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晟集团总部。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风晟集团总部的大门口，等候多时的林助理赶紧上前打开车门，车上缓缓走下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　　　　“聂总。”　　　　聂靳钦随意地“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冷冽深邃的眸子，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对着身旁的助理道：“十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他从餐厅出来不久，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是英国那边的合作案出了问题，他只得匆匆赶回公司，召开紧急会议。　　　　他才踏进公司大门，正欲走向直通顶楼的VIP电梯，却被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拦住了去路。小不点紧紧圈住他的小腿，糯糥道：“抱。”　　　　身后的助理惊呼一声，刚想上前抱开这个孩子，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一时间内，大厅内的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门口这奇异的一幕。　　　　他眉头轻蹙，但也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不点抿唇不语。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小不点终于有些不满地扁扁嘴，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西服裤腿，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控诉。　　　　“爸爸，我要抱。”小不点抬着脑袋满脸希冀地看着他。　　　　聂靳钦似乎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了地上的小不点。小不点显然对他的这一举动十分高兴，直接就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小不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撒娇：“爸爸，你真好。”　　　　“聂总？”身后传来助理疑惑的声音。　　　　聂靳钦抬眸看了眼正在把玩他胸前西服扣子的小不点，低声道：“会议照常。”　　　　说完，他抱着小不点走进了电梯。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似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消化不良，他们万年黄金单身贵族的老板竟然有孩子了？　　　　特别是前台的小姑娘简直是眼冒星光地送着那父子二人进了电梯，看了看周围众人惊愕的眼神，傲娇地冷哼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算什么，她今天上午还看到了聂总的女朋友呢。只是她没想到孩子都有了，果然是长得好的找的女朋友也漂亮，就连生的小孩也都是颜值高的。　　　　两个小时后，总裁办公室內。　　　　聂靳钦脱下西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把手上，朝一旁玩得正开心的小不点招手：“过来。”　　　　小不点闻言，小腿立马“噔噔噔”地跑到他的身边，三下作两下地爬到他的腿上。聂靳钦抽过桌上的纸巾替他擦掉额上的汗津，这才开口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没错，聂靳钦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孩子。这个孩子在这半个月内已经拦了他好几次，今天早上就是因为处理眼前的小不点的事情才到公司到得那么晚，没想到他竟找来了公司。至于这个孩子是怎么找到他公司的，他微微眯眸，眼里浮现一丝审视。　　　　“谁送你过来的？你家大人呢？”聂靳钦垂眸，淡声道。　　　　“爸爸，我是过来找你的。舅舅说，我们两个在玩捉迷藏，可是这些天你一直都没有过来找我，爸爸，你是因为太笨了才没有找到我的吗？可是我好想你，所以我就自己过来找你了。”　　　　小不点絮絮叨叨地说着，见聂靳钦没什么反应，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领带，眼里带了一点委屈。大大的瞳孔里似乎有了些泪光，他皱起小脸，看着聂靳钦面无表情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他低下头，双手十指不停地缠绕，小声地说：“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聂靳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微寒的脸色吓到了眼前的孩子，缓了神色，眉眼柔和，说：“没有。”　　　　“真的吗？”小不点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才重新展开了笑容。　　　　“舅舅说的果然没错，爸爸真的没有不喜欢我。”　　　　聂靳钦没有忽略他话中的“舅舅”，眸光深邃，也没有多问。小不点脑袋一歪，撑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爸爸，见到我你不开心吗？你怎么都不笑？”　　　　说着，肉肉的小手就往他脸上而去，小手拉了拉他的嘴角，边拉边说：“爸爸，你笑呀。”　　　　聂靳钦只得很无奈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艰难的不算笑容的微笑。　　　　“爸爸，你笑得真好看。你以后要多笑笑，书上说，笑一笑，十年少，你就会更加好看了。不行，你笑得这么好看，万一被别人看了去要把你抢走了那怎么办？”小不点边说边摇头，似在苦恼，他既想爸爸多笑笑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小脸都皱在一起。　　　　聂靳钦见他古灵精怪的模样，难得眼角都带了笑意，伸手往他的小脑袋上揉了揉，道：“叫什么名字？”　　　　小不点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他抱住聂靳钦的双臂，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叫知深，知道的知，深浅的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少女清脆的声音仿佛在他耳畔想起，那些温馨场景好似还是昨天的事情。　　　　聂靳钦身子一怔，眼里流出一些细碎的光，目光深邃，思绪似已飘向了远方。　　　　小不点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紧紧地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轻轻摩挲：“爸爸，你一直都不来看我们，我好想你。”　　　　望着他怀里的小不点，聂靳钦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他突然觉得喉间干涸，什么言语都化为一片空白，他最终只是说了句：“妈妈呢？”　　　　小不点抬起脑袋，眨了眨眼，说：“秘密哦。”　　　　喉结微滚，他叹息一声，手掌终是缓缓落在了小不点的头顶。　　　　……　　　　晚间，两人吃完晚餐。　　　　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车停在了餐厅门口，小不点没有让聂靳钦抱，自己独自钻进了车内，降下车窗，趴在上面对他挥手：“爸爸，再见。”　　　　聂靳钦目送小车离开，轮廓分明的脸罩在门口暖黄的灯光阴影之下，神色不明，只依稀可辨深邃的五官。　　　　黑瞳波澜不惊，他望着前方，一声浅息，微不可闻。　　　　***　　　　小知深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间，白之忱替他戴好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压低帽檐，抱着他往外走，“趁着你妈妈还住在外面，不知道你回国的消息，我们抓紧时间。”　　　　他抱着小知深边走边问：“知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吗？”　　　　“我要努力地在爸爸面前刷存在感，让他离不开我。”　　　　白之忱嘴角一抽，这孩子真懂事，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他记得他昨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吃过晚饭，白之忱陪着小知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知深爬到他的腿上，认真地问他：“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找爸爸？”　　　　他眨眨眼睛，思索一会儿，提议说：“明天？”　　　　白之忱将他抱着让他坐好，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明天送你去你爸爸公司，你要记着抱好你爸爸的大腿，努力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千万不要让他转头就把你忘了，要让他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一刻也离不开你。”　　　　小知深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他昨天好像是这么说的没错，嘴角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拍拍小知深的脑袋，夸赞道：“说得不错。”　　　　风晟集团，白之忱让司机将车停在离公司门口不远的地方，让助理抱着小知深下了车，叮嘱道：“小知深，舅舅说的别忘了。”　　　　“知深记住了，舅舅，拜拜。”小知深朝他挥挥手，就让助理抱着他朝风晟走去。到了公司门口，就让助理将他放了下来，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小知深走到前台处，看了看比他高了不少的接待台，苦恼地皱了皱眉。突然，他看到旁边的椅子，几步爬上去，趴在接待台上，扬起大大笑脸问：“漂亮姐姐，我爸爸在吗？”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被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忍不住放轻声音：“小朋友，你找谁？”　　　　说完她就忍不住差点赏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她好像想起来上次这个孩子叫了他们聂总爸爸，那这肯定是聂总的儿子了。她赶紧拨了顶楼的专线，不一会儿，林屿就走了下来，带着小知深上了电梯。　　　　林屿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电梯中暗暗打量，心中却是想了很多，这就是老板的儿子吗？和老板有着几分神似，眉眼柔柔软软的，长得好可爱，和老板那张面瘫脸一点也不一样，老板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就在他天马行空之际，“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小知深拉着他的袖子，急急忙忙出了电梯，脸上止不住地喜悦，直奔聂靳钦的办公室而去。林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让小知深进去后，关好了门。　　　　“爸爸。”　　　　门口的声音让低头看资料的聂靳钦抬起了头，小不点圆圆的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露出颊边好看的酒窝，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地滴溜溜地转动，澄澈的目光里抑不住看到他的欢喜。　　　　聂靳钦心头一软，缓了嘴角，朝他招手：“过来。”　　　　小知深本来还有些胆怯，见此将那点羞涩情绪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蹬着双腿几步上前，聂靳钦将他抱到腿上，轻声问：“怎么过来了？”　　　　“想爸爸了。”小知深将脑袋埋入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说，“我在家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爸爸来看我，爸爸是不是忘记我了。”　　　　其实也才两天，但他自己觉得过了好久。　　　　“怎么会？爸爸只是这几天太忙了。”对于这个孩子，聂靳钦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大抵猜到了一些可能，循循善诱对着他说，“我和妈妈说了忙过这段时间就去看你，怎么，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小知深瓮声瓮气地说，倏地，他抬起头，诧异地望着聂靳钦，“爸爸，你怎么知道妈妈？我明明瞒着妈妈过来见你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此时，聂靳钦眼中已带了不少笑意，心中愈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爸爸好坏，竟然套我的话。”小知深小声嘀咕。　　　　“嗯，是我不好，爸爸向你道歉。”　　　　“爸爸，今天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小知深两眼希冀地望着他。　　　　他一愣，低低应道：“嗯。”　　　　……　　　　聂靳钦一手抱起小知深，一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抱着他出了办公室。　　　　聂靳钦走出门都是满含笑意的，迎面遇见抱着一摞资料的林屿，向他打了个招呼：“今天的行程取消。”　　　　林屿目送着那父子俩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小声嘀咕了句：“原来老板也会有以公谋私的时候。不过，刚刚聂总是笑了吗？”　　　　他愕然地望向电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