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儿别的本事没有,这较起真来可真是冲天的志气,那叫一个志向远大,估计杨辉也就是随口一说,筱儿还真就第二天巳时端好了水来到了杨辉跟前,还寻思着吓吓杨辉,结果走到床边就见一双眸子满满冷意的瞧着她,这样的杨辉她倒是没见过,换了别人怎么也要诧异一下,再不济吵醒人家睡觉也要羞愧下,只见筱儿眨了两下眼,说了句,“哎呦,这么大的起床气啊。”眸子的主人看清了是她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笑意,伸出了手揉了揉眉心,喉咙有些干,哑着嗓子说“怎么这么早。”就见这筱儿抬手递上了润喉的水,一脸得意的说“来伺候您梳洗啊。”明显是一副扰人清梦奸计得逞的样子。杨辉当时了然这准是为着要她当丫鬟的事来气他,随即笑了笑。筱儿只觉得自己这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十分的不爽,接收不到批评就努力赢得表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总之在这份心思的催促下,筱儿蹬蹬蹬的跑了出去,好几个来回后带着洗漱的一切用品回了屋里,杨辉是真没想到这丫头整的还有模有样的,连带着更衣都没什么含糊,男式衣襟和女式可不大一样,眼前的丫头确是弄的驾轻就熟,没来由得杨辉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子烦,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怎么这么熟练。”只听绕道他身后的姑娘很悠闲的说道,“对着架子练了好久了,这第一次找到人实践我当然得表现好点。”杨辉也不知怎么的心情又好了点,不过还是瓮声瓮气的,补充了句“以后多给你几次实践的机会。”他是没看到身后姑娘的表情,“蹬鼻子上脸啊……”  “你说什么,没太听清。”  筱儿看着身前人转头马上换了副嘴脸,笑靥如花的改口道,“祝您今日上朝愉快。”  杨辉愣了下,十分感叹队友不争气的语气,“哎,都告诉他们别说了,一天嘴上没有个把门的。”闻言筱儿特别欢乐,邀功请赏的接口,“不是他们告诉的,我自己猜的,厉害吧。”  杨辉莫不做声的瞅了她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猜的?”  筱儿正绕到杨辉身前给他整理衣襟,笑意盈盈乖的像只小猫,“十几年前我在北俞捡到你,今天还能在这见到你,想想也知道你当年是被换到北俞了,现如今国泰民安,怎么也要给你们这些长大的孩子封个一官半爵的,我没猜错吧。”还没等到杨辉夸奖她的聪慧,就听筱儿如同老母亲般的嘱托道,“小时候怪不容易的,后来又打了那么多年仗,好不容易有个小官当,就算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也别总迟到早退,现在百废待兴,皇帝是没工夫管,等以后秋后算账可怎么办……”说起这个话题,筱儿似乎是有无数的经验,一直陪着杨辉走到了大门口才算结束,末了还不忘叮嘱,“什么话都不说也行,千万别站错队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听得杨辉黑线连连,欲言又止,最后放弃挣扎的下山了。  筱儿的一天这算是彻底开始了,依着她的本事那必然是不会做饭的,吞了两个昨日杨辉带回来的点心就开始在院子里作妖,一把扫帚那是耍的毫无章法还时不时自己吼吼哈嘿的喊几次,等安公子顶着一脸不满拉开门的一瞬间只见门前暴土扬尘,呛得他赶快关了门。常歌这么好的孩子肯定不会向安公子一样充满嫌弃,一脸温润的接过了筱儿姑娘手里的家伙什,还特别好脾气的说道:“小姐,您快歇着吧。”  杨辉今天难得回来的晚,筱儿左等等,右等等,坐在院子里像只身世飘零的狗尾巴草,安神棍凑上前去,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干嘛呢,想情郎呢。”筱儿瞪着她的大眼睛送了身边人一个白眼,“哎,后悔今天没溜出去了,今天溜准能成功的。”吃了瘪的安神棍十分不解继续在旁边问道,“你知道这座山上环境优美,气候宜人,但方圆十里就咱们这一个院子意味着什么么?”话说了一半,安神棍在心理补充道,这么彰显杨辉身份的地方你不好好考虑,天天想着往山下溜,真是没眼光。  筱儿犹豫了下,决定正面回答,“说明这的地价比较便宜,你是想跟我说杨辉比较穷么?我看杨辉把你当朋友,你这么在背后说他可不太好。”  “……”恨铁不成钢的安神棍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懒得去纠正筱儿这不靠谱的逻辑,挫败的把自己的问题转化的直白了些,问了下一句,“你想不想去京城过富丽堂皇的生活。”  筱儿听了这个问题整个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做人嘛,最总要的是开心,不用大富大贵,最好呢就有点小钱,吃穿不愁,嘿嘿,所以呢安公子即便您有很多钱利诱我跟您去京城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安公子决定不再绕圈子了,“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天天惦记着下山。”  筱儿这厢算是终于知道眼前人想问什么了,“我就是觉得屋里人太少了,山下应该会有小村子,比较好玩啊。”  “下了山还回来?”安公子有些怀疑的问着。  “回来啊,为什么不回来,难道这里有什么说法么,比如那种你要是敢下山就再也别踏进房门一步的霸王条款?”筱儿对着眼前人怀疑的神色颇为肯定的问着,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明白啥了呀,安大公子头有点疼的回应道,“没有这种要求。”  筱儿还打算再说点啥,就见日薄西山的背景下杨辉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丫头,给你带了好吃的的。”杨辉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看着夙之和筱儿在那排排坐觉得怪有意思的,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俩在院子里干嘛呢。”就听筱儿跑到他面前回应道,“他跟我说你比较穷,要是我跟他走就待我去京城过好生活去,当然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杨辉瞅着好友的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丫头的脑袋,“真乖。”安公子生无可恋的放弃了反驳,□□熏心的男人呦……  杨辉打开他的袋子跟筱儿展示着,“看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买了点吃的,问了老板说这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来看看,粽子玉米,番茄鲈鱼,梅菜扣肉,还有你昨天说吃着不错的点心,这次我换成了桂花糕,你看看哪个更好吃。”就看着筱儿那一对大眼睛好像粘在了杨辉带回来的东西上,一边吞口水,一边惊叹,“杨辉,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呵,真是太好收买了。  吃完晚饭,筱儿站在杨辉跟前就开始夸他,到了最后那溢美之词真是不堪入耳,安夙之委婉地表示了狗腿应该有个限度,当然被筱儿和杨辉一人一个白眼目送走了。筱儿吃饱喝足蹦跶了好久才去睡觉,杨辉看她这么有精气神莫名的跟着也很开心。看着丫头睡了,安夙之溜来找杨辉,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这丫头来历不明,那天要不是看你在玩命,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救她的。”  杨辉坐在主位上看着面色担忧的夙之,平静地说着,“黎雅,她是是黎雅医宫的人。”  “黎雅??”夙之爆了句粗口,上蹿下跳的跟杨辉说着,“北俞的皇家禁卫?你疯了留这么个人在身边,还把自己搭进去救她,不行不行,这事必须告诉皇上,得关起来好好审一审。”  杨辉没理旁边碎碎念的人,除了对筱儿他一向话少,“不准,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她留在山上,我没安排好之前不准把她的消息透露出去,万一被像你这种的人知道了,她得多危险。”  “你放一个黎雅的人在身边你跟我说她会遇到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把北俞的边境线打退了三百里,黎雅那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培养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忠君爱国,用命护着北俞,现在说不准她有没有知道你的身份,万一知道了,你看她来不来找你拼命。”安夙之越说声音越小语气越严肃,衬着凉凉的月色,五月天的晚上还有着几丝凉意。  杨辉理所应当的无视了这语气中的意味,“对,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她不喜欢在山里觉得太静了,还是得回京城,她现在以为我是普通高官之子,我打算就这么弄下去,我正让福伯在城里别的地方买宅子,这两天已经看好了地方。”  “杨辉,你清醒点。”安夙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请求,手下正要动作,就被杨辉拦了下来,“我清醒的很,没被下药什么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俩怎么认识的么。”杨辉的眸色里带着一股子哀伤和沉重,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道,“十年前,我在当质子的时候没有她我就死在北俞了,大战之后我找过她,只知道我们当年住的地方后来烧了一场大火,湮灭了主人的痕迹,黎山不让留外人在门内,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现在老天把她交在我手里,我就一定护得住她。”  杨辉当质子的那几年是他的禁忌也是当今南宁圣山的禁忌,八岁的皇子被父兄送去邻国当质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安夙之没体验过,他也不知道,当年随皇子离开的还有几个高官家年龄相仿的孩子,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坊间有言这是送去陪葬的。也不知北俞发生了什么,这群孩子虽然有人身有残缺,却都安安稳稳的回来了,当朝的皇上是杨辉的亲哥哥,不知是真的愧疚,还是面上过得去,能封官的都封了个差不多,虽然都是闲职,也算是皇恩浩荡了。安夙之没了刚才的气势,声音里有些没底气的问道,“那你今天把这么多事告诉我干嘛,我可不敢骗皇上和阁中宿老啊。”  杨辉以着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京里的事情比较复杂交给我应付,你在这照顾好她,别有谁我没拦住蹦跶到跟前了,我怕你再跟人家一起把这丫头卖了。”  “哦,这我哪能。”安夙之伸出食指碰了碰鼻子,颇为心虚的反驳着,旋即找个借口就溜回去休息了。  当晚杨辉站在筱儿门前看了好久,想着明天筱儿可能又要来叫他起床,一边笑着一边也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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