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竟然也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正好望进一双湛蓝的眼睛里。 我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舌尖儿正好滑过一抹柔软,那不是我的唇。 本能这种东西大约是谁都有的吧,我的舌头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顺着那柔软滑了进去,舌与舌之间的缠绵,就像是一场舞蹈。 等我们舞完一曲,他已经靠在我肩膀上大口喘着气了。 我好笑的侧头看他,他此刻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因为他而引起的吻。 伸出手,我摸上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很可爱。 他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一些痴迷。 “睡的还好吗?”我笑着问他,关于昨晚的疯狂,他没有或者矜持,或者羞涩,或者大喇喇,而是很自然的反应。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附在我耳边悄声说:“有一点点疼。” 我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我自己也有点羞愧,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那个啥,所以有点用力过猛,到底还是伤着他了。 “是我没把握好力度。要不,我们去卫生间,我看看?”我也学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 他的脸更加红了,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说:“不是,不是那儿,是腿,昨天忘记热敷了。” 他的腿每天都是要热敷一下的,昨天玩的太疯,把这事给忘了。 感情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我愧疚的按了按他的手,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事我应该记得的,都怪……”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按在了我的唇上,摇了摇头,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还有就是昨晚我忘了吃药,我怕……”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是很自责。 我顿了顿,不知道他所说的药又是什么,想问,他却转过了脸。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些堵得慌,我们毕竟了解的太少,他有一些事还没有和我说,我想问,又怕他不会回答我。我这人其实不是多好奇的人,但一旦关系到我的家人,甚至我的爱人,我就忍不住要多出许多的紧张来。 我伸过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现在有些凉。 “别怕,有事我和你一起解决。”我想了又想,觉得如果他想说的话,就会说了,如果非要问,他勉强说了,心里也许会不舒服。怎么办呢?谁让我第一眼看见他,就把他装在了心里,放不开又不忍心他难过。 又是一阵沉默,他像是下了决心,我从这边能看到他腮帮子缩了缩,大约是在咬牙做决定。 他再转过脸时,人平静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郑重了许多。 “然,对不起!”他开口就是道歉,我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他其实不喜欢我吗? 我攥紧他的手,我真怕他跑了,那我这一片痴心,只怕再难收得回来了。 “要是你因为不喜欢我,对我说对不起,那么你最好不要开口,我不接受。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坚决地回答他。 他看着我愣了下,然后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不是这个。”他因为正在笑,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不是不喜欢我,那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 我看着他,脸上也带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跟你说过,我的病……父亲以前告诉过我,万一我结婚了,那么一定要提前服抗受精的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昨晚没想到那么快,所以,我忘了服药。父亲说过我这种病遗传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要是我有孩子的话,很难保证不会遗传到。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有孩子了,我们就离婚,孩子我会自己养……”他的话说的很冷静,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他说的话很清晰,没有一丝软弱的味道,可我却听到了绝望。 “不准!不准你离开我!”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在说什么?是离婚吗?难道就因为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他就要离婚? 事情太荒谬了,怎么可以。 “然,你听我说,”他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我这种病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多少钱,是我自私了,我不应该在不告诉你和我结婚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严重,就和你去登记。” 他有些沮丧,甚至是自责的。 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想法,但在我来说,我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或者孩子将来会不会是残疾。因为我爱他,在这个时候,我才忽然发现,我是真的爱这个男人,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他本身。 我还记得在那个简易的教堂里,他拉着那架提琴时,那专注投入的神情,我也记得他因为听到我蹩脚的钢琴曲时,那个发自内心的真心的笑容。 我不需要多么复杂的丈夫,我更不需要一个保姆似的老公,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能够爱我,包容我的一个人。 “我看过一些书,知道一些你们国家的风俗,我知道如果我将来生下有缺陷的孩子,你们家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无法容忍我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生孩子,所以不如我自己自觉的……”他越说越不像话,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来的,看着他一个劲儿翕动的嘴唇,我贴了过去,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我已经亲过很多遍,但我就是觉得亲不够。 他终于停住了话语,我轻轻地咬着他的唇,情不自禁的慢慢含着,我知道很多人的婚姻后来变得多么丑陋,但我不会。 且不说我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情感洁癖,就说我自己吧,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契合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就轻易改变呢。 直到吻的他再次喘不过气来,我才放开他。 看着他涨红的脸颊,被我吻肿的嘴唇,我靠着他,轻声地带了点责备地问:“还说不说离婚的浑话了?” 他似乎很委屈,嘴唇动了好几下,最终只说:“你这么暴力,也就只有我能容忍了。我不会放你去祸害别人的。” 他的语气既委屈又有那么点坚定,我笑着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完全满意,但他能这么说,大约是放下了心里的那些不安吧。 不过,我也知道,不安这种情绪不是一下子能消除的,我会慢慢做给他看的。 我们俩靠在一起看着机舱外,云朵在飞机周围,就好像是棉花。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我们俩又睡了一觉,振作精神,我背着他下了飞机。虽然我背着他,让很多人侧目,但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就好。 把行李放在租来的车上,我又从轮椅上抱起乔放进车子的后座里,系好安全带,我才把轮椅放进后备箱。 乔本来是想自己用智能腿下飞机的,是我不让,我很喜欢亲自照顾他,这让我感觉被他需要。 放好轮椅,我也上了车,租的车,租的司机,我靠在乔身边,告诉了司机地址,又忍不住和乔腻味了一会儿。 乔的性格很开朗,不会因为我和他腻味是在外面,而刻意躲避,或者当着外人的面□□我。 当我想要挽着他的胳膊,或者当我想做些小动作时,他会提前将前座后座的隔板放下来,这样,前边的司机就看不到我们的小动作了。 我有时候觉得乔的心理年龄大概比我还大,想事情也比我周到。 到了我的住处时,他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家人。 我想到父亲和大姐,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把乔介绍给他们,大概他们会很吃惊,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我都想的到。 父亲是个脑筋很死的人,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想要说通,需要时间,我不想乔受到伤害,一点都不行。 把行李送到卧室,我和乔就坐在客厅。 乔好奇的打量着我住处的客厅,当然作为一个高阶管理人,我的房子并不能算很大,大概也就一百多平。 平时除了有钟点工定时来收拾房子,再没有别人了。 我的客厅很简单,沙发茶几必不可少外,电视都是摆设,墙上挂了几幅装饰画,再没别的了。 “你不常回来住吧?”乔打量了一圈我的客厅后,发出这么个疑问。 我愣了愣,自己都有点忍不住发笑。 我平时除了去看顾病中的母亲外,就是在公司里,这个住所反而少回来住。 “嗯,以后不会的。”因为这里有他,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因为有他,才能被称为家的地方。 “乔,你喜欢这里吗?”我想着,我是不是应该重新找人装修一下,更方便他进出。 “不,不用,我很喜欢,这里以后是我们的家。”他摇了摇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住的地方,有了他,才生动了起来。 “我带你去卧室看看吧,要是你不喜欢,我好再找人重新设计。”我说着,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我把他抱来抱去,他很习惯的找到了舒服的姿势,抱着我的脖子,点了点头。 到了卧室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闪闪发亮。 当然,卧室我也设计的很简单,衣柜,床,没别的了。 “那面墙,那面墙可以给我吗?”他指着西边的墙兴奋地问。 那边的墙我什么都没有设计,只是刷成了纯白色。 不知道他想要那面墙干什么,但反正只要他喜欢,什么都行。 “好,你想怎么设计都行。”我也被他的兴奋感染了,笑着点头答应。 “对了,我定了外卖,过一会儿就能送来。”我笑着放他坐在床上,看着他孩子似的笑眯眯的打量四周,我知道我喜欢看他笑,除了是他长的好看以外,是因为我真心的喜欢他,他笑起来就像是阳光照了进来。 咕噜-- 看起来他也饿了,肚子在我说完定了外卖之后,咕噜的一声。 他收回打量的视线,因为肚子那一声咕噜,反而红了脸,我没想到一向大方的人居然还会因为这个脸红,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正想调侃几句,就听到了门铃声。 “可能是送餐的来了,我去看看。”我说着,便出了卧室。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真是有点后悔,没有问清楚就开了门。 “小然啊,你在家呀?”是大姐,她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她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很明显是去购物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可能她都没想到我会在家。 “你不是说去出差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姐说着已经把一大堆东西放在了沙发上,人也坐了进去。 我看着大姐那随意的样子,心里不仅开始合计,最好快点让她走,不然一会儿来送餐,难免要与乔碰上。 “对,我刚回来,还挺累的。”潜台词就是,我很累,大姐你还是赶紧走吧。 可惜大姐一向是不管我如何潜台词,她自己有自己的一套。 “累呀,那你回屋歇着,不用管我。我也挺累的,买了一下午东西,本来是碰碰运气看看你在不在家,没想到你还真在。没事的,等我歇够了,我去给你做饭,你一个人住,总吃外卖哪儿行。”大姐挥了挥手,表示不介意,还好心的要给我做饭。 我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遇见乔这件事上了,所以,大姐才会这么巧的过来。 我还想劝大姐离开,门铃又响了,我只好又去开门。 这次是送餐的,我付了钱,把餐盒拎进来,大姐看见了,又是一阵数落。 “总吃外卖不好,你知道那些大厨做蔬菜的时候都是不洗菜的吗?你又知道那些菜是不是用了地沟油?” 我觉得听大姐的教训很头疼,我又忘了大姐结婚之前是做厨师的。不得不说一下大姐目前的情况,她娶了,不,她嫁了一个很有钱的丈夫,当然她是入赘进了夫家。 好在我那位大姐夫是个很温和好相处的男人,即便他是商场悍将,却一点不影响他在家里是个贤惠的丈夫,和蔼的父亲。 我大姐在结婚之后辞了工作,一开始是专职太太,后来又成了专职妈妈,现在孩子送进了全日制的学校,大姐闲暇之余就是购物,做饭。 当然,大姐也曾有过七年之痒,不过好在她只是精神上出轨了一下,大姐夫原谅她之后,夫妻俩还算是和睦。 目前两人商量着想要生个二胎,大姐夫答应考虑,但实在太忙了,还得往后挪。 “大姐,你这么晚不回去,姐夫会着急的。”我看看墙上的钟,四点了。 “他?哼!”大姐因为我提到姐夫打鼻子里哼了声,却没有回答。 她又靠回了沙发里,我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这夫妻俩又有什么矛盾了。 “大姐……”我刚想问。 “然……”卧室里却传来乔的声音。 我怕乔出事,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大姐发现,把餐盒放在桌子上,就往卧室里跑。大姐在后面喊我,我也没顾上答她。 等我到了卧室,发现乔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伤没伤着哪儿?”我赶紧跑过去,弯腰把他抱起来,乔一点都不重,抱着他,对我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不过,他的身材却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别的腿不好的人那么干瘦。 “我没事,就是刚才听到你在和谁说话,我想出去看看,我去拿轮椅,没测好距离。”他吐了吐舌头,很俏皮。 我却有点自责,我本是想着抱着他,轮椅基本可以休息了,却忘了他一直都是靠着轮椅行动的。 “抱歉,乔,我忘了你是需要轮椅的。”我是真心道歉,乔却阻止了我。 “以前我经常摔跤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也挺好的,这不关你的事。外面是谁呀?”他往门口看了看,问。 “是……” “小然,你房里藏了什么人?”我还没有跟乔说是大姐来了,大姐却不请自来的推开了门,大嗓门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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