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是新开的一家酒吧,一进去倒也没多大特色,装修得轻艳,炸耳的音乐,迷离的灯光,和其他地方一样的糜烂。 巧处也是在里头。 里面的色调沉了几个度,音乐舒缓,格调布局别致,带着点异国情调和醉生梦死的迷幻。 暧昧,但不艳俗。 “哎,姐,你再不来,哥们都以为你转性了。”林姣一进包间,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的余森醒了神,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林姣还没说什么,余森已经上前围着她,自顾自的转了几圈儿,“我说你,该不是真被顾淮之那小子收服了吧。” 余森回来之前就不断有人明里暗里地提醒他,林姣新交了个男朋友,搞得他像是被绿了一样。 圈儿就那么大,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交集,余森认识顾淮之,关系还说得过去,只不过他挺好奇这两人怎么就凑一块了。 “没八卦,没故事。”林姣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拍在余森的胸口,把人推得远了点儿,“快滚。” 余森在林姣面前吃瘪也不是第一次了,没皮没脸惯了,倒也不在意。见林姣没提的意思,就转了话题,“对了,我给你带了东西。” 余森把一个黑色绒盒推到林姣面前,不出所料,余森送的东西基本离不开衣服鞋包和首饰。 一条脚链。 但这次难得的让她觉得眼前一亮。 是被誉为有“冷调的写意工业美感”的Vibe Harslf,哥本哈根的一个小众牌子。很低调,但很特别。 “我就知道你喜欢。”余森往旁边闲散地靠着,扬了扬眉,有些得意。 旋即余森想到了什么,郁闷地挠了挠头,“唉,真是。你那个小跟班还真是了解你,她说你喜欢这种……说起来她今天不是要来找你吗,怎么没见人……” “你说谁不见了?”林姣瞬间沉了脸。 余森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就整天跟着你那个,唐……暖啊……” 唐暖的电话没人接。 唐暖的手机被宋涵仪顺手一丢,和红酒一起浸了冰桶。 今晚宋涵仪喝得有点高,昏昏沉沉地按着太阳穴,从洗手间补完妆回去。没太看路,直接撞到对方身上了。 “没长眼吗?”对方是个女生,一个劲儿的低头说对不起。宋涵仪骂了一句,就打算绕开她。 宋涵仪瞥了她一眼,看起来不常来这种地方,从穿着到行为都规规矩矩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眼,宋涵仪心底的火又蹭的窜了起来。 女孩掉在地上的手机在通讯录的页面,她刚刚应该是打算打电话,好巧不巧的,宋涵仪从这通讯录里见到熟人了—— 林姣。 之前在会所里对着自己嚣张得肆无忌惮的林姣。 世界真小。 唐暖刚要俯身将手机捡起来,一只纤细的手抢先一步将手机拎了起来,刚刚一脸不耐烦的宋涵仪折返了。 宋涵仪把玩着手机,冷笑,“怎么着,小妹妹,刚才你撞了姐姐我,商量商量怎么赔偿?” 也没什么事,说白了,她看着林姣不顺眼,连带着反感跟她关系好的人,但又不敢碰她,就拿她身边的人出出气。 原本只打算吓唬吓唬她,只不过宋涵仪挨不住这包间里的人怂恿,玩儿的可能有点过火。 唐暖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响个没完,宋涵仪将手机捞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林姣的名字,嗤笑了一声。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没来由的快意。 宋涵仪也不挂断,直接按下了免提。然后她转过头,笑笑,“撕了,录下来,教教她交友不慎是什么后果。” 宋涵仪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音乐喧嚣的包间里,刚好能让通话另一端的林姣听到而已。 包间里的灯光色彩迷离,香水与烟酒的味道一起往鼻子里灌,喧嚣的音乐依旧震得耳膜疼。 所有人都在各玩儿各的,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看到了,也习以为常。 所以姜忱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怀疑自己是出了幻觉了。 姜忱摇着高脚杯的手顿了一下,他皱了眉,往角落里瞥了一眼。 女孩哭得声嘶力竭,但被劲爆的音乐盖了过去,他只看到她被扯碎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她拼了命的挣扎。 宋涵仪正窝在一侧的沙发里玩儿手机,划着屏幕的手指上是新做好的美甲,悠哉悠哉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仿佛现在发生的这事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姜忱并不在意。 这圈子里,太寻常了。姜忱见过太多,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而且说到底,他还真不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儿,他更喜欢笑吟吟地隔岸观火。 但他看到了那张脸。 似乎见过,很熟悉,就是一时之间叫不出名字。然后他反应过来,似乎在林姣身边见过,看上去软软的,连说话的声音都软软的一个女孩。 鬼使神差地,姜忱开了口。 “住手。” 谁也没料想最不可能多管闲事的姜忱开了口,但那几个人到底都停了手,诧异地看向姜忱。 woc,他可能有病。 姜忱暗骂了自己一句。 管不管这事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只是想不通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但姜忱面上还是淡淡地,姿态平静,甚至轻淡:“松开她。” 这次都听清了。 整个包间都陷入一种极度尴尬的氛围,宋涵仪眉心跳了跳,“姜忱你说什么?” 不管关系好不好,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打小儿就认识的,有些甚至是从小玩儿大的,所以宋涵仪还算清楚,姜忱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这些人,多半是被众星捧月,顺风顺水惯了的,堆了一身骄傲,也养了一身臭毛病。 姜忱是这群二世祖里看上去最没棱角的一个,“嚣张跋扈”这个词跟他半点都不沾边,他跟谁都和和气气的,对事也是一切随意,除了花心了点,似乎是个极好相处的软脾气。 但只要处久了,就会清楚,他也是最冷漠的一个。 姜忱可能骨子里坏透了,他不走心,什么东西都计算得分明,一切决定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都是一路货色,他姜忱总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见义勇为日行一善了吧?还是为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 “我说,松开她。”姜忱挑了挑眉,好耐性地重复了一遍,眼底却氤氲了一片,看不分明,“就一小丫头,你不觉得没劲吗?” “就为她?”宋涵仪指着唐暖,有些窝火,“你丫有病吧?” “嗯。”姜忱唇角带了笑,咬了一声,“是有点。” “卖个面子。”姜忱还用着商量的口吻,但他已经把唐暖拉到身后,从沙发上捞起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唐暖还在抽抽搭搭地哭,姜忱听得头疼,直觉林姣身边的人应该是那种尖锋直刺的类型,谁成想会有这样一个小姑娘。 “我不同意呢?” “哎,我说你们俩不至于吧……都认识这么久了,为这种事也能吵?” 姜忱微微皱了眉。 然后他感觉身后的女孩在听到这话时,轻轻扯住了自己的衣角。她大概觉得,他会丢下她。 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她。 “姜忱你今天要是铁了心护着她,你把我们之间的交情放哪了?”宋涵仪脸色铁青,咬着唇死死地盯着姜忱。 宋涵仪太清楚了,只要她说句软话,他总不会让她下不了台,毕竟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然而这时候,宋涵仪听到了一声轻笑,不带隐晦的讥嘲,“跟你的交情?值几个钱?” 声音刚落,包间门被人踹开了。 余森斜倚在门边,倒也没进去的意思,懒懒散散地瞧了一眼,咋舌,“呦,熟人啊。” 这一票人家里多少都有些生意牵扯、利益往来,社交圈里都打过照面。有人打趣了一句,“你这架势是要挑场啊,一起喝酒?” “改天吧。”余森嘻嘻哈哈地摆摆手,没寒暄下去的意思。 从余森身后走出个女人,踩着一双红底高跟鞋,直接朝着宋涵仪走过来,裙角摇曳,脚下生风。 “宋姐姐那么生我气,直接来找我就好,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一道轻淡的女声,尾调上扬,含讥带俏地被拖得很长。 她就这么姿态优雅地往那儿一坐,勾起脚尖一抹红。鼻梁秀挺,眉眼弯翘,下巴很尖,唇很红。 要不是那股子嚣张劲儿一点没减,看着其实眼生。毕竟宋涵仪见到她那一面,着实不太好。 “呦,今天会说话了?”宋涵仪冷笑着哼出一个单节音,眼底话里尽是嘲讽味儿。 “人我得带走,宋姐姐要是有什么气尽冲我来,我今天就在这儿,您气消了再走。”林姣像是敛了性子,话说得讨巧。 “成,人你现在就可以领走。”宋涵仪点了点头,出人意料地好说话。 “视频。”冷不丁地,姜忱冷淡地补了一句。林姣闻言,抬眼向着宋涵仪瞧过去,面上,还是淡笑。 “别得寸进尺,你以为如果不是冲着顾淮之,你今天能出的了这个门?”宋涵仪不屑地嗤笑,眼角眉梢都溢出冷意,“就算你学乖了,我今儿个就不待见你了,你能这么着?今天顾淮之可没时间过来救场。” 宋家是这两年的权场新贵。宋涵仪的父亲虽然是个养子,到底因着宋家势大,没人闲着没事去得罪这么一号人。 宋涵仪攒的局,说这儿的人都是站宋涵仪这边的不为过,闹起来确实不好收场。 靠在门边的余森早早点了一支烟,修长的双指浪荡地夹着雪白细长的香烟,一副悠闲看戏的做派。 听了这话,余森皱了眉,微眯着眼吸了一口,从烟圈缭绕里走过来,“话别说那么难听,谁还没个过节。怎么着,一句话,能不能善了?” 余森原是打算打圆场的,到底还是听着宋涵仪的话不舒服了。 “善了?”林姣微微弯唇笑了笑,轻轻淡淡地瞧向宋涵仪,黑眸里映出人影来,“我现在不想善了了。” “林姣你什么意……”宋涵仪还没回味过林姣的话,果盘里那把水果刀已经被抽走了。 有人反应过来上去拦,手刚搭上林姣肩膀,就被卸了力道。下一秒,“咔嚓”一声就被卸了胳膊。林姣又快又狠,将那把水果刀,架在了宋涵仪的脖子上。 “什么意思?”林姣冷笑,“我教教你怎么做人啊宋姐姐,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林姣你敢!”宋涵仪又急又怒,她没想过林姣身手不错,但她怀疑林姣真的下得去手。 “别激动啊宋姐姐,我不杀人,杀人犯法。”林姣斜觑了一眼这包间里紧张的人,似笑非笑。 说罢,林姣俯身凑近宋涵仪,眼角挑出个好看的弧度,潋滟着笑意,“我就是想告诉你,‘过分’这两个字怎么写。” 兹拉。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啊——”包间里有人惊叫了一声,没人料到林姣这么狠,一点面子不给她留,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原样奉还,撕了宋涵仪的裙子,从肩到腰。 虽然所有人都反应得很快,别开了眼,到底都看到了。宋涵仪被刺激得满眼通红,却一动不敢动。 “过分吗?刚刚动我朋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环视了一圈,林姣倒真觉得好笑。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宋涵仪。”林姣敛了笑意,视线微凉,泛着淡漠的嘲讽之意,“你要是看不惯我,我奉陪。你找我麻烦,我也不介意陪你玩玩儿。” “但你要是再敢动我朋友,”林姣将刀柄往上移了一寸,眸底映着刀身泛着的冷芒,“我就敢把这刀划到你脸上去。” “怎么着,视频给我,还是我也帮你录一段,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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