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虽然陈设简单,但四周干净极了,地方很空旷,就连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显得掷地有声。  这里很正常,很朴素,却完全与三十三重天格格不入。初来乍到三十三重天时,给她的印象就是金碧辉煌的浮夸,青一宫内,上恒所属的宫殿更是如此,加之上恒那副目中无人的傲娇模样,三十三重天在她的脑海中便是奢靡的代名词。  而现在,那位高傲自大的人正在前面领路,走进这样灰暗的环境却是那么的轻车熟路,他仿佛对这里很尊重,此刻的他满脸是虔诚,或许也是别的吧,她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你觉得这里如何?”  上恒突然止住了脚步,站在中央位置,环视四周。  “很亲切,看着舒服多了。”  她可没有奉承之意,确实如此,这里才像是她印象中的古代的样子,简单却温馨。  上恒不由好奇的看向凡止,“哦?之前都让你不舒服吗?”  凡止勾勾嘴角,何止是不舒服,简直就是咂眼睛。  “这里很像青丘。”  脱口而出令凡止自己都感到诧异,青丘老实讲她回去的次数是寥寥无几,更别说青丘原来的模样到底是哪般了,但莫名地她就是觉得这里很像她的青丘。  上恒眼里有些动容,“还有呢?”  凡止往向上恒,他的眼里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情愫,陌生又熟悉。  “画?”  她只是来看画的,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画上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若说方才上恒动容的眼里泛着金光,那么那个画字便是挡住了金光的暗淡。  上恒知道是自己太急了,闭上眼缓了缓,向后一挥衣袖,一卷画轴随之展开。  凡止将目光移至画上时,不由地被惊艳到了:何为媚?画上如是!何为灵动,画上亦然!  “是我,好美!”  凡止这声赞美由内而外,画上的女子,娇羞又抚媚,眼里含笑,露出的九条尾巴更是摇曳生姿,活灵活现。  “嗤——”  上恒一个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凡止此刻双眼冒光,眼睛再也移不开别处,怪不得都说她是三界六道第一美女,平日里她虽认为自己是美的,但心中还是难免嫌弃那些人的孤陋寡闻,三界六道那么大,美女又岂是他们都见过的,现在一看,果然还是美的,不像人界美得朴素,也不像妖界美得妖娆,更不像天界美得不近人情,她的美可媚可柔,确实担得起这“第一美”的称号。  “为何这里会有我的画像?”  凡止指着墙上那幅画,问得虽是上恒,但眼里容得下的只有那幅美丽的自己。  “你确定是你?”  凡止回头,看着上恒的戏虐,“不是我,难不成还是你不成吗?”  “看这幅画的样子,某人该是很宝贝的,就不知原来帝尊对我还有这样的情愫呢。”  上恒静静地看着她的反戏虐,皮一下很开心?  凡止挑挑眉,皮这一下真的很开心。  “有又如何,如此模样的你终究只是过去了。”  什么叫过去!老娘现在依旧天下最美。  上恒自然是刻意忽略凡止现在据理力争的挤眉弄眼,“现在的你,美则美,却没了往日的灵气,我有时候在想,你还是不是只狐狸了,怎就变得事事都无所谓了。”  凡止的性子向来就直来直去的,更是讨厌一句话被分成多句话的意思她向来是个懒性子,更是懒得去推敲每句话里的含义,但是现在,这句话似乎连推敲都不用了,阴阳怪气的,每一句是好话。  “人在进步,狐狸也在进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我呢?”  其实凡止这句话说的没错,上恒也是赞同的,但现在的她是这么想的,若是今后恢复了记忆后,还能这么想那才叫令他刮目相看。  “你没事叹什么气?我说的不对吗?”  凡止一脸疑惑,最近她才发现上恒身上的秘密有些多,其实除了知道他是帝尊加之天赋异凛之外,对他关于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  “你说的对,画上的你也已然是一万年前的你了,那时的你只要高兴些就会露出你的狐狸尾巴,美的不可方物。”  上恒远远地看着正对面的画,眼神没有半点的游离,温柔如水。  用不可方物这个词确实是出乎于凡止的意料之外,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词汇但能在上恒的嘴里听到,已经足以让她咋舌了。  凡止凑到上恒面前,“你这是在变相地夸我吗?”  “夸她。”  上恒伸手,手指指着前方那副画。  凡止拍下他的手,“她就是我!”  “但你说你变了。”  “我说你这人,承认夸我有那么难吗?好歹我也是三界六道第一美。”  上恒低头,盯着凡止看了好久,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凡止也趁机撩撩头发甩甩裙摆,“怎么样,美吗?”  “变个狐狸我看看。”  灿烂的笑容就在凡止的嘴边戛然而止,“无聊!”  “狐狸本就是你的本相,承认它美有何不对。”  上恒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凡止心中愤恨,却又只能笑笑,“还从未听说有人说狐狸美的不可方物的,真是好笑。”  上恒浅笑,微甜,“有人说,那叫爱屋及乌。”  凡止这才停止了方才的玩笑,不知从何时开始,上恒看她的眼神好像变了,若是在之前,她定会认为这又是他的戏谑的把戏,说一套做一套,但眼里永远都是一股玩味,不像此刻的眼里,参和着情愫,她看不透的情愫,是期待,也是种肯定,但眼里都是写满着专注。  “你说的,是她吗?”  凡止向前一指,目光落在画上的那双眼睛上,笑眼盈盈,其实除了样貌是一样的,凡止找不出她同画上的那位有何相同之处,至少她在这里都不曾这样盈盈笑过。  她知道帝尊同这位凡止之间定是有一段故事,即使是平淡又或是刻骨的。  她也很好奇,脾气坏人缘又差的青丘凡止为何偏偏能够在三十三重天被留下来?一向傲娇待人冷漠的帝尊为何又会独独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世间女子千百般,画上的她当真如此无可取代吗?  突然的一瞬,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一幕幕的画面,仍旧模糊不清,依稀见着男子打坐,女子莺莺身影伴其左右。女子开心极了,即便那男子从未正眼瞧过她。  之后画面一闪而过,女主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与方才完全是判若两人,一动不动,全然没了生气,男子在屋外,一次又一次地来过又走。  最后一次的场景她很熟悉,又是一片火海,明明只是火离她很近,但此刻的她却全身发烫,脑子想被火烧着一般,炙热地令人发疼,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可那些画面总是在她的眼前纠缠着,撕扯着她的头皮,“啊——”  凡止双手抱头,猝不及防地身子向下仰,早已蜷缩的她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背上有一阵灼烧似的,被揽住了。  朦胧间,她看到了上恒眼里的惊慌失措,背后的手臂收得愈发地紧了,接着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是否是她被烫得太过了,感觉上恒的身子都是凉的,于是不由地向他怀里靠了过去,好舒服。  “还痛吗?”  看着怀里渐渐趋于平静的凡止,上恒替她拭着额前的冷汗。  平日里样样不甘于下风的她,此刻早已奄奄一息,嘴里嘟囔着,额前的汗又冒了出来,  果然,她体内的那两片元神碎片是旗鼓相当的,要取出来已是不可能了,只能让它们一方得胜,为今之计,只有再用上另一片了,但她的身子怕是吃不消了。  抱着凡止,上恒缓缓的朝那幅画后边走去,这里边他已经许久没来了,一张大冰床依旧躺在那里,任凭岁月的蹉跎,它依旧保持着自己该有的冰冷。  距离上次这里来人已经有一万年了吧,那时帝尊一人在它这里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也沉思了许久,期间一直无话,它以为那个凡止丫头又犯错了,想不到只是站着站着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本就隐蔽,终于它还是选择了沉睡,只不过今日却被帝尊急促的声音给惊醒了。  看到凡止的那刹那,它是开心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唯一能与它搭上话的也就自己有她一个,谁知之后再也不见了踪影,它好生无聊。  只见上恒将凡止轻轻地放置在了冰床的中央,随后,右掌超身后一用力,一块碎片飞至掌心,金光四溢,与凡止体内发出的光相呼应。  它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凡止这几年不来看它的原因在此啊,好吧,决定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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