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析得到过陆离之的嘱咐，听了这事，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二话不说挑了帘子，把葵上和秋枝叫进了屋里：“这些日子要少出门，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是谁用什么由头请你们夫人出门，也一定要想办法回绝掉，特别是真家和季家。顾大哥那边有事，怕是抽不出人过来，你们务必要多盯着，千万不要出了错。”又和季庭香说了几句：“这几天把门关上，我和顾大哥都不会过来，万事注意。”一边紧步出了屋子。 季庭香心里揪得紧紧的。 以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阳登基后反而启用章家，本来以为是避嫌，现在才意识到，章析早就知道了这里面的事，并且已经参与其中。 如果按照前世的路来走，陆阳娶了季家的人，用的会是季家的钱财，而陆离之怕是用了章家，那么后来陆阳开始启用章家，也是代表着陆离之是一直压着陆阳，甚至逼着他不得不放弃已经顺手的季家…… 那么，当年自己被陆阳摒弃，陆离之又是什么意思？ 初雪下了整整七天，虽然势头渐渐消逝，但地上的积雪却总也扫不干净。 院子里的下人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生面孔，也不和其他小厮接触，只和葵上说话。 “冬雪又出门了。” 秋枝伺候着季庭香梳妆，一边悄悄说话：“这几日老爷不在家，她倒是常常出门。” 冬雪搭上了季芳华的路子，也应该会为季芳华表露忠心，尤其是现在，一旦陆阳登基，季芳华就会坐上后位。 “有人盯着吗？”如果冬雪借机亲近季芳华，渐渐疏离这边也好，免得日防夜防，睡觉也不踏实。 “我告诉葵上了，他派了人跟着。”秋枝眉头一直不展：“只是她时常回家，除了父母兄弟，谁也没见过。” “你把事情告诉葵上，他知道该怎么做。”即使葵上和上善分工不同，但两人都是陆离之身边伺候的，这些事情该怎么办，又该注意哪里，他一定清楚明白。 秋枝柔柔的应了一声，又把金簪仔仔细细的簪在了梳好的发髻上才出去传饭。夏依正好把饭菜温好正要摆盘，看见秋枝进来就又问了冬雪的事：“你跟夫人说了吗？” 秋枝点点头：“夫人叫咱们把这些事交给葵上做，”她一边帮着夏依把饭菜装好，一边同她一起出了厨房：“章二公子明明交代过不要出门，偏偏她这个时候就要出去，也不知道心里埋了什么坏。” “还有什么，不就是眼馋人家马上要大富大贵了，就跑去表忠心嘛……”走到正屋门前，两人才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进了屋里。 伺候了季庭香吃饭，趁着有些空挡，秋枝就去厢房里去找葵上说话。 厢房里原先是两人住在一间里，葵上这次带了四五个人过来，他们又不愿意和原先的小厮住在一起，又是需要值夜的，索性在上善的屋子里用条凳支了几张床板将就。 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小小的厢房里虽然没有说话声，秋枝挑开帘子却被慢慢一屋子人吓了一跳，葵上就坐在上善的床上正和身边的人低声说话。 “怎么了？”葵上和上善不一样，他长得柔美，说话声音也好听，见到人也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他看见秋枝进来就抬手止了一旁正说话的人，抬头笑着边问边摆手叫屋里的人全部出去了。 秋枝等最后一个人出去，才往屋里走了几步，坐在一张条登上把季庭香的意思说了，又问：“她会不会坏了事？” 葵上垂眸想了想，又笑起来：“不会，这件事有兄弟们跟着不会出事的，不过夫人既然想知道这里面的事，就烦请姐姐通告一声，看看夫人什么时候得空，我好把事情交代上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葵上从接了冬雪的事开始，就已经把人盯得死死的了。 秋枝这才突然意识到，葵上和上善都是一样的，即使看起来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们也是当今五皇子身边的心腹。 她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起身：“我这就去回禀夫人，你下午会在这里吗？夫人习惯午睡的。” 葵上点点头：“今夜子时我才出去，随时听姐姐传唤。” 秋枝点点头，趁着撤饭桌的机会把事情说了，季庭香却像是意料之内：“现在就叫进来吧。” “……她兄弟和皇长孙府马厩的小厮有来往，有时候会送些点心过去，小子们想办法和皇长孙府的小厮亲近，后来知道那些点心里有时会包着银票，偶尔还有书信。”葵上说话不快不慢，声音轻柔，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重要的事：“书信是送给皇长孙府身边的妈妈的，只是一直只有送进去的，没有送出来的。” 也就是说，季芳华还没有给冬雪答复？难怪她最近跑的勤。 季庭香想了想又问起陆离之来：“……他到了福建没有？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葵上笑起来：“上善才传信回来，已经在路上了，算起来这几天也应该到京里了。夫人和爷真是心灵相融，上善说爷每天都在念叨夫人，害怕您吃不好睡不好，又害怕小子们伺候的不周到。” 听了这话，季庭香就忍不住翘起嘴角，葵上看她这边完了事，便行礼退了下去，只留秋枝和夏依陪着她。 这夜是由夏依陪着季庭香休息的。 两人早早就熄了灯，躺在床上悄悄说着话，渐渐的声音渐熄，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季庭香猛地坐起身，静下心又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低声说话，她急忙推醒了夏依，两人心里都有些害怕。 “奴婢还是去看看吧……”夏依大着胆子就要去穿鞋，却被季庭香拉住了。 她按下夏依，自己赤脚走到窗边闭气细听，分辨出里头有葵上的声音才终于舒了口气。 “是葵上他们。”夏依这才放心去穿鞋子，又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去了外屋：“我出去看看。” 正屋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葵上就已经立在门前了。 他笑着从手下手里接过一个刚灌好的汤婆子塞进了夏依的手里：“打搅姐姐休息了？夫人也醒了吧……” 夏依抱着汤婆子把手收进罩衣里低声的问：“出了什么事？” 葵上微微侧目往身后站着的穿着黑衣的兄弟们身上望了一眼，声音变得十分凝重：“刚刚接了消息，十六皇子围宫，西山营也跟着反了，眼下所有皇子都在宫里，现在只有宫里的几百侍卫勉强守住宫门，可是五爷还没回来。” 夏依没经历过这些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里的汤婆子：“那、那你们是要进宫帮忙吗？” “不是，我们是留下来保护夫人的。”葵上脸上有些凝重：“虽然五爷向来瞒着自己的身份，但也免不了有心人打算，五爷没回来之前我们都会在这里，这几日院子会变得拥挤起来，还望姐姐和夫人担待一些。” 夏依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脑袋一片空白的慢慢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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