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圣女

第三章：圣女　　　　一　　盘古看见女娲从穹天上下来，便担心地跑向她询问着事情办得怎么样？女娲摇头，说道:“不好，那个人我们摸不清来路。”“那该怎么办啊？虬褫不能再那样下去了！”盘古忧思道，女娲望着盘古沉默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你别着急，既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那么我就不会就此放任不管。”，盘古一听，卷皱着粗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始作俑者？”明显，盘古开始起了疑心。　　　　女娲尽量避开他慌忙不知所措的目光，咳嗦几声，面色微红地说道：“其实……虬褫，是我……我安排在你身边的……”女娲扭头观察盘古的神色，果然是满脸的惊恐与诧异：“你不要惊奇，我只当是有趣，并不曾叫虬褫伤你一分。”女娲小声地说完，便微微扬起丰媚的蛇脸。　　　　盘古：“……”大汉的脸上布满横肉，不断抽搐而僵硬着。女娲看了，不觉心里顿生怜悯，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老实的男人，只得甩甩袖子，先走为快。　　　　“想不到身为自然女神的女娲，竟有一天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盘古却在女娲离开十几步后，撕开喉咙般地，敞亮敦厚地讲出声音来。　　　　女娲停下脚步，她感到有阵微凉的云风飘来，天上的风始终跟人间是不同的，这渺茫的九重天上，有幻化成无数形状的仙云，苍白无力，让人忘却浮生的苦痛。但倘若是忘却，梦醒后，那刀绞般的刺进血肉的痛又该寻向何方？不在苦主的身上，只能随着云波仙风，盈盈然堕入不法的轮回中。可偏偏女娲仿佛能够看到摸到一般，她愣住了，在原地，一声不响。　　　　她回头对盘古说道：“你不是也爱上她了？盘古，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二　　百姓们知道女娲在苦恼着什么，他们夜晚围聚在篝火的四周，商量着一同为女娲分担烦恼的问题。第二天，老村长叫圣女阿心跟在女娲的后面，求着能否一同上天。　　　　女娲见了，略知道他们派圣女上天的目的，于是，没再阻拦，默认圣女随她一块上天。在路上，女娲问她：“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毕竟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圣女此刻揭开面纱，女娲看后，不觉惊呆了余生，姑娘清甜可人，明媚双眸，似懂非懂地看着女娲，红润的薄唇，落满辰时的寒霜，女娲看出，阿心并不知道百姓们意图将她送给苍天的事实。　　　　她摇头，拉住她的胳膊：“好孩子，听女娲阿祖的话，别去了，一切事情由我来承担！”然圣女阿心，抬头认真地回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女娲阿祖是我们存在这个世上留有的唯一念想。更何况，我也只是听从村长的吩咐，做你的婢女啊。说来，什么都不会的我很惭愧。”　　　　女娲：“为何？”　　　　阿心：“天有无尽，地是无穷，然我乃一介凡人，若是帮得女娲，我想，我该是死而无憾了。”　　　　女娲：“……”　　　　三　　女娲将阿心以赠礼的名义，送给穹天的主人时，她便知道，这一生，她创世神女娲跟慈母已经无缘。　　　　而知道真相后的圣女，念念不舍地拉住女娲的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娲记得，她狠心抛开她的手时，分明见到，一行清泪，划过阿心彷若镇定的脸庞。　　　　四　　这里长年溟秋，蓝黑色的银幕挂满天边，自穹天被神尊苍天修理整顿之后，别有一番的清韵幽寂。九重之上，不同它们的混沌黑夜，从悬龙窟上进来，便是穹天的大门。　　　　碎玉的一块块紫色宝玉，散落在半空，冰凌凌地朵闪魅力的光芒，乳白色的祥云，装缀着地面，绵软厚实，况且每隔几里，便有一裁彼岸花，鲜红瑰丽，簇放婷婷。那还不是它全部的风景，神仙之地，也不是蒙着几面薄纱，就能任意窥测幻想的，如梦如痴的画卷。放眼望去，万树的红色的香合花，盎然绽放，风过去的一路，地上便曳留下花的清香。　　　　一盏月色的玉桥，蜿蜒到那白雾弥漫的尽头，只见到有几位上神，皆是白衣飘飘，手持长琴，从玉桥的那头，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身后跟着三四位服侍的仙女宫娥，她们身上穿的，是石榴色的纱裙，面容如玉，双颊丝红。口唇如蔻，俏丽可真。　　　　她们从容不迫地尾随其后，眼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玉桥的另一头。仙女们各自停下了脚步，彼此相笑，靠着桥栏说起闲话来：“人间女神，你们都见过，就是那个唤作女娲的，听说她昨儿个带了一位凡间女子到这里。”“可不是嘛！我们预料着女娲能想到什么高妙的法子，能让我们英鼎之上的神尊，助凡间一臂之力！咯咯咯，没曾想，竟是送一位长相平凡的女人？”。　　　　“哼！都道女娲是位不简单的人物，可让我们姐妹瞧着，怎么就欣赏不出来呢？呵呵呵！！”“没错，没错！若谈及现在，咱们的神尊，他老人家任何的一个女人，都要比那个凡间女人高贵美丽地很多！”　　　　……　　　　神殿里共有七七四十九处偏殿，八座内宫，十三支望月阁楼，以及，万神朝会的大堂。这还不只这些，后面的则是纵览无边无际的百花园，各上神的司殿，悬浮在顶端的神山，最后的，是神圣的，令上神们望而怯步的，神尊的后宫，帝妃之统。他们平日不敢靠近，更不敢为后宫帝妃女子的美貌动容悦色。朝会回来，他们便回到自己的司殿，神山，专注伏案，虔心修炼。　　　　他们做的，远不止这些。　　　　就像神尊苍天的一句：“从不插手人间的俗事。”已经形成烙印，扎根在他们的心中。　　　　而被他冷落在七七四十九间的某一处不知道是哪儿的偏殿里，女人，便是人间而来的阿心。此番结果，他们并不惊奇。蚊子叮咬，该痒的，稀里糊涂的，一带而过罢了。如今，他们要扼腕揪心的，即是他们的主，神尊，为何到现在都没有血脉的问题。　　　　想来，神殿里的那些帝妃，从世上最有灵性的花朵中孵化出来，已经是拥有如花的美貌，丰腴的玉体。让她们照顾服侍最尊贵的主，再好不过。有时候，一个帝妃承受不住神尊的惠泽，时常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晕倒在云床上。后才定下三四个一块陪同侍寝的规矩。沐浴在主的圣光下，帝妃的仙力，也出现过提升纯化，修炼进入上层阶品的情况。　　　　但到底是不长久，被欲望和饥渴逼得发狂丢失心智，仙法便在一瞬间丧失，全然无踪，于是帝妃们开始害怕，同时，又期待着，和神尊交欢的日子。一旦有一天，谁有了他的血脉，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怀有身孕的女人，任务完成，帝妃之宫，也不再会有她们的位置。而那个孩子，会继承他的神位，成为穹天新一代的王主。　　　　天之定律，无非如此。每个女人，都是甘愿无怨无悔！　　　　五　　再说那困在偏殿里的凡间女子阿心，她孤身被神使推进这间房子里，因穹天的明光灿然，免不了她颤微地支撑着凡身肉体，勉强倚在床头幔帘处，来躲避明光的刺激。果真，不消三日，阿心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这三日里，耳边常常传来云层上赤炎兽鸟的嘶叫，盘龙斗打的狂啸，还有朝会时的，大圣钟的低低呼鸣。　　　　这一天，她像前几天那样，从半梦半醒的昏睡状态下，睁开眼睛，这致使她艰难看着眼前的陌生环境，却是一阵清脆细婉的鸟鸣声，她扶着柱子，来到了天台，发现，停着一只黄色的绒鸟，底眉浅峰，玲珑双目，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摸到了它的羽毛，心中顿时变得软绵绵，温柔之水哗然涌起，于是，阿心笑道：“小可爱，你是迷路了吗？我也是的，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罢，便掬手捧起它，黄色的小鸟，对着她，眨眼睛。　　　　阿心挨着墙壁，她蒙昧的双眼，一直模糊不清，她不断地往前走，不断地往前走，总感觉前方有习习的凉风，让她喘过一口气来。手心里的鸟，似乎安静了许多，也不叫，也不鸣；阿心以为，她走到了尽头，头顶上，敞开了一道小门，映入她的眼帘，她做下的最放肆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莫过于让鸟从光明之处飞走，然而这番情形被神使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心，就这样，被神使们抓住，一个劲儿地审问，训斥。　　　　“我说了，我没有逃跑的念头！”阿心这样告诉他们。　　　　可依旧快不过神使们的金鞭，阿心的额头，被鞭挞出一条细长的血痕。　　　　“我说了，我没有逃跑的念头！！”阿心忍受着疼痛，双唇紧咬着回答不变的话。似乎神使们喜爱这样的法子，看着凡人，一步步与这种疼痛，融为一体。姑娘的脸上，于是又出现那样血红的痕迹。　　　　从凡人女子口中，说出来的，依旧是无情感无哭泣的话语。　　　　“我说了，我没有逃跑的念头，你们放了我吧！”阿心倚在地上的柱壁，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是脆弱苍小的女人，顶着满脸丑陋的血迹斑斑的尸块，血块。　　　　好像在她低低直唤着那句没有那种念头时，眼前，朦胧地显出一大片黑影来，她睁开眼睛，血珠子就从眼睑上流下，那个黑影，隔着惨白的视线，终于来到她的身边。　　　　“给你个机会，主动承认错误。”神尊苍天，眼神淡漠地看着伤成重伤的女人。阿心很累，她用尽力气，将身子微微移了移，然后，摇头执拗地回答：“我……我没有错，我没有撒谎，没有撒谎。”　　　　神尊抬起她的下巴，眼露阴翳地说着：“本神数到三下，你若是还没有认罪，我让你下四重天的魔虬地域，饱受凶兽的餐食，永生永世，也别想入轮回。”　　　　阿心似乎睡着了，她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没有撒谎。没有……”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直至神尊的手，从她下巴下，收回。　　两边的神使，举着剑枪，等待王主的命令。　　　　阿心：“……”　　　　神尊却在这时，嘴角肆意一扬：“想必人间，你更是无暇顾及。”　　　　阿心一听猛然从魂梦中醒来，情急之下，双手死死地拉住神尊的银灰色的盔甲：“你想干什么？”她干涸的眼睛，迸发出晶莹的泪水。　　　　神尊起身，一把夺过姑娘抓在他胸脯盔甲上的手，紧接着，向上高举，遏制住她的咽喉，阿心顿感身体被突然悬空，后是，滚烫的鲜血，卷着腥味，冲出她的嘴角。　　　　“你要记得，你是来求本神，而不是装着胆子，跟我对视叫嚣！”苍天谑笑一句，眼神充满傲视一切的气息。　　　　阿心：“那又怎样？求与不求，都是徒然，像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不配当一个神！”她紧皱长眉，语气嘶哑，嘴角溢出的鲜血，就像地上，盛开着的，红色的曼珠沙华。　　　　苍天：“小丫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阿心：“……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撒谎。”　　　　苍天：“嗯？真的？可惜啊，人间那里，本神还打算眷顾眷顾——”“不要！你不可以！”阿心叫道，双手拨乱着男人大力的一只手。　　　　苍天：“你很聪明，乖，赶快承认，你想逃跑。”　　　　阿心终于流下了泪水，她双目闭着，尽量不让抽泣的声音，逃出自己没有出息的喉咙。　　　　神使们，快要得意，乐然升天啦。　　　　苍天：“一。”。　　　　阿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苍天：“二。”直到神尊的第三声，阿心睁开了眼睛，此刻，她的呼吸仅剩一缕：“你……你把我打下你说的什么地域吧，我没有错，人间也没有错，死了我一个，以后也还是会有像我一样的人，跟你对抗。除非，有一天，你将我们赶尽杀绝！”　　　　只见到，一团刺眼的白光，从偏殿里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