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众朝臣入宫早朝,文武百官站立殿下,两旁大臣分立之处,有一人微微躬身,高举奏折,掷地有声:“回禀陛下,臣亲赴塞北御敌,大良敌军已被攻退,但各诸侯国异心未止。据线报传来陈国欲效忠大良。”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各诸侯国都是在大争大乱的世道被一一收复的。是东漠先祖在热血拼杀中,不断击退敌军,步步紧逼到将乱世弱国,做到分崩瓦解收归囊下。    只是当初的争乱世道已经翻页,时间在黄土中有均有匀的过去。    那些诸侯国深藏已久的野心开始蠢蠢欲动,企图脱离东漠,联合大良,里应外合,一同攻打东漠。    倘若陈国与大良当真会议谈妥,便是开了先河,其他诸侯国必当争先恐后地胳膊肘往外拐,弃东漠于不顾,各自寻各自的好出路。    这就是为什么众官臣在听到这军报后,都难掩担忧之色。    “陈王真是野心勃勃。”崇德帝隐住怒气,面红耳赤,沉吟般的说了一句。    众人颇有感触的点头,随即崇德帝直接抄起桌上一本奏折用力甩到殿下。    那份奏折掉在地上,在这空旷而又安静的殿堂里,响起一声沉重地落地声。    众人立马噤若寒蝉,垂首站立,不敢言语,等着听崇德帝该说的话。    “原渊,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你提出的和亲,送了那么多女人嫁妆到大良。而沧州一带干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大良受了和亲物非但没有收敛,更是得寸进尺。”    那份奏折直直砸到原渊脚下,原渊站出来连连磕头:“臣愚钝,想事不周全,令国库资金流失敌手,臣之错,请陛下责罚。”    当日和亲一事,只是解燃眉之急,原渊从未想过靠这,去撮合什么君王口中的百年友好的狗屁玩意儿。    现如今的结果也是他料到的。原渊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目光默默落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    自己也明白的事理,能预料的后果,崇德帝未必看不透……那么他任由造就如今的境地,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    崇德帝一声冷哼:“看来原丞相真是年老不中用了,朕吩咐的事,丞相现如今几时合朕心意过,又有什么时候能真正办妥过,还是说丞相是因为三心两意——”    原渊被无缘由地带了帽,忙不迭继续磕头,“陛下息怒,臣为国为王的忠心是日月昭昭可鉴。但是陛下所言,令臣惶恐不安,也令臣遭受不白之冤。”    崇德帝又是一声冷哼。    而朝堂之下,百官噤若寒蝉。顾襄城神色淡定,含笑不语。太子站立最殿前,挺直不动,亦是不语。黎王见那两人皆是没有举动,也不动声色。    见百官久久都没有要进言的意思,崇德帝阴沉着脸,冷笑怒道:“真不愧是朕的好官卿们!你们一个个的,平常不是都能言善辩,为了科举不是日日争吵不休,现在让你们说话,怎么就一个个都不说话!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一语言罢,手掌拍向桌案,力度大得奏折都震得飞起来。    巨大的声响充斥整个大殿,百官一致吓得一抖,纷纷跪下,直呼息怒。    崇德帝怒气未息,充满怒火的眼睛直直射向殿下不起眼的一处地方,沉言,“南清,你来说说,对于诸侯国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南清自朝臣之中站出,手奉奏折缓缓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认为,附属诸侯国与我朝已有百年之交,且诸侯国势力与日俱增,应和之。”    崇德帝眼中一亮,对他的话颇有兴趣,“哦?怎么说?”    “臣早年曾入过魏叶等国,一些诸侯国土地富裕百姓拥实,却技术落后经济贫困。儿臣后来才得知,各诸侯国每年皆会上供我朝四次,官官相护臣臣贪污,一层接着一层,底下的老百姓每年辛勤耕种却被赋税压得抬不起身,自然是有怨言。臣的意见是,减少上供次数改每年一次,对官臣严加监察,如有犯者,绝不轻饶!”    崇德帝瞬间收回了怒气,坐回龙椅上道:“你继续说。”    南清微微鞠躬,他生来本就是个妙玉清雅的公子相。往日寻欢作乐,做的都是风流倜傥潇洒如风的模样,但认真起来,那双眼眸似有星辰般黢黑点亮,夹着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全然看来,给人以沉稳威严的感觉。    “对内应采取保守主义。对外,则该是攻御主义。大良最初是游牧民族,骁勇善战彪悍勇敢,但是我朝军士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朝廷有钱将军,凤将军和公子将军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军营之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将士也如许之多,也都绝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南清说着转身向一旁的凤知酒拱手作揖道,“至于军营中不完善之处,还要请凤军师等人多加整顿。”    凤知酒双手抱拳,作风豪爽,直道:“军场上的事情我等自然尽心尽力,绝不罔顾君王厚爱。”    南清见到即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面向众人,以此解释他的见解说已经说完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一片静默。    良久,崇德帝笑得皱纹皱作一团,连连拍手,直赞叹南清,“好!五子这番话甚得朕心。”    崇德帝话一出,其他官员才纷纷笑说五王爷心思缜密,智慧超群云云的赞美。    南清时隔多年又听得自家父皇对自个儿的夸赞,竟不好意思地一笑,“谢父皇夸赞。”    有官员趁崇德帝龙颜大悦,急忙站出来借机奉承拍马屁。    “五王爷真是有陛下的风范,这举手投足之间可谓是年少有为。”    这马屁拍对了方向,崇德帝一直仰头大笑。    也有人留了心眼儿,偷摸摸的去打探太子是什么神色。    就见太子笔直挺立在官员最前首,神色冷漠,不笑也没有任何怒意,让人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而和他形成对比的,就是二王南淳耀,强颜欢笑但眼中的怒意,就如同水落后无处躲藏的石头般,昭然若揭。    顾襄城是站在原渊身旁的,从始至终他都如同旁观者,至始至终都携着轻轻淡淡的笑意。也一反常态地在朝会上没有任何进言,有心细之人看到这一诡异之处,心中思索。    待朝会结束,众官臣结伴同行,要么讨论要务要么谈些风野趣事,慢慢向乘阳门走去。    凤知酒快步跟上顾襄城与南清二人,南清见来的人是凤知酒,眼神中浮起别有深意的笑意。    而凤知酒尚未开口,他就已做了好人:“本王待会儿还要去烟雨楼,听说是来了新的花魁,本王就带着周霸王燕醋坛,去见识见识花魁的姿色。顾尚书是要回府的人,那本王就在此别过。”随即转头对凤知酒道:“凤姑娘不必送本王,本王知道你久未见故人,需要叙旧方能解了心愁。不送不送!”    他不给那两人说话的机会,就这么说了一大串话,待到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才敞开了白玉青丝扇,挥一挥袖子破气势扬扬的离开。    凤知酒示意继续往前走,顾襄城便同她一道走下去。    有辉黄的落日余晖,笼罩着身后庞大辉黄又鳞次栉比的宫殿,这般就做着恢宏背景,显得他们二人身影微如芥子。    “刚才在殿上,五王爷的想法点子确实不错,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可以说是艰难险阻。”脚底下是长长的阶梯,凤知酒低头去石阶,又道:“再说现在大良处心积虑那么久,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顾襄城你的心思,五王爷的心思,你们在筹划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请你们为边塞十州想想,再三思而后行。”    “不是我们在筹划什么。”顾襄城淡淡道:“而是别人在筹划什么。只要有皇子掺杂的事情,那么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凤知酒反问道:“那你呢?”    “敌近一分,我挡九分。”顾襄城语气变得冷漠。    凤知酒道:“甚至让无辜的人受伤吗?”    顾襄城仰头去望阔大的斑斓天空,重重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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