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夭拉着楚钰去了东陆的亚戈尔草原。  萧夭骑在马上,右手搭在眉间,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欢快道:“我从前听人说亚戈尔草原有着天星最美的碧色,果然名不虚传。”  楚钰叼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萧夭回头,恰巧捕捉到了楚钰一闪而过的白眼,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扯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钰公子不喜欢?”  楚钰看着眼前这幅熟悉的神色,心里犯了怂,口是心非道:“喜欢,特喜欢,喜欢的要死。”  萧夭微笑着抬起了手腕上的铃铛。  楚钰吓得花容失色:“萧夭!你想干嘛?!”  萧夭“扑哧”笑出声:“你越来越不经吓了啊,钰公子。”  楚钰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萧夭勒紧缰绳,冲着楚钰抛了个媚眼儿:“我们赛马吧,从这里骑到前面的村庄,你如果赢了我,那我们就把约定之期再缩短一年,若你输了,就要再陪我多玩一个月,如何?”  楚钰被萧夭的媚眼儿恶心得够呛:“我有得选吗?”  萧夭大笑,然后挥起马鞭绝尘而去。  楚钰不情不愿的驾起马鞭,紧随其后。  “萧夭!你若是敢出尔反尔我就把你从马背上扔下去!”  “大言不惭!追上我再说吧你!”  萧夭身居幽阁多年,从小就没什么机会练习骑射,所以最后,自然是楚钰赢了比赛。  楚钰扬着小马鞭,叼着狗尾草好不惬意的在村口看着萧夭驾着马慢悠悠地迎面而来。  萧夭静静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马鞭狠狠抽了一下楚钰的马腿。  楚钰飞身一跃,虚惊一场。  “萧夭!你想弄死我吗?”  萧夭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进了村子。  不得不说,东陆草原上的村子总是格外的清幽,民风淳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自然惬意的笑容,大有一种安于天命乐于俗世的自在。  萧夭走到村子里的一个茶铺摊儿坐下,闲闲的叫了杯茶,楚钰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下,他刚一落座,小二就把茶端了上来,楚钰快手夺过茶杯,胡乱吹了吹,然后狠狠地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转了一圈后大声的漱了漱口,而后怡然自得的把茶水咽了下去,最后冲着面色铁青的萧夭得意一笑。  小二愣了愣,然后陪笑道:“我再给您端一杯。”  萧夭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然后死死的盯着楚钰,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让楚钰生不如死的方法。  最后她选择了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她缓缓举起手臂,在她摇动铃铛的前一刻,楚钰迅速端起茶杯就着茶叶将仅剩的茶水尽数含进口中。  然后,在萧夭摇动铃铛的下一刻,楚钰将口中的茶水伴着茶叶尽数喷到了萧夭的脸上。  铃铛即刻停了,萧夭低着头,湿漉漉的茶叶堪堪附着在她的脸颊和鼻骨上,她的声音从齿缝儿间挤出来,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楚钰,你去死吧!!!!”  然后萧夭衣袖一甩,楚钰的眼前就立刻出现了一条红色的毒雾,楚钰赶忙捂紧口鼻,防止吸入毒雾。  片刻之后,楚钰的脸肿成了猪头。  “萧夭!!!!!!!!!!!!!!!!”  萧夭在楚钰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笑得花枝乱颤。  “兄台无需慌张,不过是一个普通毒雾,半个时辰后便会消肿。”一个悦耳的声音于嘈杂之中轻飘飘的响起,犹如潺潺溪水般让人身心畅快。  萧夭闻声望去,那是一个笑容温和的俊雅男子,翩翩风度,芝兰玉树。  萧夭欢快笑开:“师兄!”  楚钰顺着萧夭愉悦的目光望过去,一个没忍住就翻了个白眼:“娘炮!”  萧夭静静地举起了手臂,猛力一摇。  楚钰来不及挣扎,十分利落的晕了过去。  楚钰再次睁眼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萧夭皮笑肉不笑的眉眼。  楚钰漠然起身,无视萧夭的存在,起床更衣还顺手倒了杯早茶,奈何这茶隔了夜,于是一向挑剔的楚钰毫不留情的把茶水一滴不剩的泼在了萧夭的脚下。  萧夭终于开口了:“楚钰,我们打个商量”  楚钰冷哼一声:“您别抬举我,不用商量了,您做了什么决定通知我一声儿就行,反正我反对无效。”  萧夭没管楚钰阴阳怪气的抱怨,自顾自道:“不商量也没关系,我其实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我们昨天见了我师兄,我师兄恰巧受一个长辈之托要去魏国见个人,这个人你挺熟的,应该也挺感兴趣,要不你猜猜是谁?”  楚钰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信。”  楚钰浑身一僵。  “我要跟你商量的事儿特简单。”萧夭走到楚钰身边坐下,“苏信这次没有先萧湛一步打下鲁国,此次班师回朝被夺了兵权,闲散在魏国帝都,整日无所事事。然而苏信毕竟带兵多年,在军中颇有威信,此次被革职,将士们心中多有不服,于是魏国君迫不得已又将苏信封为副将,说是让她好好反思日后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古来功高盖主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是一个女将功高盖主这还是头一回,你觉得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如果你是魏国君,你会养虎为患吗”  楚钰没理会萧夭的问题:“你师兄跟我姨母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楚钰皱眉:“那他是受何人所托?”  “不知道。”  “你师兄见她做什么?”  “自然是救她,英雄的身边总有谋士。我师兄智计无双,别说是帮她东山再起了,就算是让她取魏国君而代之也不过就是多花片刻心思而已。”  楚钰不屑挑眉:“这么厉害?”  萧夭皮笑肉不笑:“比你厉害。”  楚钰脸色沉了沉,闷声道:“你想商量什么?”  “我想了一整晚,最终我决定跟你打个赌。”  “什么赌?”  “我们随师兄一起去魏国见苏信,我们在魏国待上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如果苏信愿意抛下一切跟你离开魏国就是我输,从此我们形同陌路,我保证再不会纠缠于你。反之,就是你输,你若输了就要召我进宫做你的伴读。如何?”  “哪有女子做伴读的?”  “怎么没有?古来有很多例子,数不胜数呢。”萧夭调侃道,“怎么?没信心赢啊?现在认输也行,省的多跑一趟。”  楚钰静静地看着萧夭,沉吟片刻,道:“你何必多此一举?”  萧夭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你不是喜欢她?你不是日思夜想的思念她?我倒要见见,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楚钰垂眸,扯了扯嘴角,淡然一笑:“……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萧夭看着楚钰的黯然神伤,心里开始密密麻麻的疼胀起来。  福安曾经和萧夭有过一次刨心问底的对话。  萧夭问福安:“为什么连情爱风月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福安回答说:“所有的先来后到其实都只是时候未到时辰尚早。”  福安的这句话萧夭参悟了很多年。  后来,萧夭才明白,从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大家都拿到了那人心里的入场券,只不过是先来者刚刚落幕,后来者刚刚登场,等时间一久,自然会后来者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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