亦心?挑断手筋脚筋,还算是便宜了她! 众人的心都悬在钱亦心身上。 吴二弦立即查看钱亦心的伤势,手筋脚筋俱断!他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下山,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叶行之眼角有些湿润,他哽咽道,“有办法恢复么?”他知道钱亦心的,她对待一切事物都看得平淡,这些坎坷和波折她肯定也能渡过。 可,叶行之偏不要她面对不顺。他希望,她今后的日子,都是顺境。 吴二弦不确定能不能治。 若是连鬼手圣医都犹豫了,那钱亦心恐怕是治不好了…… 众人不再耽搁,动身回候府。叶行之觉着钱亦心弄成这样,肯定和唐嘉玉脱不开干系。他命人卸了唐嘉玉的武器,将她押回候府。 马车上,叶行之搂着浑身冰冷的钱亦心。这是第一次,他与她如此亲近。她闭紧双眼,似有万分痛苦。 叶行之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治好! 话说另一头,亥时三刻已过。 李沐遥本就悬着的心提得更高。叶行之将镇守候府的重任交给了他,他思来想去,就更担心出现变故。 候府有客到。没能等到乌泱泱的忠烈军,却等来了状元郎。这场蜀州遇事,是由他而起。他就是钱轶言,钱亦心的哥哥。 李沐遥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钱轶言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尚武。尚武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势很重。 他啧啧一声,“真没用。”随后又叫人把尚武送进了里屋。 秦思情见状,更难过了。李沐遥从她受伤到现在,别说嘘寒问暖了,就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两个时辰之前,还是郎情妾意……郑真真也不在,她的心里是真的空落落了。 李沐遥也没注意到秦思情的不对劲,他与钱轶言相对无言,有些许尴尬。 李沐遥招来候府的使唤丫头给钱轶言倒茶,又问道,“怎地是钱大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轶言生得跟钱亦心一个模样,自是潇洒倜傥。比起钱亦心来说,他更爱笑,一笑月牙眼弯弯,不似钱亦心的冷淡,恍如凉风拂面、惬意舒适。 他道,“侯爷早在暗中摸清楚了林山海的动向,料定他定是有二心。所以昨天夜里,侯爷去将军府,将军卫的守卫松懈,温泽自然有机会偷兵符。侯爷就是料准了他会从兵符下手,早就将兵符调包了。侯爷拿着真的兵符,让忠烈军假意听从林山海。又将兵符给了我,把忠烈军调了回去。” 蜀州军镇守蜀州四方,都听命于李沐遥,这些兵是温泽调不动的。他要想取李沐遥而代之,只有从忠烈军下手。 温泽的伎俩,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叶寻吃过亏,叶行之怎么也不会再栽跟头。 钱轶言将兵符递给李沐遥,“现在是物归原主。” 接下兵符,李沐遥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对叶行之是佩服不已,布下鸿门宴,让温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又断了温泽的后路,真是心思缜密无人能及半分。 而对应的,是酒囊饭袋的自己。他这个蜀州大将军当得,终究是对不起叶大将军的。 钱轶言又道,“皇上让我暂时接任蜀州知府一职,也好多帮衬侯爷。可见皇上是多虑了,一切尽在侯爷的预料之中。” “钱大人何时到蜀州的?”李沐遥惊了,他的地盘上发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真是失职。 钱轶言神秘一笑,“刚到,不过为时不晚。” 作为钱家长子,钱轶言虽在公职,却也时刻关注着蜀州。尤其是他的妹妹,钱亦心。 钱亦心与叶行之在蜀州初遇时,小侯爷说因着钱轶言的关系才助她的。钱亦心不信,可事实确实如此。钱轶言对妹妹本就有愧,怎会放心她一人查案?他初到都城时,就与叶行之结识了。两人又同为皇上心腹,关系也日益熟络。有叶行之在,钱轶言才放心将钱亦心留在蜀州。 而钱轶言通过尚武和叶行之,对蜀州的情况也十分了解。他快马赶了五天五夜,昨夜刚到的蜀州。 叶行之不放心将兵符交给任何人,得知钱轶言要来,便设计了请君入瓮这场戏。 想起了自家妹妹,钱轶言有些焦虑。他与妹妹十几年未见,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哥哥? 钱轶言这才想到,他从进屋到现在都没见到钱亦心,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叶行之也没见着。 他对李沐遥道,“不知侯爷去何处?” “去救钱姑娘了。” 钱轶言心下一跳,还来不及细细问,就看到叶行之抱着一人,后面还跟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等他走进一看,叶行之怀里抱着的,就是钱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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