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好几天里,蒋念薇都没来上课,据说是她家里给她请了假,问及高盈盈皆是一问三不知。然而就算她不在学校,关于她的话题热度却很久也没有降下去过。时间就这样一晃来到了六月里,天气更加的燥热,原本课间还会逗留在课间聊天的男生女生们此时都待在教室的座位上不愿意动弹,好像夏天的炎热松散了筋骨,令人从身体里透露出一股子倦意来。    六月的中旬就是这届高三参加高考的日子。华城一中的教学楼拉起了红色条幅,上面用方方正正的仿宋体印刷上各种激励考生的口号。学校的布告栏里也被高三模拟考里发挥优异的考生们的规规矩矩的蓝底证件照片所占据,照片的下方是名字和班级,以及最后一行十有八九都差不多的座右铭。    高中就快要结束了。    因为高三学子的积极备考,学校特意准许那些学生的家长给自家的孩子送饭。所以一时间食堂的人少了不少,到了中午下课应遥也无需再等到避开了食堂人流量的高峰期去买饭。然而随着高考的逼近,高二的每个班也陷入了一种紧张和兴奋错综交织的环境了。有人紧张来年越来越逼近的高考,有人则尽情享受着进入高三之前最后的狂欢。    而应遥,不属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她心里更多的则是一种解脱。她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不出意外的话985是没什么问题的。为此孙筱竹这摊中午还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虽然无非是些马上要高三了紧不紧张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题,但是言语提及之处尽显关心。她好歹也带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知道在高三激烈的角逐下会产生许多的黑马,就好像不到高考那天就永远不知道谁是真正的第一一样。    “就这次高三模拟考那个第一徐宾你知道吧?照片在布告栏上贴着呢,他总分还超了文科第一好几分。这孩子之前模拟考也没得过第一,他跟你一样物理也不好,但是人家把物理分数这么往上一提吧,这次还真就让他冲上去了。”孙筱竹说的语气循循善诱,“所以啊,马上快要高三了,虽然也就两三个月,但是从现在不能松懈也不能紧张。你要主动去适应高三,而不是让它来适应你,知道了吗?”    应遥沉默着点头,孙筱竹后面还说了很多话,只是她却也没怎么仔细记在心,只是在需要她附和抑或是回答的时候会笑着点点头。她现在接人待物更加礼貌,只是原来的那种冷淡疏离却也更加明显。    孙筱竹只当她听进去了,虽然从文理科分班开始林记年就一直稳居第一名,可是孙筱竹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她们班主任在一起偶尔也是暗地里较着劲,虽然有些幼稚但是一届一届下来却也成了常态。她总担心后来又会出现一个徐宾,所以对于班上剩下的几个成绩好的,她都清一色的灌输了这样那样的理念,给予了他们足够的信心,甚至是班上其他的学生她都会在上课是不经意的提及然后给他们足够的鼓励。她致力于将七班从现在开始营造出一个开始积极备战高考却又不紧张压抑的环境,虽然效果甚微。    而林记年就跟不知道孙筱竹心里对自己的那点极其微小的不信任,依旧是我行我素。上课的时候还是会涂涂画画,上次还在语文课本上硬是用黑色中性笔画出了一幅梅花傲雪图,弄得本来走过来想捉他开小差的语文老师看着那副画硬生生的把原先的不快了吞了回去,甚至推了推老花镜忍不住赞扬了林记年几句“天赋极佳。”    结果看着周围的一群人瞠目结舌。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很难有老师不喜欢他。他的英语水平完全已经和同班同学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哪怕他上课看些英文原著孙筱竹也不会说什么,他的能力已经决定了他无需再听自己的课,那她又何必阻碍他的进一步自我提升。    包括孙筱竹在内的很多老师都对此很看得开,只要能力水平支持,哪怕在他们的课上睡觉都不会多说一句。    当然,林记年是不会上课睡觉的。    而且哪怕尽管如此,林记年给人的感觉都不是那种持才自傲的类型。甚至当他站在沈煜扬身边的时候,都会显得随和温柔好多,虽然他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哪怕笑容都是礼貌而疏离。但是对于很多女生来说,他依旧满足了她们年少时对于白马王子所有的幻想,甚至会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对月悄悄将其信奉在心底的神龛之上。    孙筱竹随后又对应遥说了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才让她回到教室。华城一中的每个教室都配备了空调,应遥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刹那冷气铺面而来,驱散了她身上原本从室外携带的大部分温热。在这样舒适凉爽的环境里教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午休,睡不着的则是在座位上写作业抑或是干别的,但是没有聊天说话的,大家都刻意放缓了动作,连拿书都是小心翼翼的。    应遥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林记年也没睡觉,他在翻看他最近新看的一本英文原著,而应遥则开始做上午数学老师留下的试卷。她的数学并不算差,所以一张试卷下来所花费的时间倒也比普通人少了许多。许是教室里的空调温度太低,应遥从自己裸露的手臂上感觉到了隐隐的寒意,她双手环胸轻轻的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试图借此将寒意驱散。    应遥的动静很小,却还是被林记年所察觉。他看了看应遥的样子,又看了看坐在教室空调底的几个女生,她们清一色的穿着校服外套,似显然是有备而来。    因为空调被放在他们这一组的前面,又是斜放着的,所以坐在靠近过道的应遥自然而然便被囊括进了冷风波及的范围。林记年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或许应该给应遥亲手披上一件外套,就像他母亲没事在家看的那些泡沫狗血剧里一样的情节。但问题是现在都六月份了,除了坐在空调底下的那几个,谁还会带着外套上下学?    刚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如同被拉响的警报般响起,原本的静谧氛围被打破,将一群人从睡梦中唤醒。他们睡眼惺忪的陆陆续续从手臂中抬头,揉了揉眼睛开始找书准备上课。坐在林记年前面的男生这个时候自然也醒了,他打着哈欠一副刚睡醒的迷糊样子,随即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过头,面带的疑惑,然后下一秒就听林记年对自己说:“能不能帮我跟前面的说一下,空调温度有点低,麻烦他稍微调高一点?”    男生迷迷糊糊的应声,然后打着哈欠拍了拍自己前桌女生的肩膀,就这样一排一排的传话,等传到第一排的女生那里时,对方转过身听完身后人说话便迅速的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当确认是林记年的需求之后,那个女生连之前每每被要求调换温度的时候的那句“说调高了的也是你们说调低了的也是你们,烦不烦啊!”这句经典台词都没说,就起身又将空调调高了好几度。    然而当她做好了这一切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林记年只是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后,就转过头开始和身边的应遥说好。    女生有些诧异林记年的主动,再结合之前她听到的那些流言碎语,从原本的不相信变得将信将疑了起来。    林记年会喜欢上应遥那种女生?不可能吧。    她甚至觉得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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