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好不容易到了家，折腾了一早上的母女二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了。 　　李晓澄刚拉好窗帘准备补觉，霍昕终于回了她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你打我电话了？”　　李晓澄心生疑窦：“你没看我微博吗？”　　霍昕咳嗽一声：“我来西安布置展厅，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看微博？”　　“你生病了？” 　　“衣服穿少了，昨晚有点发烧，今天稍微好一点，就是这里太干燥了，肺很不舒服。对了，你微博怎么了？”　　“没事，出了点小问题，怕波及到你，所以想先知会你一声。”　　霍昕不解，但也没问她到底什么事，打算挂电话后上微博看看。　　两人互相叮嘱对方要注意身体，霍昕说往她家里寄了特产，等会把快递单号发给她，便简单地结束了通话。　　三分钟后，霍昕再次来电，这次的声音异常沉重：“晓澄，我觉得你还是上微博看看吧，风头有点不大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猜你是王易燃的女朋友？”　　闻言李晓澄大惊失色，连忙用平板登录微博。　　刚进去她就发现出个城的功夫，她的微博突然涨了十万粉丝。　　其中一条热门微博，是一个ID为“春风不识我633”的账号发的一条消息：你们不知道吗？这个“木子以德糊人”，其实是王易燃的女朋友。　　“春风不识我633”这个账号，一共只发布过三条微博。　　第一次发布消息还是两年前，她转发了一条王易燃粉丝的接机报道。第二条微博她发了自己的猫睡着的照片，时间是九个月前。第三条微博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　　不知道怎么回事，豆瓣八组还有几个微博粉丝过百万的营销号不约而同转发了这条微博纷纷表示震惊。　　“春风不识我633”的关注列表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易燃，另一个则是李晓澄。基本资料显示性别“女”，毕业院校填着Z大。　　线索少的让很多“烟花”误以为这是李晓澄的小号，纷纷@木子以德糊人，辱骂她开小号蹭王易燃的热度涨粉。　　截止到目前为止，王易燃的微博账号和工作室官博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但是王易燃最近发的那条在医院的微博下面，“烟花”已趋大爆炸状态，导致这条微博的评论数高达12万之多。　　粉丝们吃惊的占大多数，也有嚎啕大哭表痛心的。当然，骂李晓澄的也不在少数。　　最奇葩的是，居然还有人在鼓掌庆祝自家哥哥不是石头也曾开过花。　　前女友代表什么？这代表粉丝也上位有空间啊！　　睡意全无的李晓澄下意识咬住拇指。　　虽然她和王易燃有过一段情史是事实，但他们交往时除了霍昕和戈薇茹以外没人知道。　　这就让她糊涂了，原本绝对不会展开的关系联想，怎么就被一个陌生人猜中的呢？如果光靠猜都能猜中，那这一届的网友未免也太优秀了点吧？　　正当她琢磨着要不要找王易燃商量一下怎么公关，裴庆承来电话了。　　“晓澄，你在家吗？”　　“我在。”　　“我接到陶显的电话，他说你给Iran惹了麻烦，但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李晓澄打断他：“你现在在工作吗？”　　裴庆承停顿片刻，“我现在在外地。”　　“王易燃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和梅梅在一起。”　　“你方便安排我和他见个面吗？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我需要与他面谈。”　　殊不知，她这个请求，瞬间让裴庆承陷入了苦恼。　　虽然裴慰梅早就提议让她上家里玩，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登门拜访似乎又太早了些。而且她现在与易燃的关系谈不上愉快，贸然让两人见面，势必会引起易燃的反感。 　　“怎么，这会让你感到为难吗？”　　“当然不会。”　　裴庆承站在57层的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水泥森林，车辆像火柴盒般井然有序地移动着。　　他想，李晓澄大概就是这番“井然有序”中的一个变数吧。是人仰马翻，还是车毁人亡，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掀起波澜。　　他很快下了决定，问道：“明理中学你知道吗？”　　作为本市人，李晓澄当然知道明理中学。　　“我会让大元在校门口等你。”　　“好的，我马上出发。”　　裴庆承难掩担忧，柔声道：“自己开车小心点。”　　“嗯。”　　挂了电话，来不及顾及他的情绪，李晓澄穿上外套冲出房门。　　她本想和戈薇茹说一声，却发现床头杵着两个空酒瓶，躺在床上的戈薇茹面泛潮红，醉得不省人事。　　没办法，她只好留了一张纸条贴在灯罩上，为她掖好被子，便匆匆出门了。　　到了楼下，她在两辆车中迟疑了一下。　　虽然答应戈薇茹明天就把林肯退回去，但在退回去之前她决定再用一次林肯。　　因为林肯现在挂得还是临时牌照，万一她要是被记者逮个正着，也不至于被人通过车牌曝光个人信息。　　可以说相当谨慎了。　　但是大元并没有如约在校门口等她，问学校保安，值班室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完全没有接到相关的通知。　　她没有大元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裴庆承为什么要她来学校见王易燃，打他电话，发现他关机了。　　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保安显然不会对她放行。但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找出名片，联系了杜梨办公室的座机。　　一般来说，五点半后大家基本已经下班了，但李晓澄很走运，今天刚好杜梨执勤。　　杜梨还是那个甜甜的杜梨：“原来是李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急事找裴先生，但他关机了，你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吗？”为防自己听起来像是个打听钻石王老五个人行程的妖艳贱货，李晓澄又补充道，“或者，他出差地的接待人员的联系方式也可以。”　　杜梨虽不清楚老板与这位李小姐的私人关系，但她显然明确知道她老板正在出差当中，可见两人的交情并不一般。　　不过，杜梨的回答依旧十分保险官方：“对不起李小姐，关于裴先生的行程，我实在无法提供详细信息，但如果裴先生给你的是‘7’结尾的手机号码，那是他的私人号码，除了在飞行当中，这个号码从不关机。”　　李晓澄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杜梨，谢谢你。”　　“不用客气，李小姐。”　　李晓澄刚挂了电话，随即就被学校保安敲窗警告：“这位小姐，学校门口不能停车，请你停到旁边去！”　　明理中学是间偏艺术类的半封闭式高中，除了周末，其他时间不允许学生外出。但这个时间刚好碰上放学，有几个家住得近的学生，正聚在校门口等家人送饭。她这么大一辆林肯堵在人家校门口，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虽然觉得憋气，但李晓澄还是屈服在制度之下，乖乖将车停到一边。　　再次登录微博，她发现才这么会儿功夫，她的粉丝数又涨了3万。　　因为她设置了只有好友才能对她评论，所以网友只能在转发中表达好奇和愤怒。偶然间刷到几个说话特别难听的，她也很想回骂，但一想到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王易燃，只好忍气吞声当王八。　　网友嘛，网上越嚣张，网下越善良。她安慰自己是要继承44亿的女人，不能跟他们一般计较。　　可内心的不安依旧无法消解。　　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情乱得像是猫爪下的线团，完全没有头绪。　　不应该这样的。　　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样的。　　她逐一查看营销号里各路人马热烈探讨着她和王易燃这段跌破人眼球的关系，浑然不觉天色越来越暗，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她才感到眼睛因长时间盯着过亮的屏幕而隐隐刺痛着。　　外面亮起了路灯，学校也变得安静许多，学生们已经开始上晚自习课。　　她打开电话簿，本想再给裴庆承去个电话，看他是否已经下飞机，然而手指却悬在拨出键上方许久也没落下。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因为这个可能，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将页面切换至拨号键盘，每在屏幕上按下一个数字，她的血压就往上窜一截。　　输完最后一个数字，她整整犹豫了两分钟，但还是拨了出去。　　第一声“嘟——”传来时，她的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跳出。　　这个号码居然没被注销吗？　　明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给这个号码充话费了。　　是他在用吗？还是有其他人买了这个号码？　　她的种种猜测，在一声气息略沉的“喂——”中，瞬间得到正解。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终于听到自己说：“王易燃，是我。”　　“……”　　她极力克制想哭的情绪，吸了吸鼻子，打破对方的沉默：“是我，李晓澄！”　　王易燃的声音像是经过孤独和烈酒的长时间浸泡，又犹如千年山寺的晨钟暮鼓，一经敲响便会惊散群鸟。　　他说：“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