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叶冰将门栓插上,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有预感她的内功今天就要入门了。 她侧身一跳坐到炕沿上脱掉鞋子盘坐在炕上。 她的坐姿是为标准的“七支坐法”。 双足跏趺,先将左足置于右腿上,再将右足置左足上,称金刚坐。 当时教她们练武的师傅也说过还有女子专用的如意坐,可是她们练习的内功更合适金刚坐。 其次要脊直、肩张,也就是整条脊椎上拔伸直,稍挺胸、肩张开,然后从上而下顺势放松。 手也有要求,要结定印于脐下,头摆正,双眼微闭,舌舔上颚。 这么一说好像挺容易的,其实真的不简单,静坐姿势不标准不但耽误内功进益,而且还容易身体受伤,比如双腿血液麻痹不通。 姿势师傅可以帮着纠正,但是凝神静气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因为人思想生而复杂,很难控制。 不过这些困难对于叶冰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熟能生巧。 小小的人眉目如画打坐在那里,如果让人看到肯定会猜测这怕不是观音座下的小仙姑吧。 秀眉微微一拧,之后又变得从容起来,最后嘴唇终于翘了起来。 叶冰睁开眼睛,这对黑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好像又明亮了几分。 她跳下地穿上鞋子,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又甩了甩。 嗯…她得试试现在的力气有多大。 先冲着她家菜板子去了,别小看这块菜板子得有二十多斤呢。 她们家的菜板子是找到的松树根,然后拉下的一个圆木板。 松树长的慢,却也实在,所以即使菜板子不算特别大,斤数不小的。 至于现在山上的树都是公家的不允许私伐,但其实每年都有指标的,像菜板子一般都是从树根上拉,所以真的没人管,因为家家都要用啊,这就叫法不责众。 叶冰也没运气准备,直接上手抬起很是轻松。 第二个目标是家里的水桶,她爹打满水了,她家就这么一个水桶。 木质水桶加上水真的不轻,她陪她爹去村头井边打过水,他爹还要换手提呢。 她发现了她爹的力气不算大,她娘才是大力士。 叶冰看着木桶在心里衡量这个得有四十斤吧。 只是木桶加上木靶有些高度,叶冰还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身高还不到一米,拎起来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提起来了。 她觉得还有余力,可是在厨房转一圈,没有更沉的东西了,她只能回屋里再找找重物。 最后发现只能是她娘的嫁妆,那口松木箱子。 这口箱子是她家唯一一个家具了,摆放在墙角也就是屋的最里面,下面垫着好几块砖头木板,这样箱子就不会受潮了。 因为平时谁也不会那么无聊搬箱子玩,而且箱子是带锁的(她家唯一的锁,门上都没有),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还真的是无从判断这口箱子的重量。 她现在还小,可不能受伤,现在家穷能有多少钱给她看病,所以要爱惜自己。 她用七分力余下三分,蹲下身小手扣住箱子底端往上抬。 她没有全部抬起来,但即使这样如果被外人看到也得惊讶的张嘴瞪眼。 主要是太过于违和,就像一个小孩公主抱一个成年男人,谁看到都要吃惊的。 好在家里就叶冰一个,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将大木箱子轻轻的放下,这可是她娘的陪嫁,不能损坏。 心里也有了数,这口箱子连里面的东西得有一百五六十斤。 她现在如果爆发的话,差不多能抬起来,但时间不会太长。 “哎!…”她叹口气,想当年她刚有气感就有三人力(三个成年人的力气),可是现在勉勉强强有一个成年力就不错了。 这个成年人还得是她爹这样的娇弱的,要不怎么说练武主要看天赋呢。 在他们宁朝要学武的孩子都要被摸骨的,她现在的资质肯定会被拒收的。 好在她不贪心,这辈子的她又不是将军了也不上战场拼杀,所以并不需要高深的武艺。 再说穷文富武,这回可没有将军府邸为她出银子买药了,所以她不可能有太高成就了。 但她还是会练下去,因为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啊,还能打猎吃肉。 她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国度真好,女人地位真高,可是这三年随着她了解的越多越是不理解。 原来爹娘每天辛勤劳动的土地不是自家的,是集体所有。 可是这样怎么保证每个人都出力呢? 前几年家里没什么粮食过得紧巴巴,所以没猪没鸡鸭,去年她家养了两头猪,听说还要上交一头,而且是哪头猪肥上交哪头,养了五只鸡,养太多还不允许。 对叶冰打击最深的是山的的猎物也是集体的,这样她抓到猎物岂不是要分出去。 可是她哥和那群小伙伴抓个青蛙打个麻雀的自己烤着吃了,大伙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啊。 后来还是叶冰娘给她讲了,在山里打到猎物只要能藏住不被外人举报了,其实是没人管的。 至于去山里捡蘑菇挖野菜还有孩子们嘴馋找点吃食之类的,都是不管的。 不被发现就没事!对于专门学过隐匿追踪的叶冰来说,这下子放心了。 看看外边的日头,爹娘快回来了,她哥今天也跟着去了,现在主要是给各种秧子捉虫,这活小孩子甚至比大人干的快。 主要是大人老弯腰腰受不了,小孩子稍微矮矮身就可以。 所以捉虫的日子也给小孩子算正经公分的,他们家除了最小的她,其他的都上地了。 她那个龙凤胎小姑念了三年级就不念了,原因不明,那个小叔和堂哥都在念书,可是镇上的小学这个时候都会放假的,所以都去了。 本来她奶还让她去呢,可是她爹娘拦着,其实她无所谓的,不过内功到了紧要关头,所以就顺势留在家了。 而且她这样爹娘高兴,至于奶奶生气她才不管呢。 她跑到外屋将门栓打开,然后去外边抱点柴火给爹娘烧点热水,以前的军医可是和她说过喝热水于人体有益。 她用的是洋火柴,只要一擦就能着火,这和她以前用的火折子都些类似。 不过听她娘叨咕,总用火柴太浪费,所以冬天都是保存火种,夏天了邻居谁家点火了,去借个火也是常见的。 就是把稻杆攒成一把,去别人家灶坑点着然后往家跑,所以借火多是邻里之间,太远稻杆就烧没了。 至于为什么三岁爹娘就放心她烧火,这可是她一岁多就开始谋划的,先是贴心帮着烧火,不久烧火就成了她的事,之后独自给爹娘烧水,虽然被责备了,不过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叶爹娘就变得麻木了,所以现在已经很放心让她烧火烧水了。 就是她家现在还是没有铁锅呢,各种不方便。 现在想买油、买布都要票,铁锅要的票更多,听说还需要两种票,他们家一种票都没有,想来求铁锅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她还听她娘说徐家的婶子闺女嫁到县上,对象是个工人,每个月都有工资的,可让人羡慕了。 所以她还知道户口还分为农业和城市,好像她家都是农业的,没有城市的好。 不过到和她心意,虽然她只是听说但想来城市和她以前宁国的都市相差不大,那没有森林她怎么打猎(打猎=吃肉,叶冰念念不忘)。 就在叶冰瞎乱想的时候,叶爹娘他们都回来了。 叶冰赶紧拿着毛巾出去了,现在五月末份白天日头已经很烈了,爹娘他们肯定会在屋外洗漱一下的。 她娘临走的时候把她家的盆放水了,放到外面晒着了。 请允许她再怨念一下,家里一个盆,洗脸是它,洗脚还是它,甚至擦身洗澡还是它。 不过自从她会说话了,就不用这个盆了,除了洗脚。 洗脸她用瓢舀水洗,至于洗澡她让她爹专门给她弄个两个葫芦,她自己烧水让她娘帮着兑好水再给她浇,后来她哥也和她学。 她将毛巾递给她娘,换了句,“乖闺女!” “我烧水了,晾上了,你们别喝凉水。”叶冰交代了句。 “这个小管家婆!”叶冰娘笑骂了句,但却能听得出话里的宠溺。 “我闺女可是最暖心窝子的小棉袄!”叶爹语气自豪。 “大热天你就不怕中暑!”叶冰娘怼他一句,又喊儿子,“别洗头!” 她打算让儿子中午睡一觉呢,湿头发睡觉可是要闹头痛的。 这个月是叶大伯母做饭,叶奶奶将要用到的粗粮地瓜之类的一早就拿出来,所以叶大伯母会提前一会回来做饭。 叶冰爹娘在自己屋里歇歇脚喝口水正屋就喊吃饭了。 这次她奶倒是大方一回,因为她看到一碗大酱炒鸡蛋。 炒菜还有一份炒土豆丝,剩下的就是咸菜萝卜条。 这算是不错的菜了,而且饭也是干的。 她奶将开饭前将鸡蛋碗端了起来,先给叶爷爷、叶大伯和叶爹一人播了一筷子,之后是自己,一碗鸡蛋酱就剩了个底了,“开饭吧!” 叶冰手脚麻利赶紧夹了一筷子鸡蛋,毫不在意她奶瞪她的眼光。 她倒不是特别馋,主要是一旦她没抢到,她爹娘就会给她。 她自己吃不到没关系,不能连累爹娘啊。 她看到她哥无功而返,在心里骂了声,“没用的!”将鸡蛋酱分了一半给他。 看他要说什么,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吃饭。 “有些小孩牙子也不干活,抢槽子倒是厉害。”叶奶奶这话摆明就是说叶冰呢。 而且这话还真不咋好听,这边猪吃食才叫抢槽子呢。 叶爹能让自己闺女吃亏么,当然他也怕她娘再嘚吧(说话)把媳妇真惹火了,他扛不住啊。 “娘,你要是心疼了,刚才就该把鸡蛋全分了,还让不让好好吃饭了。”叶爹脸有些阴沉,声音也不小。 “你个不孝子!不过一个赔钱货我骂两句怎么了!早知道你这样一出生我就把你放尿盆淹死……”叶奶奶将饭碗往桌子上一砸,指着儿子鼻子骂。 叶小哥哥鼓着脸拉着妹妹,他妹妹是全家的宝贝,才不是赔钱货。 叶大伯母听到赔钱货三个字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叶大伯刚想打打圆场,他也觉得她娘有些小题大做。 叶冰娘将碗放下,“看来娘不想吃饭了…” 然后突然将整个桌子掀翻了,吓得众人哇哇尖叫。 叶冰看到她娘的动作了,所以及时拉住哥哥,她也没害怕。 心里暗暗给她娘鼓掌,真是厉害啊! 要知道她这口气憋了得有两年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奶了,就是看她不顺眼,隔三差五说她一回。 她估计她娘也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爆发了。 将桌子掀翻后,她娘直接两脚把桌子腿踹折了,“那以后就都别吃!” 这时候尖叫声没有了,大家都在瞪着大眼看着叶冰娘。 叶奶奶伸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二儿媳妇,却没敢在说出什么来。 她咋忘了这个儿媳妇有多彪了。 “爹,咱家没分家吧,我和国建挣公分呢,为啥我闺女吃点东西还要看人脸色。”叶冰娘也不管公爹阴沉的目光,直接对着他说。 至于婆婆,不过嘴巴碎,其实大事她做不了主。 “弟妹!别这么大气,都是一家人…”叶大伯抹抹汗,说出这么一句。 叶冰娘摆摆手,“我和你说不着,感兴不是你闺女不让吃鸡蛋了。”所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大伯拉拉他弟,给了他一个眼色。 叶爹差点吓尿,他真不敢说啥啊,张张嘴,“媳妇…” “要是觉得我闺女吃口鸡蛋你们受不了,就分家!我们自己赚一分吃一分!”叶冰娘受够了,她现在就想趁势把家分了。 叶大伯母眼睛一亮。 叶奶奶这么反应过来了,声音尖锐,“不分!不分!” “闭嘴!”叶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这事是她奶奶做的不地道,但她好歹是长辈,老大媳妇收拾收拾,再煮几个地瓜,下午还得上工。”丝毫不提分家的事。 这也在叶冰娘预料之中,她本来抱的希望也不大。 叶大伯母心里很是可惜,收拾碗筷的时候更是心疼的直呲牙,这碗都碎了,以后拿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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