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

周深死在三号楼水房的事情，经过上头的排查确定为自杀。　　何笙笙私下里给赵楚阳来过电话，说是尸检的时候发现周深的四肢腕上有很浅的类似勒痕一样的痕迹。但是因为太浅不可能有拖动人体的效果，所以排除了被绑的可能。其他方面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是被掉进墙里的，只能是自己踏进去，而且起尸的时候，周深呈现出一种类似跪拜的姿势。　　“而且我们查到周深自己也有间接性哮喘，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可能出现呼吸骤停从而出现心跳骤停。”　　“原来如此。”赵楚阳仰天长叹，“那郑局怎么说？”　　“不知道，但好像不管了。做了个流程，就没了。”　　赵楚阳在这个时候，对郑局这种“马虎”态度，感到异常爽快。　　“不过，这事情，是人为的么？还是你看到什么不干净东西了？”　　赵楚阳低笑：“何老师，你不是信奉自然科学的么？”　　何笙笙那头沉默了几秒，便挂了电话。　　赵楚阳望着窗外逐渐增多的人流，看着一个个朝气蓬勃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脸盲。　　“当年，周深，王军，余则坤，陶云和薛琳，也是这样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吧。没想到，没想到啊。”　　滑鸡粥对着电脑贼笑着：“科长，你说当年......你当年和那个小黎同学怎么认识的？”　　赵楚阳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被滑鸡粥打破，回头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嘿嘿嘿地笑的猥琐。赵楚阳上前一看，这家伙居然黑进学生档案里，黎欣阳的出生地赫然写着Y市。　　“我记得您当年就是在Y市栽了个跟头，才被关到档案室的。”　　赵楚阳猛地拍了滑鸡粥一脑袋，口气倒是软了几分：“是，就是那个案子。当时案情牵涉众多人员，我意气用事，误抓了她父亲，后来又间接害死她母亲。她父亲替人背了黑锅最后没几年也死在监狱里了。”　　滑鸡粥听到赵楚阳的话，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楚阳瞟了他一眼，眯着眼笑道：“怂货。人小黎当年妈死的时候可是当着三个警察的面，揪着我的衣领说早晚要找我报仇的。她当时有多愤怒，我后来就有多后悔。所以你别以为我对人家大学生是别有用心，我那是心有所愧。”　　“那她爸妈都死了......”　　“她父母原本就不是正当职业，出了这档子事就被学校退学了。她当时高三，已经成年，谁也管不了她，她就消失了一阵子。我后来找过，但是没找到。”　　滑鸡粥看着赵楚阳愁云惨淡的脸，低声道：“换了我，我也想灭了你。人生全给你毁了。哎，不对，我看到她档案里有监护人信息。”　　二人凑上电脑，看到一个名字：“汤漫泠。”　　“可能是被人领养了吧。或者碰上好心人资助她上学。”　　两人沉浸在忧愁之际，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闻声抬头，滑鸡粥和赵楚阳都愣住了。　　“柯大姐？！”　　柯以柔还是那个柯以柔，一头短发，精致的淡妆，还有窈窕的身材。　　“柯大姐，你这是......来探监？”　　柯以柔瞪了赵楚阳一眼：“被调岗了。”　　“你这是......和我们一起呆着？”　　柯以柔嗯了一声，此时二人看到身后正在帮她搬东西的粗壮汉子。　　“鲁智深......你们这是......”　　鲁智深搬好东西擦了擦汗，摆手道：“我没有，就是小柔。说是和住人吵起来了，就被调岗到你们这里来了。”　　“你少废话，搬好东西就给我滚回去。”　　鲁智深糙汉子的脸上露出委屈表情：“你别气了，和科长还有小稽一起也挺好的啊。”　　“快滚。”　　柯以柔赶走鲁智深后，两人坐下来听她把学校的那些事唠叨了一边，差点听睡着。　　“你还没习惯啊，我以为经历超真科那些事，你应该已经看透了。”　　“我瞎，我看不透。”柯以柔不服气，“郑局说了，你这缺人手，就让我到这里来。”　　赵楚阳想了想，觉得也挺好。来个女的，有些事也好办。　　校庆，说到底也就是把两个校区的学生集中在一起，找一些名校友和领导来致辞捐款捐物。　　派出所要做的，也只是和保卫队安排好人员巡逻。这几日，派出所三人都不能休息，在街上晃悠一圈又一圈，以防突发事件。　　几日后，可能是觉得三人太无聊，黎欣阳邀请他三人吃饭。　　对此，柯以柔觉得有点奇怪，贼笑地看着赵楚阳，滑鸡粥知道他两的关系，就让柯以柔别八卦了。不过算一算，黎欣阳和赵楚阳只差六岁，就算往那方面发展也没什么奇怪的。　　“科长.....”　　“叫老大。”　　“老大，你既然害得她家破人亡，不如就以身相许补偿吧？”　　赵楚阳一口烟呛着，辣的嗓子冒烟，他左臂圈住这个口无遮拦的滑鸡粥就施力，滑鸡粥脸都憋红了才松手。　　关于黎欣阳，赵楚阳并没有把他两之间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她当年之所以会被退学，是因为她替她父亲所在的贩毒集团做了一件事。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这是赵楚阳拿他父亲的性命逼她的。但是计划并不成功，赵楚阳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学校知道了这事，外加她父母的事情，才有了退学的决定。　　之后没多久，黎欣阳就得着一个机会，拿着刀子来杀他。要不是那天下雨，黎欣阳很可能就能成功。　　赵楚阳欠她的，可不是随便就能还清的。　　所以当晚，黎欣阳带着郭宛和三人吃饭时，他的心里都不安定。他不知道黎欣阳想做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　　郭宛倒是一如既往吃的很欢乐，她说韩蓓蓓退学了，好像韩老爷准备送她去首都上学。赵楚阳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郭宛也发觉了三人的兴致不高，于是掏出三张票子。　　“赵所长，给你。”　　“这啥？”　　“校庆倒数第二天有个话剧，是我们学校的名作。”　　“《猫眼》？”　　“对的，讲的是一个变态房东，在租给别人的四个屋子里装了针孔偷窥。他管这些针孔叫猫眼。有一天他在偷窥楼上单身女租客时，无意看到了她杀人的全过程。还看到她分尸，冷冻，烹饪的全过程。”　　“油。”滑鸡粥饭都吃不下去了，“这剧还能演？没被禁止啊？”　　“你听我说。”郭宛放下碗筷，“但是呢这一看，变态意识到楼上那个单身女子也是个变态，这个发现吓到他了。然后慢慢的他发现他的几个租客都有不同的秘密，都不太正常。这个房东原本偷窥是恶趣味，但是在看到了他们的秘密后，反而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被他们杀人灭口。一来二缺去，他就有点疯了。这一段演的特别好，人物情感还有台词，真的非常好，很有代入感。”　　“得得得，最后呢？”　　“最后，这个房东有天发现他的猫眼都坏了，黑屏了。他以为是四个租户知道了他的事情，然后他很害怕，就去报警。但是警察一个个查下来，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些事。警察以为他们是租房纠纷就没管，结果警察一走，四个租户就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他吓得逃回家里。锁上门，关上窗，而那四个房客每天都去敲他的门，但是房东再也没开过门。十天后，他被发现死在家里，手里拿着电话，但是电话线的另一端已经被老鼠咬断了。”　　“我去。”滑鸡粥筷子一丢，“怎么过审的？这剧怎么过审的？太变态了。五个变态的故事啊。”　　郭宛没想到滑鸡粥接受能力这么低，阴笑着说：“是没过审。但是后来出了一个真事。这个剧本是三个人一起完成的，在剧本被按下后半年，其中一个作者就死在话剧团排练的地方。当时说是密室死亡，同样是握着电话，电话线却被剪断了。这事，学姐应该知道。”　　黎欣阳点头：“三个人都是我们中文系的前辈。原本这个剧本没有过审，出了话剧社的人没人知道这故事。但是第一个作者死后，第二个作者被发现分尸了，和剧本里房东看到的一样。而第三个作者因此发狂，四处说是有人看了剧本按照剧情杀人。这下子这个剧没有演就红了。”　　郭宛点头继续：“这一红，人们就好奇到底什么剧，一些商业团队也找上来。当时话剧团的团长就把剧本卖了，还有几个学生也被签了。不得不说，当时台词和表演也是真的非常好，所以第一场就爆红。你们去翻报纸，肯定很多报道。”　　“那没人查那两个作者么？”　　“查了。”黎欣阳拿出一份报纸，“对外称是第三作者杀的，说是利益分配问题。”　　“那第一起案子，不是密室杀人么？”　　“不是，他死亡的话剧场那个房间是有暗道的。直通舞台。而第二个作者好像是发现了第三作者杀人的事所以被灭口。”　　“那他干嘛模仿剧本里的桥段？”　　“据说......我也是听学姐说的，这个剧本根本不是三人完成的，而是第三作者自己的剧本。第一作者无意中看到偷出来进行续写的，所以两人才有了矛盾。第三作者当年一直被两个人打压，偷偷写了这个剧想红一把的。结果......所以他杀了人之后干脆模仿剧情，这样也算是红了。”　　赵楚阳有些无语。　　“但是，这个剧能红这么多年，还有另一个原因。”　　黎欣阳压低声音：“这个剧演男主角的，也就是那个房东的，前后三任，全死了。不是车祸，就是生病，还有一个是道具失误，死在剧场里了。现在这个第四任男主角，演了五年了，算是活的长的，但依然很多人担心他会出事。”　　赵楚阳算是明白了，黎欣阳不是请他们吃饭，更不是请他们看话剧，而是要他们当心，当心话剧那天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