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童也被单独关了起来,好在周氏对她交代的事既震惊又感兴趣,所以还让人给她上了药,免得伤口发炎感染死掉。    但是案子却陷入了僵局,因为无论是彭婆子的钥匙还是柳童的话都没有足够的物证。    彭婆子说她喝了酒有一段时间的昏睡,但是这是在后花园锁门之前的事,因此在这个时间段内至少秋霜还没有被放进小湖,否则不至于在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另外就是彭婆子说的醒来之后发现钥匙掉在门外,这一点也无法证实真假,因为二管家并没有在柳童的住处发现多余的钥匙。    至于柳童口中的花童的死,只剩下当初和秋霜勾结给花童下药的人还没有找到,因为柳童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人,而只是听到他们密谋的声音,所以无法直接指认。    但罗文君觉得柳童在谢家这么多年,一定已经有怀疑的对象,只是她已经和秋霜合作,后期也就不会再费心力去寻找那个人,以免让秋霜警觉导致合作破裂。    所有的过程都缺乏最重要的物证,捉贼捉赃,没有物证,很容易被翻盘,到时候吃挂落的就成了三夫人周氏。    所以周氏也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搁置,让二管家继续收集消息,再看有哪些人可以重点排查。她把这件事暂时交给了罗文君来看着,她在这件事当中看到了罗文君的能力,这让她很是满意,她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伙伴,没有了成年男人的三房需要留下的女人更加睿智聪慧。    周氏心里更惦记的是谢素嘉的大事,谢素嘉的婚期就要到了,很快就要进入婚礼前期的各种流程,喜服已经交给了针线房在定制,周氏急着视察家具和嫁妆。    之后再没有大的进展,罗文君带人看过小湖畔,但是因为时人都没有维护现场的意识,加上下人入水打捞尸体上来,整个湖岸一片泥泞,湖畔的草丛倒伏杂乱,无法判断是否是凶手留下的痕迹。    罗文君无功而返,只能招来四老爷外书房烧水的小丫头问话。    “昨天傍晚是柳童伺候你们老爷喝酒的吗?”    小丫鬟瑟瑟发抖,面色发白,很是害怕,罗文君只好安抚她:“只是问你几句话,老实交代就让你好好回去,若是说出什么有用的,还会有赏。”    小丫鬟咽了口口水,想了想说道:“是柳童姐姐端了酒来。”    “那秋霜呢?四夫人院里的人说那天秋霜也在服侍你们老爷。”    闻言小丫鬟竟然也点了点头,红桔悄悄捂住了嘴,惊讶的看向罗文君,罗文君面色不变问道:“柳童什么时候出来的?”    “柳童姐姐只送了酒进去,不久秋霜姐姐就来了,随后没一刻钟,柳童姐姐就怏怏不乐的出来了,之后就到了夜里,婢子备好了水就让柳童姐姐打发回去休息了,不曾见到秋霜姐姐出来。”    罗文君忽然有一个脑洞,若是四老爷知道了花童的死因,会不会产生复仇的动机呢?毕竟死去的不仅仅是花童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而四老爷明显很期望能再有一个儿子的,更何况根据柳童的交代,花童死在四老爷的床上,可以说是很不体面的,四老爷恼羞成怒做出这样的事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罗文君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分可能,但还不够。    作为四房的天的四老爷,就算是有心对付一个通房丫鬟,有的是法子,根本不需要这样做。这种扒光了衣服沉湖的方式,更像是一种羞辱式的复仇,罗文君总觉得有些奇怪,无论是哪一种设想都有不通透的地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吃了什么,罗文君竟然完全没有印象,她的心神完全扑在了案子上,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从玉璧里出来的谢余航完全得不到媳妇的一个眼神。    这几日谢余航都沉迷修炼不可自拔,唯独夜里出来和媳妇谈谈心,交流交流感情,然后出门遛个弯儿就回来了,大概是上次作妖有点消耗不小,所以越发上进起来。    这个时间罗文君已经倚靠在床头,手上捏着本书,目光却落在床幔上,怔怔的出神。谢余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身形,每一次出现都要调整一下,免得一不小心出现某个部位实际上还是阴气的形状实在是不利于他塑造在媳妇心中的形象。    探头探脑看了一下媳妇手上的书名,谢余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媳妇手里拿的是一本《女诫》!莫不是发热脑子不舒服?    谢余航试图伸手去探罗文君的额头,罗文君瞪他一眼:“干嘛呢?”    他指了指《女诫》问:“看这个做什么?”    “仿佛听人说过,想要在规则里面游刃有余,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要吃透规则,在规则里面找到漏洞,并且充分利用它!”罗文君捏了捏指骨这样说道。    “那你找到了吗?”谢余航轻轻在她身侧躺下,仰头看着她小巧的下巴笑问。    “没有,”罗文君十分沮丧,“这本书有毒,如果是装装样子,都还好,谁不会呢?但是真要理解进去,我觉得写这书的人一定是吃够了女人给的苦头。”    谢余航失笑,“胡说什么,人人都称赞的书总归是有它的好处的,你呀,太浮躁了。”    罗文君不爱和他争论这些东西,就像是你告诉一个古人这个世界并不是天圆地方的,他能信吗?也许还能给你列出许多证据以证明天圆地方,所以罗文君哼哼两声:“当然浮躁,我还年轻呢。”    谢余航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罗文君脸颊上微微嘟起的婴儿肥,心想:若是她没有嫁进谢家,如今应该还在罗家闺房想着什么时候能去槐花村玩,却不该是这样关在谢府里,什么时候出门都得等着别人允许。    罗文君兀自想着事儿,没听见谢余航说话,反手拍了他一下,入手质感凝实了许多,然而还是阴凉入骨。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谢余航小心的挪开了一点,避免让自己的肢体触碰到罗文君,然后才道:“没什么,今天做了什么呢?”    罗文君叹了口气,她放下书,看着谢余航道:“府里死了个人,你昨晚出去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吗?”    “在哪儿?”    “后花园,大概是后半夜,后花园的门都锁了以后。”    “没有,我没看到什么,昨夜只在锁门前经过后花园,没有在那里逗留。怎么了?死了谁了?”他苦思冥想半晌,这必定不是寻常的生老病死,无法确定是谁。    “是四夫人身边的秋霜,待会出去遛弯,看看有没有秋霜的鬼,死的那样惨,应当是不甘心的吧?”罗文君不确定的说道。    “秋霜,她怎么死的?”    罗文君把今天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希望能够通过叙述让谢余航帮她理清关系,然而手上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现场也被破坏了,唯独那块刻了字的石块,还能尽力追查一下。    谢余航沉思一会儿,忽然道:“柳童的证词大部分可取,唯独究竟是她指使别人下药的还是秋霜,这个暂时没有办法确定,但是我们姑且认定柳童的话全是真的,那么凶手是为了花童复仇杀人,他杀了秋霜,栽赃柳童,倒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罗文君眼前一亮,“没错,彭婆子说她的钥匙曾经掉落在门外,这就表明钥匙可能曾经落到别人手中,但是在锁门之前,彭婆子在门外捡回了钥匙,说明也许有人印了模子去做了一把钥匙!而四老爷外书房的小丫鬟说她烧好了水就被柳童支开了,那么从这里开始到秋霜遇害被发现在小湖,这一段时间只有四老爷知道一部分。”    谢余航点点头,罗文君又把她对四老爷的怀疑和谢余航说了一遍,谢余航却认为不可能:“四叔看似对他身边的女子温柔体贴,实际上以我对四叔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能够对一个女子产生刻骨铭心的感情的人,他应该是那种多情又薄情的人。悄悄告诉你,每回四叔纳一个女子,四婶都要伤心一次,但是四叔总有办法让四婶同意,而且,四叔常在府外走动,偶尔在外留宿,也并不是形影单只的好吧。”    罗文君惊讶小声问道:“真的?你是说你四叔在外头有人?”    “噗,外头有人!这说的很确切。却不是置了外室的那种,四叔不爱科考,却爱作诗写词,更爱音律古画,心中自恃为桐城才子,既为才子当然少不了青楼名妓的追捧,咱们四叔啊在桐城乃至省城的大小青楼都是有名的。”    罗文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恍惚道:“果真人不可貌相,四老爷这样的人竟然也...不过,这倒是可以佐证四老爷的清白。”    谢余航静静的靠在她的身边,怔怔的看着她发呆,大概就这样看一个晚上也是可以的,只是时候不早了,新媳妇少不得要早起去给婆母请安,这事儿谢余航也没办法,“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别想了,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找找线索。”    罗文君忽然转身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惊喜道:“我有办法了!你待会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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