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君得知爱子在东极那里当差被罚,十分奇怪,他派心腹之人去打探情报,却一无所得。消息灵通的珍贵妃风闻之后,觉得蹊跷,她与悠然自来有勾结,互通有无,正想着能不能从悠然那探取点有用的信息,悠然已传书给她,说明情况。珍贵妃得知海皇如今有意干预南海储君之争,不禁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她虽然委屈求生,奈何姑母总是把她看做碍事碍眼的东西,从来不信任她。她总是怀疑自己不孕与姑母有关,奈何修为不济,实在看不出自己的毛病,也没有证据,只好终日生闷气,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悠然在信中说要她选个无宠无势的龙子收作养子,可是她哪有合适的人选?莲觉修为不凡,堪当大任,若是随便找个修为平庸的龙子,岂不是争储无望?    龙君此时大步进来,“爱妃,怎么一个人无聊枯坐?”    “君上,您可来看臣妾了,臣妾都有一个月没见着您了,您也真忍心。”珍贵妃娇嗔道。    龙君剑眉星目,倒是英俊倜傥,他年岁不小了,是道成的父辈了,但是容貌举止倒是像道成一般年轻潇洒。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爱妃,你也是太寂寞了。”    “瞧您说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女人的!”    “不是吗?”龙君从后面搂住珍贵妃,轻吻她的侧颊,唇齿留香,他不禁闭眼沉醉道,“美人如花隔云端,徒叹倾城误平生。”    珍贵妃本身挺高兴的,化作一摊水似的在龙君怀里享受难得的温存,一听这话,突然炸毛,她推开龙君,柳眉倒竖,“什么‘误平生’?君上,臣妾自入宫以来,有五百年了,臣妾别无他求,一心侍奉您,从来不悔入宫,怎得就误平生了呢?”    龙君冷笑坐下,他不看珍贵妃,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爱妃,我刚才吟的是你的旧作,怎么爱妃不记得了?”    珍贵妃急得要死,她跪下,“君上,臣妾绝没有做过这样的诗句!”    “美人不是与摄政王相互倾慕,鱼雁传书吗?看来确实是本君误了你。”    珍贵妃看了一圈自己的宫人,她咬牙道,“君上,臣妾平时御下严了些,不免使刁奴生出歹意,他们这些奴才要罗织罪名害臣妾,一般人还信以为真,可君上明察秋毫,您不会被蒙蔽呀!”    “够了!”龙君一把把手中琥珀杯掷向珍贵妃。珍贵妃额角见了血,茶水顺着她的脸流了好些。“悠然给你的信本君都看了,要本君拿出复制件当面朗诵吗?”    珍贵妃神色灰败,她抚上额角,有些凄婉,她抬眼道,“不错,我是与摄政王有私情,请君上处死我。”    “你不过与他有几面之缘,并不曾做过非礼之事。”龙君冷冷盯了珍贵妃一眼。    “呵呵,那我还是太亏了!”她起身,从容不迫,似乎抱着无畏无惧的必死决心,“与其这样被揭穿,倒不如快活快活呢!”她冷笑道。    “珍妃,你疯了。”龙君仍旧没有失态。    “这些年,你把我当人看过吗?”珍妃目色凄婉,看着龙君,“那女人怎么欺辱我,你都睁只眼闭只眼。”    “够了!妇人之见!”    “如今我也该放松放松了,干嘛活得那么累,与其生不如死,还请君上给臣妾一个痛快。”    龙君冷笑,“想痛快死了?可惜你不配。”    “你我卿卿我我,难道龙君与我没有一点情分吗?可真狠啊。”珍妃笑得十分难看。    “蛇蝎妇人,本君若是蠢,让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可会给本君留一条生路?”龙君冷冷盯着珍妃,“既然你也承认了,本君也没有什么疑虑了。来人!传本君的旨意,珍妃废为宫女,终身浣衣,不得休憩,直至累死为止!”龙君拂袖而去,他回到寝宫,近身伺候的侍从官上前来,低眉顺眼道,“君上,既然那事属实,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保住太子。”他深知太子在龙君心里的地位。    龙君揉揉太阳穴,“有何妙计?”    “不如召太子回来相商?”    “不用了,本君想好了,与其背地里捣鬼,不如当面找海皇。”    “那需得太子亲自面见海皇,表明忠心。”    “蠢货!那顶什么用!还显得莲觉愚不可及!他不必去,也不能去。我与海皇倒有些情分,我单独去。话也好说,情也好陈。”    “可是那样岂不是显得太子没诚意?您毕竟不能代替他呀。”    “他去了,适得其反。海皇只当南海在敷衍。”    “好吧,君上自有考量。”侍从叹道。    西海水晶宫。  海皇留悠然在水晶宫小住。悠然这日到万艳同春御苑赏花,正自信步,转过弯来,一树木槿下一个娇弱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那仙姬只一个纤瘦的背影,白色披帛无风自舞,一身淡黄色直领齐腰襦裙,倒是楚楚动人,体态风流。感觉到悠然的目光,那仙姬转身,一双细长的凤眼,高鼻樱唇,正是沉香。沉香见是悠然,平静福身,低头道,“沉香拜见靖海郡王。”    “仙子免礼。”悠然顿了顿,笑道,“仙子似乎不怪我当日下狱之事?”    沉香神色如常,“王爷说的哪里话?沉香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下过狱?”    悠然大笑,“是是是,是我记错了。”他款步到沉香面前,“仙子,听说你要到蓬莱去?蓬莱虽然景色不错,但是远离中心,升迁机会不大,那里倒是个清闲福地。”    沉香见悠然调皮眨眼,语气戏谑,似真似假,她平静沉稳道,“王爷,能去蓬莱继续修行是沉香的福分。”    悠然仔细看着沉香的脸,不禁笑道,“沉香,我还说你必是个从不说谎话的,谁知看错了。”    “沉香不懂王爷的话。”    悠然转身抚上一枝重瓣紫红色的木槿,“沉香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海皇陛下于你有缱绻情意。”    “王爷的意思是?”    “留下来,沉香。”     沉香低头不语。    悠然笑道,“水晶宫炼器司一直缺人手,你去了,可以师从炼器大师太玄神君,听说你对炼器一直颇有研究,能有名师指导,必能有所成就,如此方能不负浮生。”    沉香第一次出现神色波动,“王爷,果能如此,沉香谢过了。”    “仙子竟然是个不念儿女情长的,真是难得,自立自强,若是水晶宫中早有你这般的人,海皇也不会不立后。”    “王爷说笑了。沉香来水晶宫,见这里美姬如云,沉香蒲柳之姿,中人尚且算不上,怎敢奢望皇后之位?”    “陛下从不贪恋女色,多年来,只对你一人动过心,要我说,你的希望很大啊。”    “王爷请慎言,不合时宜。”    悠然笑了,“不合时宜?姑娘可是听说最近的传闻?天界青龙的双胞胎姐姐要与陛下议婚?”    “王爷,小仙退下了。”    悠然见她要走,抬手掷出木槿花瓣,那花瓣围住沉香。“沉香,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逃避只能使你更加弱势。”    沉香转身,深吸一口气,“请王爷赐教。小仙确实听宫中侍女谈论过云梦神女与陛下的婚事。”    “那不过是青龙和云梦试探一下人心罢了。他们还没正式跟西海提过这事呢。何况他们女方得让冰人请西海主动向他们提亲。我估计海皇不会同意,冰人还没影呢。”    沉香摇头,失落道,“这等大事小仙本不该多问的。”    悠然心疼地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她,半路想到什么,尴尬收回手。他叹道,“沉香,你顾虑重重,不累吗?不敢越雷池一步,安守本分,好像你是对的。但是你知道吗?这样会误了你,误了你的良缘。大胆追求你想要的,不要畏畏缩缩。”    “我配不上海皇陛下。就算念念不忘又能怎样?我不敢奢望太多,长伴他身边都不敢奢望。”    “你终于肯承认你对他同样情意缱绻。”    “仔细想来,我对陛下恐怕还不是男女之情,更像崇敬之情。”    “陛下多年前一次月下独酌,醉卧花间,我偶然遇到,他半醉半醒时说起你。他说,他愿意抛下一切,随你归隐。”    清风徐来,重瓣木槿艳似牡丹,千树万树摇曳生姿。沉香叹道,“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不愿踏上歧途。”    “青龙是紫微帝君座下的首席战将,紫微帝君换了不知多少,他稳居高位。他的血脉与神龙一族倒是相近,娶了他姐姐,对西海神龙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这样说起来,云梦神女与陛下真是良配。陛下该娶云梦,我会真心祝福他们。”    “你怎么这么傻?小妮子。”    “我说的不对吗?”    “仙魔婚配只看重血脉,政治联姻是为了附远厚别。莲心因为这种婚姻并不幸福,道成岂会再误了云梦?”悠然笑道,他随意坐下,一地木槿落花,幽香扑鼻,他挥手,“沉香,快坐下。”    沉香在他身边坐下,“可我听说云梦神女多年前在陛下满月宴上就玩笑说等他长大要嫁给他。莲心公主与无极天尊大婚时,陛下去天界送亲,云梦神女又当着众仙的面说要嫁给他。想必云梦神女是爱他的。”    悠然苦笑,“这是爱吗?这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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