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昙鼓足勇气看着面前这个她仰着头才能看清的男人，“我不跑。”　　　　现在的小贼都这么大胆了吗？　　方一鉴略感头痛。　　　　如果让他把她抓去见官他又觉得欺负了小姑娘。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方一鉴问。　　　　初次做人，并没有什么经验的小昙把他的话当成了关心，她十分感激地摸着肚子，“我……我这里很不舒服，我好像生病了，可以帮我看看吗？”　　说话的时候，小肚子很响应地叫起来。　　　　方一鉴面无表情。　　日了哔的生病。　　果然高估她了，感情是饿了来要饭的？　　　　本来准备狠心把小姑娘赶走，结果小姑娘说完话已经睁着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了。　　方一鉴一边看着她，一边想，她的眼睛长得可真好，又黑又亮，睫毛长长弯弯的，一眨一眨像小星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会不会发光。　　　　一向被属下认为铁石心肠的方一鉴突然就不能狠下心来了。　　　　他叹着气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你进来吧。”　　小姑娘的心情全表现在脸上，她开开心心地跟在他后面，毫无戒备心地走进来了。　　　　方一鉴想教训她别这么没戒心，可是对上她无辜的眼神，话居然不能说出口。　　　　小昙一蹦一跳地跟着进去，环顾四周。　　这屋子虽然外面看着小，但是里面别有洞天。只见这地上铺着石板，一个博古架把堂厅隔开，在外间放着张八仙桌，桌边放着四张靠背椅。　　　　而走得越进去，那让小昙吞口水香味也就越浓。　　走到堂厅的内间，就看到正中是个桌子，上面摆着几盘菜，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方一鉴笑了一下，调侃说，“来，这就是治病的药。”　　他真是个好人!还厉害!　　小昙按着肚子，感激地看了方一鉴一眼。小小声对方一鉴说，“把手伸出来。”　　　　方一鉴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小昙握着的小拳头放在他手上，暖乎乎的，像小动物的爪子。　　她笑眯眯地对方一鉴说，“这是谢礼哦。”　　　　等小昙把手移开的时候，方一鉴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上躺着的一只蝴蝶的尸体。　　　　那是小昙抓住的菜花蝶，因为小昙握得太紧，蝴蝶已经窒息而死了。　　“啊，”小昙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以为它还活着。”　　　　活着的蝴蝶也不是什么好的礼物吧？方一鉴无奈地想。　　　　不想打击小姑娘，他还是把这只蝴蝶放在一个盒子里，表示自己好好收着了。　　　　小昙小小地对他笑了一下。　　　　她看到方一鉴坐在桌子旁边，于是自己也坐下了。　　　　桌子上摆着臊子蒸蛋，粉蒸排骨，香椿豆腐和一盆番茄蛋汤。菜热气腾腾地，让小昙肚子快乐地唱歌歌。　　方一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小昙有学有样，也用筷子夹菜。可惜她不会用这个，捏着筷子夹起一点，菜就从她筷子上滑下来了。　　　　夹了两次三番，都是这样。　　　　方一鉴只好把一边的小调羹拿给她。　　　　小昙比划了一下，舀了一勺香椿豆腐到嘴里。她顿时眼前一亮。　　有话说，一著入口，三春不忘。　　说的就是香椿。　　　　凉拌豆腐都多种做法，例如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　　但是只有香椿拌豆腐才能称得上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的椿头，在它芽叶还未舒展的时候，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待得稍冷时，将之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尝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方一鉴的手艺不算好，但是不加丝毫的作料，便能让香椿的原汁原味全部保留下来。　　　　方一鉴本来打算问小昙一些问题，可是看见她眼睛亮亮地埋头苦吃，到嘴边的话便咽下去了。　　　　小昙又尝了一口粉蒸排骨。　　粉蒸排骨微辣，口味是咸香。糯米包裹着小猪排，香气浸润在糯米中。排骨蒸熟后肥而不腻，软烂入味，但下面垫着的饱吸鲜味的番薯块，才是最最好吃的。　　　　这道菜虽然爽口，但有些辣口，吃多了难免不适，正好配上一碗酸酸的番茄蛋汤能解去嘴里的辛辣。　　　　虽然桌上有四道菜，但是方一鉴自己就是一个胃口很好的年轻男子，又有小昙不遗余力地出力，方一鉴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抱之以怀疑态度，菜也吃得一干二净了。　　　　吃完饭，小昙抱着肚子，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儿。　　她懒洋洋地坐在靠背椅上，露出肚皮，像等着人来摸摸，方一鉴有种她随时会像猫一样伸个懒腰的错觉。　　　　她圆涡涡的眼睛半睁着，眼神迷离。　　小昙轻轻问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草药吗？你真厉害，能把药做得这么好吃。”　　方一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驴自己，她清澈的眼睛又告诉他她根本没撒谎。　　　　方一鉴莫名其妙地问了她一个的问题，“你是猫吗？”　　　　小昙的见识真的少，这个问题可把她难住了。　　她苦恼地思索，“什么是猫呢？”　　　　方一鉴回答，“就是有四只爪子，会发出‘喵’的声音的动物啊。”　　小昙用黑黑的眼睛看着他，手握拳挥了一下，发出“喵”的一声，像在撒娇，问他，“是这样吗？”　　　　方一鉴发现她说话的时候圆眼睛亮亮的，睫毛细密地扑朔在瞳仁上面，一闪一闪，像星星眨眼睛。　　　　他一下被煞到了，方一鉴捂着胸口：他从来克己复礼，现在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美色误人了。　　　　小昙说，“可是我不是猫啊。”　　她是小昙啊。她在心里想。　　　　她心中的想法方一鉴当然不知道。现在方一鉴也知道出她不是小贼了，看她的一言一行，随意绑好的乱糟糟的头发，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根本不像一个小偷。那能解释的只有她是富家走丢的小姐。　　　　放在以前，方一鉴是不会管这种大.麻烦的。他现在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最好不要接触这种会引起误会的人。可是看到这个小姑娘，他总是忍不住一直对她心软。　　　　“你姓什么，家住哪里？是走丢了吗？”方一鉴问道。　　　　小昙搞不懂“姓”是什么意思，歪着头告诉他，“我家在一片竹林里，走丢是什么意思呢？”　　　　结合她之前的行为，方一鉴突然意识她大概有些傻，或者叫不懂常识。　　　　竹林，那是哪里？方一鉴仔细思索，也没能想出住在竹林的家族。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头发，“算了，我和你纠结什么呢，到时候去城里找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