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水煮肉！

程薇又来到海淀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川菜馆。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自己和郑楠楠都没什么钱，两个人只有遇到值得庆祝的事情才会一起凑钱来打牙祭。老板娘喜欢这两个嘴甜的姑娘，总会特别照顾的送给两个人一碗冰粉或者豆花儿什么的。最后一次来吃饭，是程薇收到了纽约大学研究生院的录取通知书，两个人激动地跑来庆祝。郑楠楠那天点了很多菜，当然有程薇最喜欢的水煮牛肉。还记得郑楠楠一边把牛肉都夹到程薇碗里，一边说着，等下次程薇回来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在北京站住脚，那时一定要在自己北京的新家里做水煮牛肉给程薇吃。　　　　而现在，程薇和郑楠楠对着桌子上滋滋冒着香气的水煮牛肉，没有一个人拿起筷子。老板娘认出了两个姑娘，连忙过来和她们热情的打招呼，却意外的发现气氛不对，也只好讪讪的离开。　　　　程薇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先开口，不要先开口，先开口你就输了。就听到郑楠楠的声音：“程薇，这顿饭，我们就当是散伙饭吧。”　　　　“你说什么？”程薇一愣。　　　　“我说这顿饭吃完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别再联系了。”郑楠楠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犹豫了一下才直接夹进自己碗里。　　　　“郑楠楠你脑子出问题了是吗？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也是你叫我出来的！”程薇觉得自己快给气糊涂了。　　　　“对啊，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说个再见。”郑楠楠态度倒是没变。　　　　“你叫我出来不是应该给我道歉的吗？”程薇继续追问。　　　　“道歉？道什么歉？”郑楠楠冷笑一声：“谈恋爱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吗？凭什么你们不爱了我还要跟你道歉？”　　　　“我们的问题是我和大伟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是你硬插进来一脚，你这是第三者，不道德，你知道吗？”程薇勉强压低着音量。　　　　“你和大伟之间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没人能插进来一脚。”郑楠楠继续说：“程薇，你总是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当初，是你自私自利的选择回国发展，让大伟在美国等了你一年。一年之后，大伟又为你来到了北京。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你每天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你根本就没有为这段感情付出，你觉得这样是爱吗？对，你和大伟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可是在北京，他最无助的这段时间是我陪着他的，这段记忆是属于我和他的，跟你没半点关系。”　　　　程薇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已经有点凉了的茶，看了一眼又放下去：“郑楠楠，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可是你忘了一点：作为一个朋友，你应该是在发现我有问题的时候，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我提醒，而不是当了第三者又以胜利者的姿态来指手画脚。我们从七岁认识，二十年的感情，你为了个男人就全毁了，你贱不贱？”　　　　“至少我愿意为了他犯贱，你为他做了什么？”郑楠楠继续说：“二十年的友情，你觉得有什么是二十年不会变的吗？什么都得停在原地等着你吗？你是比我有本事，你家庭幸福，学习也好，什么都顺顺当当的，想去美国就去美国，想回中国就回中国。朋友都得对你两肋插刀，恋人还要对你死心塌地，程薇你觉得你配吗？你除了学习好还会什么？除了在工作中满足你那点儿可怜的成就感你还能干什么？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见，你成程薇没那么好，你程薇也会输，你有的我都会有，你没有的我也会有。”　　　　程薇沉默了很久，最后竟然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怨恨，竟然还能憋这么久。郑楠楠，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呢，社会上学的这点儿狠劲儿还能学以致用在朋友身上。行，祝你所向披靡。忘了告诉你了，大伟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以你这狠劲儿，说不定能搞定他们家。那我就预祝你们□□配狗，天长地久。哦，最后给你提个醒，大伟向我求婚时，用的是3克拉的水滴形钻戒，你长个心眼儿，别让他到你这儿换个小的。”　　　　程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饭馆，也把这段陪伴了自己童年和少年的友情留在身后。她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吃水煮牛肉了。　　　　程薇的日子一切如常，她按时上班下班，工作日程按部就班，会议发言条理清晰，公司上上下下，除了程薇的助理发现她午休时不再看着手机发笑，没有人发现程薇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程薇自己也好像忘记了一切的不愉快，除了，卧室里新买的那张冰冷的铁艺大床，仿佛时刻提醒着她那段不堪的记忆。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程薇都睡在客厅沙发上，而一到周末的时候，程薇也会想尽办法的到公司加班。好在她提出的这几个新的合作计划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需要大量的精力和人手，每天加班看起来也并不突兀。　　　　不同于感情的难以把握，工作这个东西的好处，就是，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得到相应的收获。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程薇的三个合作计划的最终方案全部通过：三个国内设计师品牌已经入驻B百货北京旗舰店，第一个月的销售形势超出预期，当然，“时尚是个圈”公众号对品牌入驻宣传功不可没，而对于下周C品牌的新品宣传活动的准备也已经全部落实。纽约总部对于程薇的工作很满意，麦克甚至特意从纽约空运了最新款的礼服给程薇，以表示感谢。　　　　这个周末，程薇难得的睡了个懒觉，从分手之后，她有意识的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有效地减少了伤春悲秋，胡思乱想的机会。可是这个周末，她特意放了自己一天假，才发现这种空闲时光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程薇一手拿着遥控器随意的转换着电视台，可惜每个节目都让她觉得无聊，她尝试着找出一本没读完的小说，可是小说里的人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都面目可憎。程薇叹口气。纠结着要不要再去公司主动加班，可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过去的理由。正纠结着，电视上突然出现了一首欢快的广告歌，唐礼名那张熟悉的面孔又出现了：无辜的狗狗眼配上阳光般的笑容，它举起新出的酸奶饮品仰头畅饮，随着广告歌翩翩起舞，最后还对着镜头秀了一下好身材。　　　　程薇突然想起，这个小鲜肉好像好久没有骚扰过自己了。她说不出庆幸还是失落，也许两种感觉都有吧。　　　　此时刚刚走出机场的唐礼名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听着彭彭的唠叨。　　　　“咱能不能不作了？要是让林总知道，非得扒了你的皮。”彭彭小声嘟囔。　　　　“哎呀，不让她知道不就得了？”唐礼名刷到某位大触做的自己的同人，不禁手指痒痒。　　　　“停，不许点赞。”彭彭一把从唐礼名手里抓过手机：“我的小祖宗啊，你的微博是有团队在管，你自己别瞎弄了。”　　　　“我知道，这个是小号儿，没人知道的。”唐礼名钻进保姆车，身体向椅背一仰：“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真没劲。”　　　　“还没劲？”彭彭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光这个月，你勾搭几个小姑娘了？嗯？除了那个机场的姑娘，人家不理你，剩下的小空姐、那个小明星、还有那个主播，要不是我帮你压着，林总早就知道了。”　　　　“你还真以为林总不知道啊？”唐礼名把墨镜在手里转了一圈：“她就是懒得管，而且也知道我闹不出什么大事。”　　　　“咱们别闹了行吗？出大事就晚了，万一有个姑娘发个照片什么的给媒体，你就完了。”彭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给你急的，都出汗了。”唐礼名抬手在彭彭额头擦了一下：“好啦，我不闹了还不行吗？不过你说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家扑过来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看到彭彭又要发作，唐礼名连忙赔笑：“逗你玩儿的，我有分寸。”　　　　拿回手机的唐礼名若有所思：“对啊，那个机场的小姐姐竟然还没理我，有意思。”他从通讯录里找到程薇的号码，寻思了一下，发出了一条短信：　　　　小姐姐，我又杀回北京啦，今天晚上一起燥起来吗？　　　　正拿着遥控器发呆的程薇，接到短信后，大脑当机了几秒，她犹豫了一下，才回复：　　　　好啊，几点，在哪儿？　　　　对方依然是秒回：　　　　10点 江湖儿女天字一号房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