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烟交叠置于身前的手紧紧的抓住身前的衣服,刚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瞬间消散了,这会儿身上暖和起来了。许是屋内的暖炉烧得太旺了,她的手心也有了些汗意。    自方才东方祁湛说了那话,房中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容烟一点点将视线上移,本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可对上他含笑的双眼,又将头低下,心中道了句:完了。    她这二十年来恪守宫规,安安分分,到头来却在自己打小看着的孩子身上栽了跟头,完了。    见面前人一副恨不得钻进地中的姿态,低得更低的头,东方祁湛将手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脸,“容姐姐那日可真是热情呢。”东方祁湛说着状似无意地抿了抿唇,像是在回忆。    容烟沉默着,手上的布料已是褶皱不堪,她没想过那日……会是圣上。    那日宫中多了一批西域珍品,是边疆几个小部落的首领降了送来的贡品。    贡品送到的时候,已是黑夜了,得先入库,本已是最后几件贡品了,看守的李公公突然闹起了肚子,只好托容烟看着人将这最后几件贡品搬进库中。    容烟在宫中呆的久,又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将这活儿很是放心的交给了容烟。    可就这最后几件贡品,搬送的时候却出了问题,放在大件贡品上的檀木盒子在搬动过程中掉到了地上。    本就是黑夜,灯笼照着也看得不清,这檀木盒子与下方的贡品色泽过于相近,搬送贡品的小公公没看清,这盒子就摔到地上了。那小公公走了半路,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才发现自己这件贡品上竟还有东西。    容烟将地上的盒子捡起,有些粉沫从盒中倒到了地上,容烟点了点沫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有些怪异,想来不是用作圣上的熏香的,容烟放下了心。招了那个一脸害怕的小公公过来,将盒子盖好递给他,让他一会儿将这地上的痕迹清了。    小公公明白了容烟的意思,不住地道谢,这弄坏了贡品可是大罪啊,容姑娘可真是好人。    容烟等到贡品入完库,正要去殿里看看圣上是不是又踢被子了,圣上虽已及冠,可爱踢被子的毛病却一直改不掉。    可走在路上,容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脑子有些昏,周围的的烛光不知何时变亮了,她眼睛被刺的睁不开。    正跌跌撞撞地走着,容烟肩上被人拍了拍,那人像是说了句什么,可她脑子昏沉得很,听见了,脑子里却半天反应不过来那人说了什么,好像说了句“她有没有事”?    等到容烟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正用力地将人摁在后方的红色宫墙上,她和身前人贴的很紧,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最糟糕的是自己嘴中还多了个温暖滑溜的东西,容烟惊得下意识地咬了一口,下一刻,男子的闷哼声从黑暗中传来。    容烟当即将人推开,拼命地跑远。别的她全顾不上了,当时只想着自己守了二十四年的清白全没了,此刻趁着黑跑了是最好的打算了,不然她该命丧于此了。    她知道可能是那粉末出了问题,第二日问了李公公,她才知道那檀木盒子里的是致幻昏迷的药粉,小部落首领听闻圣上喜训马,特地送来这对马匹没什么伤害的药粉,避免圣上训马时受了伤。    容烟后来细细想了想,那人昨日本是好意来关怀自己,可自己却将人摁在墙上这般那般。知道那人定是认得自己的人,容烟于是向圣上提出了出宫的要求。    本以为按圣上的脾性,许是会大闹一场,可圣上只低咳了一声,准了。    现在看来,圣上那时神情怪异,面部潮红,并不是在压抑怒气,而是也有些难堪面对她,毕竟自己对他做了那些事,圣上虽是已及冠,可一向贪玩,还未经历人事,这样看来,倒是她有些过分了。    容烟垂着首,跪在地上,“那日是奴婢的过错,还请圣上责罚。”    东方祁湛起身,低下身子想将人拉起来,可地上之人很是顽固,他作罢,眉间一挑,“责罚是不必了,容姐姐既知道自己不对了,便和我回宫如何?”    东方祁湛顿了顿,将手抵在嘴边,目光飘忽道:“宫中大臣催我催的厉害了。”    容烟有些不可置信,圣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默了一瞬,她将身子放的更低,道:“奴婢大了圣上四岁,圣上与奴婢待的太久了,等招选了秀女,圣上就不记得奴婢个老姑娘了。”    东方祁湛听完,不怒反笑,“容姐姐可真是为朕操心坏了,这事就不劳烦容姐姐操心了。”    华服的衣袖从容烟面前晃过,屋中又剩下了她一人,容烟在地上坐了会儿,将他方才拿在手中把玩的杯盏拿了起来,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这杯盏锁进了小木箱中。她什么也不能做,圣上是要成大事的人,她只是一粗鄙农妇罢了。    木虞正要出宫,正好撞见了气势汹汹的东方祁湛,对方脸上没了平日的笑意,板着脸,阴森恐怖得很,木虞将人拦下,“皇兄这是要去做何事?这么着急?”    东方祁湛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道:“下传圣旨,招选秀女。”    说完,东方祁湛便摆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木虞摇了摇头,众人多有疾,皇兄犹为甚。    下一刻,木虞便运功疾行,她还赶着送香囊,可不能晚了,不然,白做了,可惜了那一大包的上好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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