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暮孕期胃口不好,风秦便变着法儿给她做菜。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都吸引不了子暮,反倒给绕苓享受去了。  小乞丐看见风秦在厨房忙里忙外便笑了:“大人方向错了,多用心都办不了事呀。”  风秦看见小乞丐多嘴,却也不恼,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大人不知,孕妇喜欢吃酸食,往那里靠才能吸引她。”小乞丐得意地说。  风秦闻言,如遭醍醐灌顶,便小试牛刀做了一坛酸萝卜,没想到却果真讨得儒人欢心。  “这小孩还挺细心的,把我的‘绕儿’和‘苓儿’都喂得肥肥胖胖的。”绕苓一边逗鸟一边笑道。  见风秦不解,子暮便说:“那是绕苓的两只黄鹂。”  “我还做了鱼粥,给儒人吃的,加上秘制的酸菜。”风秦对子暮眨眨眼,高兴地说。  “鱼粥多刺呢。”绕苓转头对风秦说。  “大人都一根一根挑出来了,好不细心。”小乞丐端端正正地将粥端到子暮面前。  子暮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整洁地穿戴打扮起来,还挺端正的一个孩子。脸面虽不俊俏,稚嫩之中也有一些正气。  “你叫什么名字?”风秦正给子暮喂粥,子暮喝了一口粥,笑着问他。  “小人还没有名字,别人,别人都叫我小乞丐。”被一个好看的姐姐问话,小乞丐还有点紧张。  子暮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那我可以给你起个名字吗?”  “可以,当然可以。他已经是风府的人了。”风秦抢先回答。小乞丐也频频点头。  子暮笑染双靥,眸光温柔:“绕苓,去把我的书卷拿来。”  绕苓闻言一喜,像喜鹊般蹦跶着从案上顺手拿来一卷竹简来,呈开给子暮看。子暮左手抚着肚子,右手手指顺着竹简上的字一个一个往下滑。  喂粥的风秦手都僵了子暮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竹简,风秦便喃喃道:“起个名字有这么麻烦的吗?”  “有了,‘说’字,带有喜悦的意思,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天天欢喜快乐。”子暮选好名字,就回头跟风秦说:“起名字是一辈子的事,这么能不慎重呢?”  风秦闻言摸摸子暮鼓起的肚子,笑着说:“我们的孩子也要起个名字呢。”  “儒人方才给小人起了名字,现在小人给儒人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小乞丐舞着手连忙说。  “大人和儒人的孩子当然是他们起啊,你来凑合什么?”绕苓杏眼斜瞪着他,不客气地说。  “我已经想好了,就要告诉儒人。”小乞丐没有放弃。  “你说吧。”子暮倒是很有耐心。  “就叫‘澜’,‘风澜’如何?”  风秦皱了皱峰眉,冷冷地说:“方才儒人为你起名字还翻书呢,你就脱口而出岂不是太儿戏?”  “不儿戏不儿戏,大人听小人说来——大人是风氏,儒人娇柔似水,风过水成澜,这名字不好吗?”小乞丐有板有眼地说。  绕苓不服,叉起腰来说道:“你就瞎掰吧,大人风氏,儒人子氏,那孩儿还叫‘疯子’不成?”  三人听了都忍俊不禁。子暮温柔地笑,眼波柔软:“绕苓你真是胡说,小说起的名字好呢,我喜欢。”随即又看了看了风秦:“大人觉得呢?”  “按夫人的意思吧。”风秦轻轻看着她:“这个名字正好男孩女孩都能用呢。”说罢风秦俯身把耳朵凑近她的肚子,温柔地说:“小宝贝听到没有,爹娘给你娶的名字喜欢不喜欢?”  “他能听到我说话的吧?”风秦抬头傻乎乎地问子暮。  “能的。他昨天还踢我呢,让我疼了一夜。”子暮的笑容软软的,像温暖的羽毛。  风秦又俯下身来对着她肚子认真地□□:“听到没有,娘亲说你呢。以后不许欺负娘亲,不然你出来了爹爹要打你的。”  “你吓得他以后不出来了怎么办?”子暮娇面生嗔,拉过风秦的手摇着说。  风秦闻言微诧,怪自己出言不慎,恼起自己来,于是又对肚子里的孩子发起誓来,说必定不打他、让他不要害怕之类的话。  说在一旁看着,脸上荡开笑意。绕苓偷偷敲了他的小脑袋瓜子:“你偷偷笑什么?”  “笑大人幼稚。”说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风秦听到。  “你——好大胆子呀!”绕苓呵责道。  说摇摇头:“我只是第一次在大人脸上看到那么多表情。”  这时家宰培相走上来说道:“大人,王子昭来了。”  子暮听了很高兴,也不顾风秦反对,急不可耐地走去迎接。风秦只好连忙扶着她,仔细扶着和她一同见子昭。  子昭带了不少东西,让侍从一一交给培相,笑吟吟地说:“给暮儿带了些补身子安胎的药,想来你也怀了六个月了,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侄儿或者侄女了。”  子暮垂下眼睑微微红了脸:“阿兄费心了。”  风秦也不是信不过子昭,但是出于谨慎还是让医者将补品和药都一一查看了。子昭倒也理解,还说风秦细心。  三人闲聊了一会,风秦还是绕到政事上来:“听闻这次冬祀彭国世子也来了?”  “是,和彭国有交情的有穷氏首领也会来。听闻有穷氏首领羿宸是彭侯的义子。”子昭解释道。  风秦的心咯噔一下,不露声色地说:“彭国和大商为敌已经数代了,这次难得一见地来朝见殷王,不知是何居心?”  “父王收到彭国的书信,说是彭侯意欲归顺商国,因此特派世子前来朝见。”子昭的神色欢喜。  风秦却忧心烈烈,沉默了一会又说:“这回冬祀,我可否请个假?近来身体不适,而儒人也需要照顾。”  “父王下令全体朝臣不得告假,大人恐怕不能如愿。”子昭看了看风秦说道:“暮儿还有小雁照顾呀。对了,怎么不见小雁?”说罢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找到。  “姐姐走了呀。她没有告诉阿兄?”子暮觉得惊讶。  “没有呀。”子昭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愣愣地说:“小雁没有告诉我就走了。”  “也许她害怕阿兄担心吧。”子暮安慰道,可明显子昭还是很失望。  冬祀那天殷王要当着各位方国首领的面给子昭举行加冠礼,这同时要确定子昭王位继承人的地位。子昭想着,要是这个场面雁能够看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而且如果她在场看着,他一定就不会紧张,也一定不会害怕的。  “小雁去哪里了?”  “她去西豪当卜官了,入朝做卜官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这算是起步吧。”  “小雁果然去了······”子昭苦涩地笑了,淡淡地说:“她对要做的事情总是义无反顾的。”  子暮微微颔首,竟也无话。  “是呀,那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感想敢做。希望我能够找到时间去西豪看她,还真好奇她穿上卜官的玄衣会是什么样子的。”阿余突然插话,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子昭还没有缓过神来,身边的小臣便在耳边说:“时辰快到了,王子的文治功课要开始了。”  子昭闻言如受雷电一击,从坐垫上站起来,对风秦和子暮拱手说道:“子昭要走了,改日必定再次拜访。”  风秦挽着子暮送至府门外,看着子昭急匆匆地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阿兄时间都这么紧吗?”  “如今少了太保谌昔比从前好多了,之前三小公都在的时候,从清晨到丑时,一直没休息的时间。”  “我看大人就知道了,大人是一个少傅也这么忙,何况阿兄要对付少傅少保少师三个人呢。”  风秦听出了子暮话里的重点,于是轻轻搂住她,懊恼地说:“今后我必定早点回来的,就算是偷跑也跑回来好不好?  “我不要你偷跑,这样就挺好的。”子暮叮嘱说:“阿兄还有许多要向大人学习的地方,大人作为少傅,可要不遗余力地教导他。”  诶。风秦心里又觉得莫名其妙了,装出一副不服的神色:“他是你阿兄我还是你夫君呢,你怎么总是要我教导他,却不叫他照顾我?”  “大人有什么好照顾的?”子暮噗嗤一笑。在她心里风秦强大得不行,战功赫赫、清白廉洁,在朝廷上没人敢惹。  “升官加爵呀——”风秦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其实我也不在乎。”  朝廷险恶,更何况他还要和老谋深算的太师、权势熏天的子迪斗,更何况他还有危险的身份和秘密。可他不想不让她担心,所以这些都不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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