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轻轻抚摸其额间,拿起墨笔,在纸上书写了几个字。“十月十。”    云轩顿时眉开眼笑,“不可以骗我……”    玉龙抬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缓缓打开折子呈在云轩面前。    云轩用手抹了抹眼泪,定眼一瞧。白家族人的白涟与燕国已故前主慕容甫党羽在阳关城起兵造反。低语念道:“白涟姨娘造反了……”    玉龙附在其耳畔念道:“所以随你母后去江南行宫好好玩。在父王未到江南行宫,你代替父王好好照顾母后。”    秋末的江南,又是一夜繁星满天,秋风清扫地上的落叶。偌大的江南行宫,虽人稀少,却是难得一番幽静。    锦绣手中拿着一件雪花绣花的披风,对自家主子语道:“娘娘,外头有些冷。”一件披风披在自家主子身上。    “锦绣,少主去哪里了?”    锦绣垂眸思索一番,“好像在殿外青石板楼梯口。”    “锦绣,不用跟随我。到殿内照顾云逸,换了个地方他似乎有些不习惯。总是莫名醒。”    云轩独自一个人坐在青石板楼梯格上,一脸不悦。今天是十月一。所以……    抬起手指头挨个数,还有九天。怎么感觉好像被骗了,那日走的时候,父王都没有来。    珊珊温和问道:“轩儿,一个人在这里干嘛?”语毕,缓缓同他坐在一个楼梯格。    云轩听言抬高眼眸子,未曾唤人。起身挪了挪几步再坐下。    珊珊起身,踱步伸手捉住云轩的小手。与其同坐。“在气母后什么?”    云轩转动眼珠子,低语道:“想父王……我想回长安又不想回去。”    珊珊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    “父王爱您,您也爱父王……你们总是不说话……还吵架……”语毕,云轩暗暗垂眸一脸不悦。    “大人的事,小孩子……”珊珊未曾语毕。    云轩起身欲离去,“我不听!您说教……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泪不禁从眼眶子内流出。    珊珊轻轻拢在其怀中,轻轻拍着后背。或许他说得对,逸儿可能不懂事,可轩儿懂事。“对不起……”    “不要再跟父王吵了,好不好?母后……”    珊珊合了合双眸,一滴泪从脸颊滑过。“你父王变了……什么也不说……那日咱们走的时候,他都没来……”    “出发前一日我看到奏折,白涟姨娘与燕国已故前主慕容甫党羽在阳关城起兵造反。父王为了……所以让我们来行宫游玩。”    珊珊突然瞪大双眸,避嫌。问道:“你父王有要过来吗?”    “没说,但是那日在纸上写了十月十。”    珊珊听到此言,脸上一丝露出久违的笑容。    云轩抬高眼底,母后,竟然笑了。手扯了扯自家母亲的衣袖。撅着小嘴语道:“父王来了,不可以!再那样!再那样!我就离家出走!”    珊珊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愿不是个谎。    王宫御花园内玉龙陪着太后于湖畔旁散步。太后轻语问道:“龙儿,何时要去江南?”    “明日启程,短期内应当不会回宫。”    “有结就要解,要不会越缠越乱。到死结之时,就只能一刀两断。”太后夏氏抬起手,握着自家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母后三个孩子里,两个已经家散了。唯独剩下你了。一定一定不能散……”    玉龙应和,“您在宫里一定要照顾好您自己。”    太后垂眸思索一番后,抬高眼眸,“关于雪儿……”    玉龙垂眸,“失踪……只是失踪……”    太后默默不再追问,算了,此事随着他的意思。    楚佑十一年十月十日,江南行宫房内珊珊身着一袭紫衣,头戴蝴蝶兰簪坐在房内。望着桌上满是美味佳肴。抬高眼眸望了外头的天际,天空之上一轮弯月。    云轩踱步于殿内,伸手扯着自家母亲的衣裳。“母后,等下再用膳。带您去个地方!”    珊珊眼神略带疑惑,心中有些愤愤不满,跟着云轩来到桃花园内。桃花园只是靠几盏灯照亮着,在烛火之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树影。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珊珊听言,默默闭眼。    “母后,可以睁开眼睛了!”    珊珊不由露出灿烂地笑容,无数的萤火,瞬间照亮整个天际。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朵落花,竟是粉嫩的桃花。不由惊叹,“好美。桃花……”    不知何时背后竟来了一袭冰丝绸莞尔一笑语道:“喜欢吗?”    珊珊听到声音,笑容有些敛起。    玉龙暗暗伸手尝试握着珊珊的手,只感她并未挣脱。“我知道你最喜欢的是桃花……”    “喜欢……多谢这十月的桃花。”    “只要你愿意看,无论是什么时候它都会开。”    珊珊抿了抿嘴唇,含着眼泪泛起笑容对视着其旁之人。再也不言语,只感觉心口一阵酸痛。    玉龙也不语,用雾水似双眸浅浅一笑望着珊珊。    云轩用惶恐的眼神望着自家父母,怎么又这样。颤颤抖抖语道:“母后,萤火虫是我与父王捉了三天三夜……”突然停下话语,瞪大双眸。眨了眨双眸。    萤火之下,只见一袭冰绸衣凑近一袭紫衣的脸颊。轻轻一个吻印在她唇上。片刻之后默默离唇。    珊珊不由脸色微微泛红,用手扫了扫玉龙的衣袖,目光斜眸到自家儿子。只听到耳畔旁有人语道:“轩儿,爱一个人,就是如此表达。”    珊珊鼓了鼓双颊,对自己儿子语道:“母后告诉你那是流氓之举,不可学……”转身子抬手用手轻打几下身旁之人,“我同儿子饿了许久,来了都不早过来。”语毕后,被人一把抱入怀中。只听到耳畔回应道:“那就用膳去。”    珊珊头倚靠在胸口,伏耳倾听着自来胸口的跳动。嘴角有泛出一抹笑意。  原本冷冷的江南行宫,顿时多了几分人气。珊珊终暗耐不住于一日夜里,开口又询问三月之事。此次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他也只是讲了一段话,只是语毕后他沉默许久。    “我把雪儿带到僻静青竹林,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玩耍。命小羽日落西山后去接她,小羽去晚了。雪儿没了……然后听人说峰上摔了人……”    珊珊在床上挪动身子,手搂过其脖间。欲开口,瞬间被人用食指堵住朱唇。    “最后一次回答你,不要再提那事……毕竟她是我最爱最疼唯一的女儿……”玉龙下意识合了合双眸,手指默默挪开。    “咱们再生一个……”    玉龙深吸一口气,冷冷语道:“我不喜欢女儿,养大终归是别人家的。而且一点也不可爱……”    珊珊低语回应道:“是吗?”    “别干傻事,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珊珊手悄然滑过其腰间,触摸其衣裳,慢慢解开其衣裳。突然被人死死握住,“放手……是不是又想吵?”松开手,顺势起身,而后伏下身子。“不许!动!不然我生气了!”落落一个吻落其脖间。    玉龙微微一笑抬手,触摸其脸颊,轻语道:“早点休息。”轻轻合上双眸。    珊珊鼓起双颊,又凑近其英俊的脸颊几分。温柔的吻住他的双唇,轻轻的允吸、舌尖在他唇上轻舔啄吻。忽然被人生生挪开,死死反拘于怀中。听到耳畔旁十分低沉语道:“睡觉……”    “放开我……要睡你自己睡……”珊珊用手肘子撞击几下,欲挣脱其怀中。    玉龙赫然起身,“刚刚好就行了!别再无理取闹了!要孩子做什么!背着我要了一个逸儿就够了!还想怎么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谁出征之前,弄了一个孩子!”    “每个人忍耐都是有限的,我给你时间已经足够了。我能做的已经尽量做了,你再要一个女儿我给不了,也不能给你……”    珊珊眼眸莫名湿润,瞬间往其胸口打了几拳。低语道:“昨日是十一月二十二……”    玉龙没有反抗,下意识合了合眼眸。暗暗垂下眼眸,却在意料之中的事。“过去的事,就忘了她……”    珊珊听言奋力一推玉龙的身子,“你不在乎,不代表我不在乎!如果你不带她去,昨日她便可以过她八岁的生辰!”    只听床上哐当一下,玉龙愣了愣,下意识手触摸其后脑勺,白皙的手沾了少许的鲜血。双眸渐渐模糊不清。    珊珊着实大惊,“天佑哥!天佑哥!”转语道:“锦绣!锦绣!传太医!”    外头大雪纷飞,太医匆匆忙忙踩着雪提着药箱来到琉璃宫。一番诊断后,支支吾吾语道:“娘娘,国主性命倒是碍。可这后脑新伤加旧伤,恐会失忆或失明一阵子。”    “什么新伤加旧伤?”    “这新伤是国主与太子到远峰山,捉萤火虫之时所致。”默默低头,“至于这个旧伤……臣揣测应是三月那次……”    云轩穿着一袭锦衣,脚上穿着一双貂绒鞋。火急火燎来到琉璃宫。连忙开口询问道:“太医,父王怎么样!是不是病情恶化了!”    “轩儿,你知道……”    “知道……”    太医识趣,“臣先下去开药。娘娘。”锦绣也识趣退下。偌大的寝殿剩下一对母子。    “怎么回事?轩儿。”    云轩支吾其词,“三月那次回宫后,父王时常感到不适。那一次偷听到太医说父王后脑有血块久久未散。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三月狩猎。”珊珊语道。    云轩点了点头,“父王翻了整个山头,找了一天一日,天黑的时候,从山上滚落下来……我逼赵羽叔叔说的,后来父王自己也承认。不过太医说没事,要多休息。”    “那次在逸儿满月你父王晕厥,太医说操劳过度劳累而已。是不是同血块有关系?轩儿。”珊珊问道。    “私下问过,有些关系。上次捉萤火虫之时,我夜晚踩空,父王抱着我滚落。又撞到后脑了,之后父王时常感到头晕,一直偷偷喝药。”云轩语道。    “你为什么不过来告诉母后?”珊珊语道。    “父王不让说,您自己天天跟父王同床共枕……都没发现……您一点也不爱父王……”云轩语道。    “你父王要是有个什么事,母后第一个打死你……”珊珊语道。    三天后一个清晨,床上躺着的人被一缕阳光唤醒。玉龙微微睁开双眸,木然的眼光清扫一下四周。这是哪里?缓缓下床,欲准备起身。抬眸望见一袭紫衣,面凝鹅脂,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的女子欢喜向自己走来。    “天佑哥,三天了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我识得你吗?”这是好像是江南行宫的琉璃宫。    “我是珊珊,你的王后。”    玉龙双眉微蹙,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本王不记得曾娶过妻。”交谈之中,一身锦衣的小少年踱步入殿内,欢喜地扯着他的衣裳处。“父王,还疼吗?”    玉龙低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约莫十岁的男孩,眉间竟有几分像自己。下意识温和语道:“你是我的儿子吗?叫什么名字?”    云轩愕然,“我……我叫……云轩……您不记得了吗?”    玉龙轻念道:“司马云轩,气宇轩昂。”垂眸对云轩微微一笑又语道:“好名字呦。”    云轩轻声应和,“您取得,父王……”    玉龙莫名感到与这个孩子很是亲近,温和语道:“你坐这里,问你一些事。”    云轩对其问题,一五一十地回答。珊珊坐于椅上询问太医。    “娘娘,待血块散去。国主会恢复记忆,至于要多久,臣也只能给个大概,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此事不得宣扬,明白否!”    “是……”    夜幕降临,殿外大雪纷飞。殿内玉龙却与云轩聊得很是愉快。    玉龙忽然抬眸,问道:“你母后呢?”    “应该是去抱弟弟了,方才听到他哭了。父王。”语毕,整个身子倚靠在自家父王的怀中。    玉龙伸手轻轻抚摸其额间,这个儿子真可爱。眼眸内望见一袭紫衣抱着一个约莫几个月大的婴孩向自己径直前来。片刻之后,停在自己面前。    “这是云逸,天佑哥。”    玉龙轻轻应和一声,“长的挺可爱。”    云逸揉了揉小眼眸,顿时眼眸子雪亮了不少。十分欢喜喃喃自语。    “他是要本王抱吗?珊珊。如若是,你把他给本王。”    珊珊伸手将云逸递给玉龙,云轩自觉挪到一旁。    玉龙抱着暖呼呼的云逸,云逸呵呵一笑。愣了几下。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不由自主下意识说道:“雪儿……”  而后继续问道:本王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应该跟云逸这么大。”    珊珊干笑,“咱们就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子。天佑哥……”    玉龙用手指戏逗云逸,“如果这是个女儿,一定很有趣。”    三刻之后,两个孩子纷纷被带到偏殿。殿内独剩珊珊与玉龙二人。    “珊珊,你睡床上。本王睡软榻。”    “夜里那么冷,会染风寒的。”    “虽说你我是夫妻,也有两个孩子。本王可以接受孩子,但你我无人保持些距离。”    “咱们成婚十年了……”    玉龙略带难为情,“一起睡……”    两人枕在玉枕之上,彼此却没有一丝困意。    珊珊起身替其理了理被子。“谢谢,珊珊。”转语道:“冬月中的时候,回长安。正月初一是轩儿的生辰,也是一家大团圆的时候。”    “你还记得多少事,天佑哥。”    “王室中的人基本识得,你说的一醉楼卖酒也略有一些印象。其他事都不记得了,还有些都零零散散的。珊珊,你在王宫你住哪个宫?”    “未央宫。你政事繁忙的时候,你会独自一人在含章殿休息。平日无事,一般都会来未央宫过夜。”    玉龙点了点头,看来以前的我与她夫妻挺恩爱。“早些休息,珊珊。”  珊珊微微苦笑,“你也是,天佑哥。”    冬月中玉龙同珊珊、孩子一同回到长安。珊珊于夜内前往慈宁宫告知在江南行宫所发生的事。    “对不起,母后。都是儿媳不是。”    太后难免有些生气,嗔怪几句后。细细嘱咐了几句,“一定保密,这段日子你照顾龙儿也一定辛苦了。”    珊珊惭愧低头,“这是珊珊应该做的。”    “夫妻之道,是相互理解,相互扶持。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埋在心底便好。你会伤心,龙儿也会伤心。龙儿与你不同,他的苦、泪只能埋在心底。”    “珊珊谨遵母后教诲。”    “你我想必也发现了,那件事之后,他越来越沉默寡言。龙儿对你怎么样,你想必比母后更加清楚。”    “母后,原谅两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珊珊,家字写起来简单,可是维护起来却很难。若龙儿早知会出事,定不会带她去的。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尝试放下那件事,好好过好后头的日子。”    受训后珊珊回到未央宫,回到房内,望见一袭明黄衣坐在椅子上等待她。    玉龙率先语道:“等你许久了,休息吧。珊珊。”    珊珊轻语应和。    两人除去外裳,缓缓上床躺下。各盖着一床丝绸被子。    “今日查了彤册,今年本王极少在未央宫休息。是否之前咱们有什么发生过什么不悦之事……”(彤史记录临幸的妃子时间。)    珊珊轻语,“没有……我身怀六甲,行动不便。”    玉龙不由怜惜其珊珊,伸出手第一次触摸手腕,“虽本王忘了,但知你定是辛苦了。”转动眼眸子,“咱们真的只有两个孩子吗?云轩十岁,可云逸才一岁。”    珊珊喉间哽咽一下,迟疑一下。缓缓语道:“逸儿是个惊喜。”    玉龙只是应和一声,“早些休息。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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