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狸再见

凌天纪　　　　第一卷　　　　荒谬一场雪莲败　　　　终有归属心锁开　　　　第一章:飞狸，再见　　　　“姐姐，姐姐……”　　　　凌雨揉揉眼睛，头顶上方传来少女娇嫩的呼声。　　　　若雅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挪了挪身子眯眼看了看窗外：这天不才刚微微亮嘛？　　　　“若雅，今日还早，你想胡闹去找慕炎，找你姐夫也行，让姐姐再睡一会儿……”凌雨哑着嗓子，慵懒地转过身去，自顾自打算继续睡下去。谁知道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做事总是咋咋呼呼，没个定数，脑瓜子里成日想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呀！姐姐你忘了吗，今天姐夫要去南海找千芯锁，咱们说好要早早给他送行的啊！”若雅推了推凌雨，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凌雨一愣:天哪！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昨天和狸说好了的，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不好！那还等什么！？快快快……”说着，凌雨披头散发，顾不得准备，拉着早已穿上粉色儒裙，打理好的若雅冲出门去。　　　　屋外，是一片荷塘，现在正至夏季，荷塘里的荷花一个个如那清水芙蓉，素洁高雅好不漂亮。可是这风景却和现在邋遢的凌天宫宫主形象极为不配……　　　　凌天宫，一个世间传说一般神秘的地方，平日都是做些打打杀杀的经营，创始人乃上古天神后裔，故做事不收人钱财，全凭良心办事，算是世间的一朵奇葩。相传现在的凌天宫由一对姐妹执掌，姐姐幻夕凌雨，妹妹幻夕若雅。还有就是凌天宫的两位护法:落孤，慕炎。民间关于他们的传说数不胜数，故有“云清水漠名落孤，风流万千慕炎君”一说。　　　　凌雨拉着若雅，凌天宫实在太大，两人一路又是小跑又是轻功，好一会儿才到凌天宫宫门前。看到落孤的身影凌雨这才暗自庆幸，幸好幸好……　　　　飞狸这个名字是上一代宫主为落孤起的，所以宫里的人久而久之习惯了，便都称他飞狸。　　　　凌雨几乎是仰望飞狸，因为飞狸实在是比她高一个头，那人今日依旧身着一席黑衣，没有过多的花纹。腰间是他的配剑，名曰流云，周身柔和的剑光就算隔着剑鞘也难以掩盖。墨发如瀑，只简单绾起。淡墨色的眼瞳下似乎隐藏着他的无数秘密，神色淡然，再配上他绝世的容貌，难得见到飞狸穿着如此正式，两宫主不得已盯着他多看几眼。　　　　若雅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头去。但是一旁的姐姐还是盯着面前之人，几乎是从下看到上，从上看到下，像是要把他活生生看透一般。　　　　飞狸自是从容不迫，望着凌雨那没眼看的打扮就知道来时是有多匆忙。其实他也明白凌雨对自己的心意，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法，要是让凌雨跟了自己，那可成何体统！所以平日里对凌雨百般呵护却又努力不去理睬她对自己的心意。　　　　若是要说自己的想法……他一心守护凌天宫，在师傅收养自己的那天就已经下定决心。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事情，只觉得一直这样就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就好，可自从师傅有了凌雨，他淡然无味的生活总算有了变化。　　　　小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在他爹怀里咿咿呀呀的叫着，到她对自己袒露心声，他都看着。自己在五岁时被师傅接到凌天宫修习仙术，刻苦勤奋，十六岁修得半仙之体，在当时已是非常快的速度，又过六载，终得仙骨。之后又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几百年，师娘诞下了凌雨。　　　　飞狸拉回自己的思绪，道:“落孤参见凌雨宫主，若雅宫主。”一成不变的淡漠。　　　　凌雨赶紧拉起准备行礼的他，飞狸抬起头，眼睛正对上凌雨，又不自然的移开。凌雨从飞狸的曈中看见了倒映的自己:乱七八糟。这个词浮现在眼前。　　　　退后一步尴尬地笑笑，脸上出现一抹极淡的红晕。她也没有发现飞狸不自然的眼神，急忙施了个咒让头发顺了许多，绾了个包子头，还顺便换了身蓝色的长裙，调皮而又不失优雅。若雅噗笑道：“姐姐，你看你，为了姐夫也用不着只穿寝衣就冲到外面吧？”　　　　凌雨本来就红的脸被她如此一说彻底红成了苹果，盯着妹妹小声反驳：“若雅！还不是你不提醒我……还有…不要乱叫狸护法了…”　　　　关于这个称呼，事先也只是若雅一时兴起，为了早日撮合飞狸和姐姐才出此下策，久而久之大家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宫里也没有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她胡闹去了。但是就这样当着二人的面说出来也实在是有些不妥…　　　　若雅自知理亏，刚刚没注意场合嘴快了些，瞟了眼飞狸，见他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站在那里眺望远方，讪讪道：“好好，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下次会注意的……”　　　　落氏尴尬。他怎会不知私底下这些家伙对自己的称呼，难道要找谁去理论不成？不妥不妥……归根到底还是要当无事人，随他们闹，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嗖”的一声，一个红影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飞到一块岩石上定住了身型。接着若雅扭头看向那块巨石上坐着的红色人影，一改之前诚恳道歉的模样冷漠道：“炎护法，你迟到了。”　　　　慕炎站定，听着若雅的质问，整了整暗红色长袍，取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戳了戳脑袋笑道：“嘿嘿，没想到你们比我还来得早啊！”　　　　凌天宫中只有这四人。　　　　就是个连半个仆人也没有的巨大庭院。说起来护法是宫主的下属，但平日里宫里清冷得紧，也没人在意什么行礼不行礼，矜持不矜持，身份不身份。唯独飞狸，几百年前跟师傅学来不少道德礼仪，深深刻在骨子里，见了宫主不禁还要行礼。　　　　“你啊你，是不是又去外面胡吃海喝，花天酒地去了？”凌雨半是责问半是肯定。　　　　“额……呵呵，那个……我……我也不就是去凡间走动走动，打听打听消息嘛……”慕炎结结巴巴的才挤出一句话来。他算是两宫主的一个心病，整天除了宫中大事，就是拿钱去外面花天酒地，整整几百年了，就他花的银子，再造几个凌天宫都绰绰有余了。　　　　虽说凌天宫从不缺钱用，但再怎么说也没人愿意随随便便就被下属拿着自己的钱在外面逍遥快活啊！不过慕护法每次回来后带来的消息却都不假，都是些江湖传言，名门世家的流言蜚语，有时就有类似于千芯锁的下落等等有重大价值的消息，而且还老是买些小玩意送两宫主，逗她们开心好放过自己。　　　　故此，三人再次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　　　　“等等，你的断青呢？”断青是慕炎的佩剑。若雅眼尖，率先提问。　　　　慕炎闻言跳下岩石，自然而然打开折扇，扇面上两个大字:慕言。　　　　如此刚劲有力的字体自然不是他的。当年要不是慕炎拿着个琉璃挂坠对凌雨威逼利诱，教她去给狸护法撒娇，他也不会拿到这扇面，也不会有机会看到狸护法当时被十五六岁的凌雨拽着胳膊摇来摇去，眼泪汪汪的望着，脸上一闪而过的怜惜了。　　　　自然，飞狸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要写“慕言”而不是“慕炎”，一方面是不能让飞狸知道这字是给他写的，另一方面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看到折扇后猜出他的身份，对扇子主人来说最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言”字能显得更有文采些，那些姑娘家现在不都喜欢肚子里有墨水的男子吗？　　　　后来飞狸偶然发现自己写给凌雨的字被师弟做了扇面调戏其他姑娘。也不能说是怪谁，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抢去了似得，以为自己有了心魔，为此还特地闭了一个月的关……　　　　慕炎摇着扇子，缓步朝这边走来:“佩剑我自是没带在身上。带剑出去太引人注意，就放在宫里了。”　　　　凌雨闻言微微皱眉，道:“可......”毕竟人间人情世故复杂，还是小心为妙。　　　　未待她说完，若雅调侃道:“哼，爱带不带，要死要活谁管你？”这话听着不入耳，实则提醒了他这样做太危险。　　　　“你......！”慕炎语塞，摇扇的动作慢了半拍。他自是没有听出话中含义，但又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哼！”若雅嘟起小嘴，扭头不再看他。　　　　飞狸暗暗叹气，终究还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宫主，师弟，时间不多了，千芯锁万万不可再被魔界拿去，我要快些赶路才是。”语气波澜不惊。　　　　魔界早已对千芯锁虎视眈眈，魔尊怨殇离法力高深莫测，三百年前亲手将上代魔尊碎尸万段后顺理成章坐上了魔尊的宝座，只是从不见他亲自出面与仙门对抗。时间长了民间的流传也就多了，有说她是一妖娆女子，又说是一俊郎男子，还有说是一白发苍苍的老者……　　　　仙界能够得到消息，魔界也不得安稳。凌天宫早就不再干涉仙魔两界之事，只是这千芯锁对六界安危举足轻重，凌天宫不能不提早派人前去。　　　　上古灵器千芯锁，神族创世时汇集六界无数灵气便通了灵性，因为带有神族灵力令无数修炼之人妄想得到，经各方争夺，最终落入人间不知去向。近日又不知为何在南海一带露出踪迹，引得仙魔二界注意。　　　　仙魔二界约战南海于一月后，想要拿到千芯锁必须抓紧时间。　　　　凌天宫趟这浑水也只是一心为仙界着想，既然他们两家墨守成规，打仗都定了日子，那倒不如让既不属于仙界也不属于魔界的凌天宫拿走千芯锁，到最后交给仙界即可。　　　　魔族一统六界的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凌天宫创立时确实是以神界名义，后来几位天神回天宫后，凌天宫便交由仙界代管，只是仙界之人的心性自是比不上神族，不久便出现内乱，凌天宫自此日益颓废，渐渐不再插手六界之事，成为不仙不魔的存在。　　　　“……”凌雨低着头，不发一言。此去凶险，她求他带上自己，但自己这一百多年的功力又如何与魔界等人上千年的魔力相抗衡？不但帮不到飞狸，还可能拖他后腿，而且飞狸执意自己一个人去，连慕炎也不带……　　　　大家也知道拗不过他，就随他了。　　　　“飞狸谢宫主前来送行，后会有期。”微微欠身，抱拳。额上一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垂下，覆在他完美的脸部轮廓上。　　　　一只纤细的小手忽然抚上他的脸，将那缕青丝抚到他耳后。飞狸也不抬眼看她，不起身，也不阻止，任那小手帮自己捋发。等捋来捋去实在没找到什么可打理的地方，又依依不舍的离开。　　　　……　　　　好像听到了水滴落的声音……　　　　……　　　　“走吧，反正过不了多久会再见的，哈哈！”本来凝重的气氛被凌雨的笑打破，若雅和慕炎心下皆是松了口气。　　　　飞狸执意一人前去自是危险，但带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只能是更危险。这种事本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去的人多了太惹人注意，行动也不方便。　　　　慕炎只恨自己年龄与飞狸差不了多少，但法力却只是比带着凌天萧的幻夕凌雨高一些，遇上高手根本没办法应付。再加上他性子急，沉不住气，莽撞行事只会给落兄徒增困扰罢了。　　　　凌天萧，上古四大灵器之一，当年凌天宫第一代宫主所铸。相传铸萧所用的玉是神族之物，上万年才能得到巴掌大的一块。此萧通幻夕族血脉，旁系之人是吹不出声音的，萧声柔美，通体雪白无暇，散发幽幽白光。　　　　怨不得谁，平日太放纵，终究是这样的结果。　　　　“对对，落兄，我们凌天宫的名声就全靠你了！将来拿回千芯锁我带你去人间痛痛快快玩一把！”　　　　“得了得了，姐夫才不跟你去那些烟花是非之地呢，到时候咱们下馆子，好好吃一顿！我请客，劳烦炎护法付钱咯？”若雅得意的笑笑。　　　　“什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后半句自然只敢在心里发泄。　　　　凌雨看他们快打起来的架势赶忙上前当起了和事佬：“哎哎哎，安静安静！等狸护法回来再说这些也不迟嘛……”　　　　“姐姐，他要是带姐夫去了人间，可是要出大事的！万一……万一带坏他可怎么办？”　　　　“若雅宫主，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人啊？带坏落兄？笑话！……”　　　　飞狸见他们聊自己聊的火热，完全无视当事人还在场，虽哭笑不得但看着这样的场景莫名的心中释然。　　　　一个剑诀，御着流云，衣摆随风而动，三千青丝如流水般翻飞，黑色身躯渐渐在空中隐去。　　　　凌雨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昂头朝着飞狸消失的方向大喊一声：“飞狸！路上小心！”柔美的声音在群山环绕间重复一次又一次，随着飞狸的身影消失不见。　　　　若雅拍了拍凌雨的肩膀，安慰道：“姐姐，姐夫他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不要操心啦！”　　　　慕炎又冷不丁插了句:“若雅宫主，你怎么还姐夫姐夫的叫狸护法啊？”　　　　“哼，反正都是迟早要叫的，早晚都一样！而且……用不着你管！”若雅蛮狠道。　　　　“你……！”慕炎再次语塞。　　　　凌雨无奈一笑，他们两个除了见面斗嘴还能有什么事？不过现在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秘密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