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暗淡,灯火阑珊。  人难眠。  莘湉湉随意披了一件浴袍,轻轻拭擦着一头乌黑秀发,厚重的眼镜摘下后,清秀的面容照在镜子上,镜子里的影似乎有些孤寂。  她不介意同事把工作交给她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家里没人等她。比起她,他们家里都有人在期待他们的回归。  而她不论回家早或晚,毫无差别。家,不过是一个栖息之处。  头发干后,她躺在柔软的被子中,双手置于腹中,姿势宛若献祭般进入梦乡。  睡着的时候她眉心皱起,睡得不安稳。  梦到自己工作出了差错,一个始终看不清面貌的人一直在叫她前辈、前辈,但是这个人并没有如同那声前辈称呼那么尊敬她,而且她还渐渐被对方的能力压缩生存空间,然后老板找到她说要裁员……  莘湉湉梦醒的时候,额头满是大汗。  “是噩梦啊……”  等到了公司,看到一个爽朗的笑容,梦里那看不清面容的人对上了。  “前辈~早啊。”萧嘉泽昨晚喝的微醺,却没有影响,反而大清早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磁场。让莘湉湉忍不住退避三舍,然而电梯正是繁忙时刻,想跑也跑不了。更何况还有人看到他之后自觉的按下等待。  萧嘉泽快步走过来,站在莘湉湉的身边,白牙明晃晃的,“早安,前辈。”  爽朗的笑容闪到莘湉湉。她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听到了,不用那么大声。”  “嗯?”  “……没什么。”莘湉湉多少有点不自在,因为她发现电梯里的人目光似乎都不经意间看过来,让不习惯醒目的莘湉湉缩到了电梯的一角。  萧嘉泽进来不久,又多了几个人挤进来,电梯里满载,萧嘉泽往莘湉湉的方向挪了一点,两人气息更加近了。  萧嘉泽也发现了这点,他订着莘湉湉发顶的漩涡勾起唇,旋即转身面对她,一手撑在墙壁上护着她。萧嘉泽知道她没有表面那么强硬。挖开是软的不能在软的奶油蛋糕。  “前辈,小心。”  莘湉湉感觉头顶痒痒的,发丝被低沉成熟的男声拂过。而且他们为什么要靠那么近?!  等电梯门一开,莘湉湉几乎是小跑的出了电梯,甩下人群中高出一头的男人。  萧嘉泽忍俊不禁,拖着脚步慢吞吞走在后面。萧嘉泽以为昨晚的柔情攻势以及电梯里的逗弄让莘湉湉羞涩了。没想到等进了办公室,再看到人,莘湉湉像变了一张脸,又回到那个冰冷冷的模样,甚至更甚。  萧嘉泽是百思不得其解。  莘湉湉则是惦记着梦里被人抢去工作的噩梦,气压有点低。萧嘉泽似乎听话了一些,交代他一些工作都很认真,但是他完成的越好,莘湉湉就越有种压力。  莘湉湉:“这是新发来的文稿,需要我们矫正错别字。要根据题目、内容以及上下文协调语境,如果有不通顺的地方你先划起来,一会我复审。”  莘湉湉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萧嘉泽皱起剑眉,看到邮箱里传过来的文件后,他问:“是不是有点多?”  “校正也是我们部门负责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件工作。”莘湉湉道。  萧嘉泽被她强硬的态度搞得非常不高兴,似乎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别的无话可说了。整个上午莘湉湉就像快铁板,油盐不进,见识过了莘湉湉的另一种样子,她这副模样,他怎么都看不顺眼。  但是不论萧嘉泽怎么逗她,她就是面无表情,顶多就是盯着萧嘉泽瞧,然后转身回去,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这让萧嘉泽觉得无趣,大清早准时来上班的意义没有了。  午休时间一到,萧嘉泽道:“我去吸根烟。”人不见了。他一走,莘湉湉压力大减,收拾东西也打算吃个饭,岔开和萧嘉泽相遇的可能性。  莘湉湉有点鸵鸟状,她确实有点不知如何应付他,板起面孔已经是最好的抗衡模式。她这样对新人生疏,免不了让同事对她有看法。她不是会解释的类型,同事之间种下了误会的种子。  青姐语重心长道:“莘湉湉啊,作为前辈,要耐心一点,而且这个工作是主编安排的,那说明上面看重你,你应该好好做好你的工作才是。”  “是。”“好的。”莘湉湉只能点头应下。  上次她们差点吵起来,那是有缘由,说到底,她并不想和青姐翻脸。  好不容易脱身,莘湉湉孤身去饭堂。明明办公室里就三人,但是通常他们都是各吃各的。  但是刚进饭堂,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队伍的后尾。  莘湉湉快走几步取了托盘,正好立于那人的后方。  呼,还好没人插队。  莘湉湉像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人发现她的举动。  那人走一步,她跟一步,她踩着他的脚印向前,多么希望时间再慢一点。让她的小心思再留恋一会。  “你忘了拿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莘湉湉这才注意到她为了站在他的后面,急着拿餐盘却忘了带上筷子。  “呃……”正好身后来了人,她说,“领完餐再去拿吧,不然回来就没有位置了。”  主编向队伍前面看了一眼,对莘湉湉身后的人说了句,然后帮她拿了一双筷子。  莘湉湉小心的按住了那双筷子——那是主编给她拿的。  “你是校对部门的莘湉湉?怎么样?他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主编问道。  莘湉湉:“没……”  “那就好,辛苦了。”  温文有礼,这样的男人谁都会喜欢的,莘湉湉涟下眉眼,藏住钦慕之情。  女为悦己者容者悦,你知不知我想为你而做出改变?  主编取了餐点,两人分开。他不像她,总是一个人,他的朋友很多,那么一会能两人对上话已是难得。  果然,她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然后主便自然而然的走到那群人的中间,成为那群人中的中心。  莘湉湉默默走到一张空桌,刚坐下,对面也坐了个人影。  “你喜欢这类型的?”  莘湉湉吓得差点松手,摔掉主编给她拿的筷子。  萧嘉泽道:“这反应,我说都中了。”  莘湉湉:“你……你不是去抽烟了吗?”  “别转移话题。”萧嘉泽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不管你的事……”  “呵,真有趣!”  莘湉湉还不没懂萧嘉泽的意思,他看到青姐招手人跑了。剩下莘湉湉揪着筷子,僵住了。  所以,他是跑来打趣她的?  把这当她的弱点?  莘湉湉忐忑起来。  她不过是暗恋一个人,为什么现在那么坐立不安呢?是惩罚她看上不该看上的人吗?  天啊,萧嘉泽不会和青姐他们说了吧?青姐要是知道了那很快就会传遍其他部门,那么她喜欢的人也会知道了。  “……”莘湉湉冒出了冷汗。  莘湉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饭了,和主编那点小亲密甩到瓜娃国去了,脑海里只有他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又不敢去去求证。只能肝上火,自己急。况且她要是主动和萧嘉泽解释了,那不是此地无银二百两吗?  ————  “我渴了。”  “我去打水。”  “我眼睛累了。”  “工作交给我。”  “哎——肩膀有点累。”萧嘉泽捏了捏肩膀,“我想,有人帮我按摩一下就好了。”  莘湉湉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哦。那个叫主编叫什么的”  “你赢了。”莘湉湉咬牙切齿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办公室内,青姐奇怪地看着这一幕。早上的时候还是莘湉湉给萧嘉泽脸色看,怎么到了下午,似乎状况翻转了?  莘湉湉能感受到青姐的目光,但是她不敢多说,就怕萧嘉泽说漏嘴。她错了,她怕萧嘉泽说出口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现在萧嘉泽没说出口才更可怕,现在她就像是待宰的羊,萧嘉泽说东她就得东。  “嗯——让我想想。”萧嘉泽环抱手臂,一副大爷我需要思考的样子。得意的嘴脸让莘湉湉气的抓狂又无可奈何。  萧嘉泽的确是高兴,早上他可是被人冷遇的,这让他很不高兴,不好好玩回来怎么对得起手里的筹码?看样子她对这件事很在意。对他来说,她越是在意,他的筹码越大,相信以后拿捏这个小土辫子不再话下。  ——他现在就在享受莘湉湉无微不至的服务。  萧嘉泽心里得意,但是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羊要一点点宰嘛。  莘湉湉上午交给萧嘉泽的工作,下午就回到了自己手上,莘湉湉看的眼疼还得顾着萧嘉泽的各种要求,简直不要太累,下班的时间到的时候,她第一次那么高兴。  然而办公室里的老石和青姐都走了,萧嘉泽还是赖着不走。  莘湉湉知道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她站到萧嘉泽跟前,和萧嘉泽对视,萧嘉泽的嘴角是越勾越高,莘湉湉嘴角则是慢慢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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