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贩子被眼前的状况吓傻,呆立地杵在十米开外,双唇发白,真是不敢想象,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在他身上,他肯定气绝。  这个执剑的男人太厉害,怎能一拳将人打成以弧形的形状降落,这样的力道,简直是天生的勇士,不!这个男人不简单,他不单单是天生的勇士,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味道,绝对不是鲁莽的勇士,而是有谋略的勇士。  让人奇怪的是,这样有实力的男人竟然对一个八岁的女娃如此恭敬。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女娃的身份不简单。”以他多年的贩卖人口所接触的达官贵人,没有哪一个人,会有如此厉害的人跟随。  “太小气的,身份不简单,还跟他争二十刀币。”想起那二十刀币,人口贩子的心突突突地一阵儿疼。  “女郎,那个人好像死了,一动也不动。”秀妲扯了扯怒视孙奇的阿娇。  阿娇听闻便走向重伤的少年,用食指在少年的鼻间探气息,一丝微弱的气息萦绕在阿娇的指尖,“还活着。”阿娇松了一口气,随之站起身来对孙奇说:“我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孙奇。”  “记得,女郎曾对我说杀匈奴人,杀强盗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杀大汉人。”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更何况这个大汉人只是一个被铁链锁着的人,他是伤不了我的,我站的位置是安全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阿娇质问道。  面对阿娇的质问,孙奇不紧不慢地说,“女郎的安危容不得闪失,纵使我知道他伤不了女郎”,孙奇用手指向重伤的少年接着说,“女郎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比你的命还重要吗?”阿娇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周围的气氛冰到零点,秀妲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女郎还从未这样严词厉色地对待孙郎君。  “是的。”孙奇的回答太果断,几乎是在她问出比你的命还要重要时,接着说的,这样的孙奇让人十分愕然,阿娇好看的眉眼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为什么?”阿娇的语气加重,“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没有为什么?”孙奇退后一步,拱手道,“女郎只需要知道,孙奇只会以女郎的命令马首是瞻。”  “从今往后,我只会利用你,信任不会再分给你半点,这样你也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替我出谋划策吗?”阿娇眼神凌厉地看着他,说道。  阿娇语气中的冷和不善,比第一次见面还要过分,不过他并不介意阿娇恶劣的态度。他都愿意为她牺牲性命,恶劣的态度又算得了什么?这样“愿意”的原因,不需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从出生到现在,他便注定在她手下亡命。  孙奇一直保持拱手的姿势,恭敬的态度,继续说道,“女郎不需要信任我,只需要将我当做利刃来使用。”  “将人当做利刃来使用”,这句话,在未来的日子里,阿娇只学会一半,真正懂的人是站在阿娇身后的单稚。  此刻的阿娇被彻底震撼,望着面无表情的孙奇,心中五味陈杂,感动得稀里糊涂,也懊恼之前说的气话,她怎能不信任他,他是她的恩师,是他让她学会怎样去面对这样离奇的人生,她甚至怀疑,孙奇也是重生之人。  但!这半年的相处,种种迹象都表明孙奇不是重生之人。他是谁?一直是阿娇心里一道化不开的疑惑。  叹了一口气,“罢了,将人带回陈院,之后再去盐渎海盐场看看。”说完阿娇便向外走去,秀妲提起裙摆跟上来,“女郎,今天.....”说到此处,秀妲就打住一声不吭。  后面。  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阿娇浑身僵硬地转身,看见惊悚骇人的一幕。  孙奇单手用铁链拖着四个少年走,青石板砖上全都是鲜红的血迹刷成的条纹,如此非人的折磨,让阿娇触目惊心,那几个少年才十四五岁,还是个孩子。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阿娇道。  “女郎应该明白已经时日无多了,行踪暴露,再不加快动作,怕是您的母亲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了。”说完,孙奇丢了一封信给阿娇,“女郎看看吧,看完之后,女郎想想您保留的那点同情心,到底有没有用。”  打开信封,上面赫然是“馆陶的人马,已经到达泰州。”阿娇的脸色顿时煞白,孙奇见之,说道,“虽然不知道您在逃避什么?但您需要力量,这点我可以猜到。”  “你能拖住这批人马多久?”阿娇的语气颤抖,眼神直盯孙奇,一动不动。  “最长一年,虽短六个月。”  阿娇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少年们,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向前麻木地行着,秀妲在后跟着,两条眉毛皱得跟毛毛虫似的,嘀咕道,“真是太忧心,倘若见到长公主,长公主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想到此处,秀妲浑身冷汗颤抖。  “秀妲放心!本女郎在,阿娘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现在不是还没被抓回去吗?”秀妲看着一脸微笑的阿娇,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一阵儿忧愁。  途中!  阿娇对孙奇说,“对不起。”  “没有必要说对不起,女郎从今往后收起你的仁慈,便是对孙奇最大的信任。”  孙奇果然是孙奇,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用一句话堵住她,使她无话可说。  她想要孙奇不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折磨那几个可怜少年。  默默的潜行着!  孙奇坚毅的脸庞在阳光棱角分明,一双细长无波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被虐待的少年们此时唇干齿断,身体被坚硬的石板磨成烂肉,烂肉里隐约有几根白骨闪着骇人的光,秀妲看了一眼,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看孙奇的眼神都变得惊惧。  来往的路人们纷纷议论,“这怕是又从黑市里带人出来的吧。”  “哎,真是可怜,谁叫这些人的父母犯了大罪。”  到达“陈院陶屋”大门口时,奄奄一息的少年们睁开红肿的双眼,瞧了眼四周,便晕过去了。  ……………………    飞鸾院。  栗姬伸出白嫩的手向干果盒伸去,一粒干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你们慢点儿跑。”一群宫人围着三个男孩打转。  “荣儿,让着弟弟一些。”坐在躺椅上的栗姬开口道。  刘荣转过头来,笑意吟吟地说,“好的,阿娘。”说完,便和两个弟弟玩去了。  站在栗姬身后的一个宫人,身着紫色宫装,中分鬓发,发尾后面打了一个小蝴蝶结,此人名叫,“绿竹。”  绿竹侍奉栗姬多年,栗姬待她自是和其他宫人不一样。绿竹是真心喜欢主子的这三个孩子。  大儿刘荣,贵为皇子,长得面冠如玉,清俊奇佳,大了定然是一副绝世佳公子。  二儿刘德,贵为皇子,长得眉清目秀,自带书香,大了定然才学斐然。  小二刘阙于,贵为皇子,长得白净漂亮,可惜自小身体弱,现在能和哥哥们一起玩儿,还是求他阿娘栗姬许久。  栗姬一向疼爱刘阙于,有时候身为大兄的刘荣还嫉妒说气话,果真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  几个孩子你踢石球,我踢石球,玩得不亦乐乎。绿竹看得笑开怀,捻着方帕遮住将要露出的白牙。  “陛下驾到。”  栗姬连忙起身,郎君最近忙于事物,有好几日没来这飞鸾殿了,这几日她可忧愁了。  刘启开怀大笑,弯身抱起刘阙于,刘阙于抓住父皇的手臂,乐呵呵,傻乎乎地说,“父皇,我可想你了,阿娘也想。”  刘阙于的嘴巴甜得跟灌了蜜糖似的,惹得刘景笑容满面,刘景捏了捏小儿的琼鼻,笑道,“谁教你如此说话。”  “娘教的。”  栗姬一听小儿的话,脸红得娇艳欲滴,“于儿!”  刘阙于对栗姬吐舌头,之后抱住刘景的脖子,笑得天真烂漫。  刘景看向刘荣,只见大儿刘荣恭敬地立在一旁,已有几分气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问道,“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回父皇,得了太傅的夸赞。”  “嗯!”刘景笑了,“不可荒废学业,以后你可是要进封太子的。”  栗姬一听大喜,皇帝登基快一年了,一直没有说要立谁为太子,如今明确地告诉,说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刘荣面色同样露出喜色,但很快就遮掩下去,拱手对刘景说道,“儿会继续努力。”  刘景将刘阙于放下,搂住栗姬对三个儿子说,“去玩儿吧。”  栗姬靠在刘景的怀抱中,玩弄着刘景的衣袍,面色忧愁,刘景心疼问道,“怎么了?”  “郎君,最近馆陶长公主是不是总送你一些美姬。”  刘景老脸一红,“怎么,为夫是国之君不能有姬妾吗?”  “不是,郎君美姬多,怕是久而久之会将我忘了。”刘景一听,原来栗姬这是吃醋了,心里一乐,笑道,“你呀,朕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朕永远忘不了你身着绿色曲裾站在李子树下,对朕笑的那一幕。”  栗姬笑着靠在刘景的怀抱中,丝毫不知她将来的命运是何等的残酷,也许对现在的栗姬,幸福是最重要的。  …………  盐渎,陈院里秀妲忙进忙出,手中的血水盆子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清水了。  “哎,期望那四个少年能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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