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壮着胆子,缓步走进了屋内。    墙上贴着诡异的黄符,桌凳全都摆放地井井有条,不高的天花板上镶嵌着偌大的夜明珠,将昏暗的房间照地灯火通明。    青娘踮起脚尖,举起手甚至可以触碰但那圆滑璀璨的明珠。    怎么没人呢?    阿丑正在摸摸索索什么东西,也对,想必这种地方应该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    味道实在难闻,青娘用衣袖遮住了口鼻,找了半天没找到线索,青娘干脆坐在了凳子上,让阿丑一个人找。    屁股刚挨着凳子,青娘便感觉某种香气越来越重,有香又臭,两种奇怪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混合出某种异常悬乎的味道,这气味就好像在自己面前一样。    青娘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了一个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还没有吃完的某种东西。青娘好奇地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往罐子里捞着。    伴随着哐当一声罐子破碎的清脆的响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罐子里的东西洒落在地,看的一清二楚。    青娘再也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她当即吐地一塌糊涂。    她许久没有吃东西,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吐出了一些酸水。阿丑回过头看青娘没有跟上,又跑出去看了看。    相比于青娘的失态,阿丑倒是表现得十分镇定。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地上的东西,他把青娘扶起来,青娘强压下内心的不适,视线避开了地上的东西,拉着阿丑走向密室。    那被打破的罐子里装的,赫然是一个刚足月的胎儿!    确切来说,也并不能说是一个,因为已经并不完全了,只堪堪瞟了一看,看到一个小婴儿肉嘟嘟的脚,和已经被炖化了的小小的头骨。    青娘猩红了眼睛,硬生生被逼出了几滴泪珠。    早就听说食胎儿之肉,吮婴儿之骨可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修为,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如此丧心病狂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法子!    且不说着歪门邪道流传了这么久早就变味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该是内心有多么歹毒的人才会这么做啊。    那个猫妖,死得也忒便宜了些。    ……    三日后……    已经是春季回暖之时,有燕子在如意馆做新家,却被谢天用竹竿捅掉了已经筑了一半的窝。    谢地看了嚷嚷道:“阿姐!你干嘛呢!燕子好不容易做好的窝!”    “你懂什么啊!我现在不捅掉,等它筑好了再捅吗?如意馆今天在这里,明天在哪里,转眼它就找不到窝了。”    谢天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停下,谢地急眼了扔了扫把就和谢天抢竹竿。    “我不管!今天有我在,你就休想捅掉这窝!”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终究是没能捅掉那个窝。    “你你你……谢地,你要气死我啊?!”    “阿姐,你就放过他们吧,过不久我们就可以看到小燕子宝宝了,不会耗费太久时间的。”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嘻嘻,阿姐最好了,掌柜的都没说什么呢,你说是吧?咦?掌柜的呢?”    青娘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许是元气没有恢复过来,那天晚上,她刚躺上床就又变回了原形。    距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天了,金家儿媳平安回家,那笔悬赏金自己也已经如愿拿到了,可有个人……    第二日,青娘是被吵醒的,外面叽叽喳喳闹腾的不行。    青娘穿了衣服,气势汹汹地跑出去,却和迎面而来的谢天撞了个满怀。    “掌柜的,你你你你……你看!”    “我我我……我看什么啊!”    有人代替谢天做了回答。桌子上的小娃娃声音洪亮,正哇哇大哭。    “今天我们一开门就看见他在门外地板上,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被仍了。”    青娘好奇地看了一眼满脸褶子,奇丑无比的小婴儿,不禁皱了皱眉头。    说来也奇怪,那小家伙看了看青娘,也不哭了,甚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青娘腹诽:笑起来也好丑。    “谁家孩子啊?送去官府,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济世堂。”    谢天谢地看着青娘默不作声,青娘哪里看不出来她们再想什么,当即毫不留情打击道:“怎么滴,还想替别人养孩子啊,连你们都是我养的!”    “掌柜的,你看,这孩子襁褓里有一张纸条。”    “快看看写了什么?”    谢天谢地自顾自念了下去:“姑娘大恩大德担当地起一句救命恩人,恩人,这个孩子命不该绝,还请恩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替我好生养育这个孩子,来世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这是□□裸的道德绑架。    青娘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她并不喜欢小孩子,麻烦,养一个小孩子又不是养一个小猫小狗闹着玩的一样。    谢天谢地两个人偷偷的观察着青娘的神色,不敢贸然说话。    青娘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呆滞了许久,谢天拿手在青娘面前晃了晃,她也是没有反应。    谢天谢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干脆该干嘛干嘛去了。    期间,谢天谢地两个丫头又开始八卦。    “对了,你听说没?今天护城河里捞出来一具尸体。”    “谁啊?”    “我也是听买菜的阿婆说的,她说:唐家那个小娘子真是可怜哦,丈夫被人谋杀死在了房中,如今神智也不正常了,本是好好的双生子也死了一个。”    两个人唏嘘感叹了一会,忽然听到青娘说:“做饭吧,我饿了。”    她说完便扭头走了。    谢天谢地两个丫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她们知道,青娘这是答应收养这个孩子了。    ……    青娘叹了口气,唐婉儿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三天前,青娘和阿丑在密室里找到唐婉儿的时候,她正被拷在床上,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她瞪大着眼看着天花板,眼神呆滞,下身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模样骇人。    她的脚边是一坨小小的婴儿,婴儿还连着胎盘,脸色发青,气若游丝,竟然还剩了一口气。    当真是小东西命不该绝,在鬼门关上被捡回了一命。    唐婉儿却是疯了,神志不清,时好时坏。她娘家人显然是不想认她了,她家宗族分支众多,兄弟姐妹更是多,她也只是个庶女而已,嫁出去后早就被他爹忘记了。    没了丈夫的寡妇在被小城里的流言蜚语湮没。    “死了也算是个解脱。”    再说那小家伙乖巧的很,不哭也不闹,安静地经常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虽然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竟然用白粥也把他喂养地白白胖胖,还当真是眷恋这人世间的种。    最后是青娘敲定了他的名字——余生    “余生吧,劫后余生。”她这样说道。    看透红尘身外物,余生苦乐莫添愁……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燕子窝里已经有了几颗蛋,阿丑曾无意中提起什么时候离开,青娘只道:“过两天吧。”    也不知道过两天是过多少天。    青娘倒是挺享受每天虚度光阴的生活,屋檐下的燕子匆匆忙忙,来了又去,最后一个小燕子学会了飞后,青娘选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离开当天,大街小巷都响起了哀乐,谢地喜欢小孩子,每天脸上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这会子她正抱着余生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    生老病死,各自有道,凡人皆不可免,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人过世了,排场这样的大,哭丧的队伍拥挤在街道上,满街的纸钱。    茶馆里……    这件事成家人们茶余饭后的的笑谈。    “你听说没?钱家儿子死的蹊跷啊!”    “哎呀,这种事谁说的清啊?听说是喝醉了酒,自己挥刀自宫了。”    “啊呸,活该,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好姑娘了,前不久城东卖肉家的女子让她给糟蹋后悬梁自尽了,许是化作厉鬼来索命来了。”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人下了媚药,足足的分量啊,还是被捆在自己房里,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这媚药就成了□□。”    “那也不对啊,他被捆绑着怎么能断了自己命根子呢?”    “所以说蹊跷啊,他被发现就是一个血人,死相那叫一个惨啊,那血从皮肤下渗了出来,一直流到了房门,巡夜的丫头还被滑了个大跟头。”    “越说越玄乎……”    青娘听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却又说不上来。    回了如意馆,青娘问了阿丑在哪里后,直奔后院,看到他正躺在树上眯着眼晒太阳。    院里有一颗参天大树,冬日本是光秃秃的一片,随着春日的到来,树枝也抽出了新叶,一片祥和的日光中,    青娘站在树下,抬着头看着阿丑,喊道:“喂,你听说了吗?钱两死了。”    阿丑仍旧是闭着眼睛,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道了句:“人贱自有天收。”    “呦,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代替上天的意志了。”    阿丑这才睁开眼睛,瞥了眼下面一道明媚的身影,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炸你的,还真是你!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见阿丑并不理会她,又喊道:“你给我下来!”    阿丑仍旧是不为所动,气得青娘在树下摇树。    青娘其实并不生气,自是觉得自己这个主子的面子挂不住,这个钱两自己本来是要去收拾的,却没想到让阿丑抢先了一步。    她没想过让钱两死,妖精害了人命是要损了修为的,本来最严重的话也就让他半死不活,落个残废罢了。可自从那一日自己现了原形后,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人形,怕被人看见了本体,想着等自己稳定下来后再找他算账。没有想到阿丑将事情办绝了,心里快意的同时,她也愈加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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