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研究生的课程比本科难多了，探索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入，而且不仅要学习基础的课程，还要跟着导师做课题，阅读学习课题相关的资料。开学这一个月以来，陈馨宁过着实验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枯燥无味的生活，连喜欢的韩剧、美剧都提不起兴趣追着看了。好在学校比较开明，研究生的宿舍可以自己选择舍友，陈馨宁果断选择和闺蜜们住在一间宿舍，但她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出差回来的赵欣对陈馨宁的这种感觉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作业还是太少了。　　作业太少的陈馨宁走在阴凉的校道上，校道的右边是一排银杏树，另一边是篮球场。记忆中，陈熙不喜欢打篮球，所以每回学院间的篮球比赛，陈熙和她便会坐在银杏树下看精彩的篮球比赛。秋天的阳光并不强盛，但秋风已经把黄色的银杏叶吹落了一地，落在地上的银杏叶软软的，还保留些许水分。他们坐在只容得下两个人的木椅上，陈熙一边看比赛，一边给她剥去糖炒栗子的外壳，褐色的表皮也被完整地剥了下来，最后他将热乎乎的栗子送到她的嘴边。深秋的风带来微微寒意，吃着泛着热气的栗子，陈馨宁觉得整个身心都暖乎乎的。“好久没有吃糖炒栗子了呢。”陈馨宁心想。人也不由自主地向糖炒栗子的摊位走去。　　“老板，我要10块钱糖炒栗子。”陈馨宁望着热乎的栗子，一边拿钱包一边说。　　“美女，稍等，我马上给你装。”卖栗子的是一位中年大叔，留着络腮胡，带着手套的手熟练地打开一个纸袋，小铲子一铲，若干板栗被他装进袋子，放到电子秤上一称，不多不少，正好10块钱的量。“美女，拿好了，小心烫哦。”　　“我也要10块钱栗子。”熟悉的声音在陈馨宁的耳边响起，也带走了她因为美食带来的愉悦心情，陈馨宁想都没想，付了钱转身就走。　　叶炫清一把抓住陈馨宁的手，语气强硬地说：“陈馨宁，你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我赶时间做实验，没空。”陈馨宁用力挣开她的手，语气同样强硬。　　叶炫清也不再去拉她，说：“就30分钟，说完我就走，保证不再拦着你。”　　“我不想听。”陈馨宁皱着眉头拒绝。　　叶炫清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语气懒懒地说：“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话，那我就在这里大声说咯。”　　陈馨宁紧紧抓住糖炒栗子的纸袋，无奈地说：“你何必呢，现在大家已经弄得这么尴尬了，你还要让人看笑话吗？”　　“这不是取决于你吗？”叶炫清拿过称好的栗子，瞥了陈馨宁一眼，说：“走不走？”　　陈馨宁无奈，只好随着叶炫清一起朝校外走去。　　叶炫清把陈馨宁带到校外的一家奶茶店，说：“就在这说吧。我要一杯招牌奶茶，你想喝什么”　　“我不想喝，你有话快点说。我很忙。”陈馨宁看也不看叶炫清，反倒认真剥起了栗子。　　服务员小姐姐走后，叶炫清笑道：“忙忙忙，你们都忙，就我闲好吧。”她苦笑一声，接着说：“看得出来，你很讨厌我！也是，我做了那样的事情，确实惹人恨。”　　陈馨宁继续剥栗子，没说话。　　叶炫清接着说：“这一年里，我也总算明白了。有些感情跟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陈熙这一年过得很不好，当然我指的是生活。我希望你去……”　　“你现在突然把自己的未婚夫推给他的前女友，是想让我称赞你大度吗？”陈馨宁将栗子送到口中，漫不经心地打断叶炫清的话。　　叶炫清尴尬不已，苦笑说：“他不是我的未婚夫。当时这么说是我故意气你的。都什么世道了，你还当真了。”听到一声冷哼后，叶炫清反倒换了一副语气，轻蔑地说：“除了我这个因素，你们这段感情说到底还是你自卑、不信任他才导致你们分开这么久。”　　陈馨宁带着不耐烦的情绪来到奶茶店，离开的时候，内心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强忍住眼泪，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失态。　　走在梧桐大道上，陈馨宁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一年前的一切，那些画面陌生又熟悉。那时她刚开完毕业典礼，就兴冲冲地跑到陈熙所在的研究生实验室。陈熙最近虽然忙着做项目很少和她一起吃饭，但是他每天都会记得给她道一声晚安和早安，周末会陪她看一场电影，更多时候是两人牵着手逛校园聊聊天，等待日头慢慢爬下山，晚霞铺满天空。想到这里，陈馨宁的心就仿佛徜徉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很甜蜜。　　她刚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欧阳风和叶炫清的对话。“你说，杨导有意带熙哥出国做项目，熙哥会不会答应啊？”　　“这不是废话吗？出国交流培训对老大的帮助很大，他肯定会去的。况且整个项目做下来最多也就2年时间。不过我看，杨导有意让老大留在美国继续读博。到时候发展好的话，没准就不回来了。”　　“那我们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熙哥了。”欧阳风遗憾地叹了口气。　　叶炫清白了欧阳风一眼，说：“是你不是我，好吧！如果老大留在美国，我也会追随他到美国，到时候我也不回来了。”　　“炫清，虽然你一直叫熙哥做老大，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他。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熙哥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们感情真得很好，你就不要捣乱了好不好？”　　叶炫清毫不在乎地说：“有女朋友怎么啦？陈馨宁哪点比我好？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吗？况且我和陈熙青梅竹马，陈伯母也有意撮合我们两个，下周末我们两家还打算一起吃饭呢，我凭什么输给她？哼~~”　　“你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干什么？”陈熙的声音骤然在陈馨宁的耳边响起，吓了陈馨宁一跳，好在她捂住嘴巴才没有发出很大的惊叫声引起他人的注意。　　看着他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睛里藏着一丝狡黠，陈馨宁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干什么呀。我……我刚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说完，她低着头，手一直搓宽大的学士服袖子，委屈地说：“而且，最近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陈熙揉了揉陈熙宁头顶的头发，说：“我最近在赶一个项目，杨导催得比较急，所以一直没有时间陪你，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捧着陈馨宁的脸蛋，让她看着自己，说：“等我忙完这个项目，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你。”他手一转看了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听了他的话，陈馨宁心里还是有一些闷闷不乐，但嘴里却答应着：“好啊。”　　陈馨宁侧着身子坐在自行车后面，单手抱着陈熙的腰，想着刚刚叶炫清和欧阳风的对话，心里就跟长了刺似的。她把脸贴在陈熙的背上，闷闷地问：“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陈熙右手控制着车头，腾出左手拍了拍她的脑瓜，说：“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我们之间不能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陈馨宁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要出国了？”　　陈熙笑了笑说：“杨导有这个意向，但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多好的机会呀。”陈馨宁的脸从他背上离开，疑惑道。 　　“我出国的话，以后我们聚少离多，你被人拐跑了怎么办？这么好的媳妇杨导可赔不起！”　　陈馨宁捶了下陈熙的后背，嗔怪道：“你就知道油嘴滑舌。”　　陈熙不用看，左手却能准确无误地抓住陈馨宁的手，让她重新抱着自己的腰，说：“抱好了，小心掉下去。”他望着远方，过了一会，认真地说：“等你领完双证，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也领了，这样你就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陈馨宁又狠狠锤了一下陈熙的后背，心里美滋滋地，嘴上却说：“哼，你想得美，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进入婚姻的坟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