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进,落日的光辉照耀大地,一座残破不堪随时看起来被风吹倒的大楼,此刻也被雕刻出一种衰败的旧时光美感。  “这里是哪里?好眼熟。”  江越刚只觉得身体仿佛坠入了黑色的空间里,周围雾蒙蒙的看不清方向。  他只好一直向前走,走了不知多久,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  门上漆了他看不太懂的画,像是古老的图腾。然后便不由自主的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  江越抬头看了眼四周,一怔,看到了被捆绑在那的小男孩。    当太阳西下,便是逢魔之时。这是南区广为人知的话。  被夜色完全笼罩的南区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这里有无数的野兽习惯在黑夜里张开锋利的爪牙伺机而动,开始一天的狩猎活动。  在这里生存的人,都是不被需要的人。无数的垃圾与物件被丢弃到这,像是被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栋已经被拆迁了一半的建筑,一个用红色油漆刷的拆字印在南墙。  漆似乎没有多久,还未染干,字的末尾处有一滴滴红色落在地上,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一定不会被这种三脚猫伎俩撂倒,自己果然还是差远了。  十二岁的江越懊恼的捏紧拳头,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不过好像有点徒劳。药效还有残余,让他有些晕眩。  不过相比周围躺倒一片没有任何动静的小孩,江越的表现还算可佳,至少证明江淮的一些训练是有效的。  江越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偷偷溜出来,这还没有得到半天自由就被坏人捉到了这种鬼地方。    这群小孩是和我一样绑架到这了吗?  得快点逃出去,然后报警,而且哥哥也快要回家了吧,得赶在哥哥到家之前回去。  江越偷偷瞧了眼四周,不忘伪装成昏迷的样子。  动起来,全身都给我动起来。  江越用力握拳,指尖狠狠地掐进掌心上的肉。疼痛可以使人清醒,这点麻剂量应该快了。  时常体验一把哥哥特殊料理的江越凭自己经验推测。  只要再一会儿身体就完全恢复行动,剩下就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江越凝神,将注意力放在听觉上。  他感官一向优于常人,方圆五百米的声音只要江越想听,江越都能听到。算起来这或许也是一种天赋,对于身体孱弱的补偿。  北边的墙角卧着一个男人,最右边的角落有三个男人在抽烟打牌聊天。  因为嗅觉也相当灵敏,劣质的香烟夹杂着浓重的汗臭让一下子放大感官的江越有些不适,江越努力控制自己情绪,不至于浮漏在脸上。  应该有更多人才对,当时抓自己的可不止这个数,江越心想,这样也好,在的人越少逃出去的几率才会变得更多。  “那小子可真是笔好买卖,够去天上人间玩不少次了”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这数都够月生一次了,嘿嘿,咱也可以玩头牌一回。”一个精瘦男人□□道。  “月生,呵,有命玩没命赔,你们还敢肖像,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一个急促的声音立马打断两人的谈话。  一时,三人都沉默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半晌,江越没有听到他们谈话。江越有些奇怪,他们口中的月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让这么群人噤声。  而且,那个所谓的好买卖,不会是指我吧,江越心想。  据他所知,他家里是不差钱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都是请家庭教师在家里上课。  一直在哥哥管教下的江越没有半点自由可言,甚至十二岁前都没有去过学校这个地方。所以对于没有同龄人应有的经历江越格外向往。    “说起来,那小子居然敢请我们南区的人绑架,也是胆大啊。”  “呵,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是天真,还真以为绑架是游戏啊,关两天给个教训再放回去,笑话,这小家伙跟泥鳅一样,我们可是守了好两天才等到,废了咱哥们好一番功夫。”  “对,不能就这么放回去,干脆和那群小孩一起卖了,听说最近黑瞎子那伙人正缺货呢。”  谈话又开始继续,江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稍稍借着四周的小孩活动下手腕,然后一点点的蹭着绳子。  只要是认为对江越有用的生存技能,江淮都尽可能的教导他,包括逃生。  可是此时江越不能有大范围的动作,平时三分钟就能解开的绳子现在需要更多时间。  而且比起那三个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的男人,远离伙伴独自卧在墙角的那个男人更让江越忌惮。  因为他的呼吸很轻,像是有意识的这样做。如果不是江越五感很敏锐,很有可能就忽视了他。  江越一边小心的挣脱绳子,一边在脑海里将听来的有用信息整理成线索。  1.有人雇佣他们,也就是南区的人来绑架我给我点教训,为此蹲守了几天等到我偷溜。  江越不免吐槽,喂喂,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除了江淮谁会想给我教训啊。  不过江淮一向喜欢亲自动手,在这一点上,江越虽然不理解但是知道。  江淮在意的事物不喜欢假他人之手。而自己,按照江淮说的话,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太无聊了,作为最有趣的阿越当然要由我亲手描绘啦。  江淮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难得泛起了一丝微笑,食指却恶意的戳了下江越的额头。  被江淮微笑吓到来不及后退躲避的江越,一下子眼角泛起了泪花。朦胧间,江越觉得江淮笑容更盛。  2.按照这群人说法,原本只是一个富家大少爷绑架我给点教训,鉴于自己那可怜的活动范围,这大少爷该不会是江淮的敌人吧,江越揣测。  毕竟看不爽大魔王的应该有很多人,而自己只是无辜被牵连的炮灰。  不过江越实在是想不通,如果是江淮的敌人,为什么绑架的是自己却不是江淮。  真正的勇士要与大魔王正面对决啊。  江越撇嘴,这家伙才不是真勇士,一定是冒牌的。  3.这群人打算毁约,并不准备给点教训就放人,而是要将我与这群小孩一起卖给一个叫黑瞎子的人以获取利益。  他们几次说到南区这个词,那么不幸的话,我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地方。江越脸色一白,想到了南区是什么样的地方。  他很少看到江淮受伤,唯有一次还是几年前,江越更小的时候,深夜半梦半醒间,突然看到窗边黑黢黢的站着一个影子。  江越猛地一吓,脑袋撞到床头柜,痛的忘记了害怕。  “阿越,你果然还是需要加强训练啊。”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喜悦。  “哥,哥哥?”七岁的江越试探道,想要打开床头的灯确认。  那个身影却是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按住江越的手,轻声念到:“阿越。”  只有哥哥会阿越阿越的叫自己。  江越鼓起嘴巴,想不通为什么哥哥深夜躲在自己房间,难道是为了吓唬我?  这也是一种哥哥的试炼吗?测试胆量会不会被吓哭?江越无奈,哥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十二岁的江越会吐槽哥哥大魔王本质,十岁的江越却还是个小天使,可爱柔软的笑容能甜到人心里。  即使是深夜陡然看到这么诡异的事件,还是会将江淮的行为归结到友善的试炼。  小江越鼻头轻皱,在空气里嗅了嗅,寻向奇怪味道的来源。  然后他抬头疑惑的看向全身被夜色覆住的江淮,“哥哥,你受伤了?”  江淮似乎一愣,乐不可支的身体抱成一团,疯狂的笑了起来。  那也是江越第一次见到江淮那么放纵的喜怒形于色,而不是像在众人面前那样,克制,隐忍,乖巧,江家优秀的大少爷。  “是啊,不过不用担心哦,阿越,快好了呢,没有事。”  江淮愉悦的声音都快飘出诡异的音符了,奇怪的哥哥,小江越一颤,到是不怕,虽然有点怪异,不过他察觉哥哥现在是真的很开心。  不过能让大魔王受伤的地方绝对不是普通的地方。    如果现在真的是在南区的话,事情搞不好就真的变麻烦了。  这人生地不熟即使侥幸逃脱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江越这才有点着急。  咔哒咔哒,心脏像是小皮鞋欢快的在地板上跳动,一下一下越来越快……  不对,是真的有咔哒咔哒的声音,有人在向这面靠近。  虽然不该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但还是有所期待。  哥哥应该回到家发现我不在了吧,只要等到哥哥来就好,在那之前只要保证安全就好。  对江淮的能力,小江越有种莫名的信任。  或许是长年受江淮统治的缘故,对他来说,大魔王江淮是随时可以征服世界的。  等待的时光总是有点漫长,江越总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半抬眼皮,想从眼缝瞧下外面,却赫然与一双眼睛相对。  江越瞬间脑袋一空,然后脑海里只剩下那双眼睛。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失眠已久以致眼窝深陷,里面盛着满满的恶意情绪。  咔哒咔哒……  他什么时候盯着我了,从我醒来还是试图逃脱的时候?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一举一动就在掌控中?  江越被吓的脸色,不敢深想。    一直卧在角落的于得水却觉得有趣极了,没有什么比给人以希望然后再陷入绝望更好玩的事情。  只不过是临时接的看管任务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好玩的多。  小家伙的感官似乎很好,甚至让自己刻意放轻呼吸假装浅眠才骗过他,好开始挣脱表演。  不过现在游戏结束了,该有个了断。  虽然他是个好孩子,比别的小孩做的棒极了。  一边夸耀,一边想要摧毁。  此时于得水陷入自己是有礼的完美终结者的想象。  美好的事物该由他来终结。他会做的很棒,刀落入心脏甚至不会有太多疼痛的感觉。    江越看着那个笑容越来越恶意,不加掩饰的男人向他一步步靠近。  他想杀了我。江越脑中一瞬间冒出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江越甚至来不及质问为什么,双手撑地猛地向后一跃,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笑容越来越大,江越似乎还能察觉其中夹杂的满意情绪。  这都什么鬼?江越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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