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2)

温言珩看着年瑶嘴角沾满了番茄酱，真的是不忍直视。　　想不到吧，外表光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吃起肯德基来居然跟个小乞丐一样。　　车内温度调的很低，年瑶莫名紧张，只能靠狂吃来缓解气氛。　　突然，年瑶想到了一个话题:“我跟苏赫打招呼了!”像是邀功一般，她一脸自豪的看着温队，可下一秒，悔不当初。　　番茄酱夹着碎屑的薯条尽数都喷到了温队脸上，“哈哈哈哈哈”年瑶尴尬的笑着，想伸手拿餐巾纸给温言珩，手又不小心碰翻了冰可乐，全都翻在温言珩西装裤上。　　温言珩脸都黑了，得，他就不该来送吃的。　　年瑶自知温言珩会发火，说了句再见，就匆匆下了车，还没关上车门，又转身回到车上，拿走了一个汉堡，再下车远去。　　年瑶直接回了教室。她先前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也拿了餐盒在吃饭，时不时的喂苏赫一口。　　所以，这是苏赫女友咯？　　年瑶向两人走去，走近了才看到，苏赫脸色很不好，惨白。他是在害怕什么？　　女孩见年瑶来了，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年瑶一番，然后拨弄了一下头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杨沐沐，体艺生。”　　“你好，年瑶。”年瑶也大大方方伸出手，两人握了一秒就放手了。　　看得出来杨沐沐很有敌意，自我保护很强。　　杨沐沐并没有多待，她亲了下苏赫的脸颊，就离开教室了。　　年瑶坐下位置，餐盒还在苏赫桌上，苏赫将餐盒盖子用力一盖，年瑶看着苏赫问:“那个女孩是你对象吗？她可真漂亮。”　　苏赫点了点头。　　苏赫长相一般，家世在这个学校里可以说是最低一等的，杨沐沐生的如此漂亮，看她穿着也不菲，就她刚刚背的一个包，爱马仕，恐怕就要十几万了。这么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和苏赫在一起？　　富家女爱上穷酸书生的戏码也不是没有，但如果这两人并非爱情呢？那杨沐沐这么做是何目的？　　私立学校课程很轻松。下午基本上没课，教室里几乎一半的人都没有了。苏赫也不在。听前桌说，苏赫是去打工了。　　年瑶也闲的无聊，走出校园，打了车回警局了。　　技术部还在尝试修复餐厅内的摄像头，可是被破坏的程度太大了。　　温言珩不在警队里，年瑶想，他可能是去洗澡了吧。　　唉，有些人啊，一洗澡就是一辈子。　　陆应还在审讯室里问话，邹城这小子嘴巴到是紧的很，跟他耗了一上午了，陆应也没从这小兔崽子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年瑶给陆应发了条微信，示意陆应出来。　　邹城看着桌对面的人拿出手机，不怕死的打着趣:“警官，把我手机也还我呗。”　　陆应气的半死，气冲冲的走出去，年瑶就在观察室里。　　“瑶瑶你回来了？”陆应一见美女心情就好，这会在年瑶面前又是嘻嘻哈哈的了。　　“嗯。温队呢？”　　“老大啊，老大说是被一个智障吐了一身，回去洗澡了。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吐我们老大... ...”陆应还在喋喋不休，年瑶出口制止了，她就是那个不长眼的......智障!　　去他妈的智障哦，你瑶姐生气了。　　年瑶拍了拍陆应的背，跟他说自己去审问邹城，让陆应帮忙查一下杨沐沐的背景。　　邹城铐着手铐，听见又有开门声，“啧，警官你又回来了啊？”　　邹城没听到回答，过了几秒，对面坐下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子，年瑶从学校回来还没换下身上的衣服，这会自然还是个学生的样子。　　“小妹妹，你这是犯什么事儿了？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啊。”邹城看着年瑶的年纪，也不过十八十九，自然不会把她想到是审问自己的人身上。　　年瑶23了，这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混混叫成小妹妹，心里一阵鸡皮疙瘩。她拍了拍桌子，正了身子，气场一下大了起来，愣是刚回警局在观察室里看着一切的温言珩也是一惊。　　这小野猫凶起来也是厉害的。　　邹城被面前这个女孩子盯的有些惊悚，女孩似笑非笑，一双眼睛似乎能将人看出个窟窿来，邹城背上直冒冷汗。　　年瑶轻轻扬起了嘴角，轻蔑的笑。还以为能为难陆应半天的人有多厉害，才几分钟就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温言珩看着年瑶扬起的嘴角，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妖艳了，随便一笑都是颠倒众生。　　可惜了，是个智障。　　年瑶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说吧，你昨日凌晨两点到四点在干嘛？”　　年瑶是南方人，她声音本来就娇，再加上说话时还有点儿化音，即使气场强大，这话讲出来也让人觉得可爱的很。　　也不知道以后在床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温言珩勾了勾嘴角，小智障倒是聪明的很，懂得恩威并施，先是吓一吓邹城，这会又软着性子，给邹城颗糖吃。 “我...我在蹦迪。”邹城终于是开了口。　　“有人能证明吗？”　　“98酒吧的门卫能。他认得我。”　　年瑶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了信息。从她一进审讯室，就把邹城看透了。邹城这个人，不先硬一点，整个人就是吊儿郎当的，你要是太硬了呢，他就比你更硬，一张嘴，死活都撬不开。　　年瑶又继续问:“你和蒋令芝是什么关系？”　　邹城沉默了。　　年瑶又追问:“情人？饭票？还是什么？”　　邹城听到饭票两字，身子一抖，虽然动作轻微，年瑶还是看了出来。　　看来，邹城和蒋令芝之间不过是消费和被消费的关系。　　这个男人和王大雷一样，他们都不爱蒋令芝。两人听到蒋令芝死的消息，都是为之一振，除了惊讶没有任何有关爱意的表情流露出来。　　是隐藏的好还是根本没有爱，这不得而知。　　年瑶见邹城还是闭紧了嘴巴，她转着笔，靠着椅背:“你经常管蒋令芝要钱吧？向你这种没钱没工作的人，穿着名牌衣服名牌鞋，经常去酒吧去蹦迪，时不时骗几个小姑娘上上.床，这要不少钱吧？”　　邹城被说的无地自容，他开口反驳，他说:“这都是蒋令芝自愿给的。”　　“哦？自愿？请问你是她儿子吗，她要花着大把的钱来供你泡妞？”年瑶笑了，这笑带满了讽刺的意味。　　邹城不开口了，年瑶也不想和这种人多待，走出了审讯室。　　*　　“你到底想怎样？”杨沐沐在操场对着苏赫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周围人群越来越密集，杨沐沐是体艺部的女神。　　很多人都认识杨沐沐，都拿起了手机拍摄视频，准备上传学校论坛。　　苏赫有些不耐烦了，尽管他承认，他很喜欢杨沐沐。　　杨沐沐见苏赫不为所动，她看着周围的人群，突然委屈的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围观的男生都很心疼。　　苏赫看着杨沐沐蹲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心里到底是触动了。几天前，这个女孩还是他心心念念暗恋着的女孩，如今她说要和自己在一起，还落下了眼泪。　　苏赫走到杨沐沐身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杨沐沐身上。杨沐沐虽有些厌恶，苏赫穿的不是什么名牌，外套上也沾染些许汗臭味。　　杨沐沐拉住了苏赫的手，逼迫苏赫蹲下来，她凑近苏赫耳边，轻声说:“好好跟我在一起吧，嗯？”　　答应即是妥协。　　如果妥协背后是深不见底的罪恶呢？　　“好。”苏赫最后还是点了头。　　学校论坛炸了，全部都是关于操场发生的事情。＃体操女神操场落泪＃ ＃富家女操场求爱穷学生＃　　杨沐沐刷着手机，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切。没关系，反正谣言也不是说她的不好，至于那些人怎么说苏赫，就不关她的事了，不是吗？　　*　　陆应急匆匆的拿着资料跑到温言珩办公室，年瑶此时也在温队办公室里坐着。　　“瑶瑶，你要的资料给你整过来了。”　　“嗯，谢啦。”年瑶呡了一口咖啡，结果陆应递过来的资料，然后细细翻阅起来。　　杨沐沐的家世果然如年瑶所料，很殷实。杨沐沐的父亲是卖木材的，这些年来家底也是丰厚的很。　　这样一个不缺容貌不缺钱的女孩为什么心甘情愿赖着一个穷酸的男生？　　“今晚准备一下，去98酒店。”温队扫了资料一眼，然后目光又射向陆应。　　陆应浑然不知，还拍手叫好道:“老大太棒了，好久没去蹦迪了。”　　年瑶翻着资料，没闲心和陆应聊天，温言珩自然也不会是接下一句的。陆应挠了挠脑袋，他已经感受到了老大那虎视眈眈要把他吃掉的眼神，于是自己识趣的出去了。　　不过，温队真真该虎视眈眈的人是瑶姐吧。　　“那个今天中午不好意思啊!”年瑶合上资料，刚刚碍于陆应在，她没好意思开口道歉。她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脸，温言珩看着这笑脸，心里叫嚣着，想去扒光这个小妖精。　　你一笑，我连命都给你。　　温言珩清了清嗓子，尝试压下自己心里这二十几年来都没出现过的情愫，可这感觉偏如野草般疯长。　　　　*　　是夜。　　年瑶换上了一件一字领的白色短裙，一字领将女孩精致的碎骨展现出来，脖子上的碎钻项链更是点睛之笔。她冷麻色的长卷发如海藻般披在肩上，嘴唇涂的鲜红，冷艳却不失温软。　　陆应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些年来见到漂亮的女孩也不少，比如那些最烦家属，女朋友啊都很漂亮，但从来没有哪个女孩能美的如此张扬，她的美是带着侵略性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她都会横冲直撞的闯进你心里。　　温言珩站到了年瑶身旁，阻隔了陆应的视线，陆应虽是嫉妒不满，却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我好看吗？”年瑶见温言珩站了过来，特意扬起脸。　　温言珩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只是，下一秒，年瑶听见他说。　　“嘴巴那么红，你是吃小孩了吗？”　　年瑶气到又想打人，她跳起来想去拎温言珩耳朵，可惜对方一米八几的个子真的不是她这个一米六几的小可爱能碰的。　　她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暗暗诅咒，诅咒这个世界上的钢铁直男能不能都去死啊!　　三个人走到了门卫处，门卫大概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好几天不换了，年瑶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他身上发出的烟酒臭味。　　“你恋尸癖怎么不犯了？”温言珩有些好笑的看着躲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　　年瑶还在为刚刚吃小孩的事情生气，拜托，她又不是王大陆，她吃哪门子的小孩啊？　　年瑶在温言珩小腰上拧了一把，手感出乎意料的好，男人的腰实在是精壮，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　　温言珩感受到了年瑶的小手，啧，软的跟没骨头一样。　　陆应默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老大平时不是经常怼瑶姐吗，怎么这次瑶姐掐他，老大都没有生气？　　温言珩出示了刑警证件。　　门卫揉了揉眼睛，喝了口白兰地，然后笑嘻嘻的说:“不知道警官想要了解什么？”　　陆应走上前去，询问门卫有关邹城的情况。　　门卫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的开口:“你说邹哥啊，他昨日个实在店里呢，还请我喝酒来着。”　　　　年瑶噗嗤笑了一下，这个门卫最少都四十几了，喊一个十几岁的不上道的二流子喊哥，也是不害臊。　　温言珩不知怎么身后这只小野猫就笑了，他朝陆应招招手，然后三人便走进了酒吧里。　　酒吧里很嘈杂，五颜六色的灯光晃的人头晕。年瑶是第一次来国内的酒吧，以前在国内上学无聊偷跑出去玩，江承霖也只是带她去一些清吧而已。　　“美女，一个人？”一个黄头发的小痞子从年瑶进门时就开始盯着她了。　　年瑶下意识的往温言珩身后躲，黄毛也注意到了温言珩，他更一步逼近年瑶:“你男朋友？”　　年瑶摇摇头，黄毛一见他摇头，心里一阵暗喜，既然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不是她男朋友，那自己今天晚上可就爽歪歪了，能将这么一个尤物压在身下。　　黄毛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又听到少女婉转的开口:“他是我爸爸。”　　黄毛:wtf？？？　　温言珩顿时脸黑，不过他也没去纠正年瑶，他向吧台要了一杯果汁递给年瑶。陆应眼巴巴的看着，他又跟服务生说:“给我儿子也来一杯。”　　黄毛彻底被震惊了。　　这位老父亲可真年轻啊。　　温言珩坐在黄毛旁边，要了杯玛格丽特。男人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杯身，他问:“认识邹城吗？”　　黄毛点了点头:“邹哥是我老大。我跟着他混的。” 　　年瑶听了这话有写好笑，这帮人怎么跟些非主流子一样。　　“昨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你们在一起吗？”　　黄毛想了一会，点了跟烟，烟味很难闻，是那种很劣质的二手烟:“邹哥那天喝多了，我们哥几个合力把他送上酒店楼上的客房的。那天还有个女人在邹哥房间等他呢。”　　“女人？说清楚点。”温言珩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只要确认这个女人是谁，邹城就可以从本案排除嫌疑了。　　黄毛挠了挠脑袋，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他也不认识，他以为只是这个酒店的一个“公主”，不过那女人是真的妙，她当时只穿一个透视衣在老大房里，让人血脉喷张。　　“我不认识那个女的。我没见过。”黄毛如实回答道，“不过我老大去哪了啊，他今儿个都没来蹦迪。”　　温言珩没有再回答黄毛的问题，他牵起年瑶离开了酒吧。　　酒吧走廊的监控根本就是个装饰，毕竟也是，像这种不入流的酒吧，走廊上经常有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不按真的摄像头也是情理之中。　　线索到这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