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夜行

吃完晚饭，萧涵和周壮壮都准备尽早歇下，后半夜要出去办事。　　　　歹人办事，向来都在后半夜，趁着月黑风高，人们熟睡，容易得手。萧涵就准备今晚去把贼人抓个正着！　　　　他躺下不久，正要睡着，就听见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人影。他不知道来人有什么意图，就继续装睡。　　　　那人走近了，萧涵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个女子，走路很轻，呼吸很重，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她没有武功，量她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小侯爷？”那人在他床榻边跪下，声音有些发抖。　　　　萧涵默不作声，猜她大概是来偷东西的，可自己房里有什么宝贝值得人偷的？　　　　“我、我叫雪绣……小侯爷一定不认识我……”那人低声说着，“我想……小侯爷每天在外面辛苦，身边缺个伺候的人，要不……我、我明天就去求夫人，让她准许我伺候小侯爷，给小侯爷端端茶、倒倒水……”　　　　萧涵莫名其妙，这种事又不是自己做主，都是老娘安排的，她半夜三更跑来说这些做什么？再说自己整天不着家，房中根本没什么活，全府的丫头都知道，没一个人会起这个心思。　　　　萧涵正要打发她走，没想到她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都是女儿家的心事。他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可怜她，反倒不忍心赶她走，索性继续装睡，让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要是闹出来，大家都不自在，她一个姑娘家往后没法抬头做人，甚至寻短见也不是不可能。　　　　萧涵忍着鸡皮疙瘩听着，雪绣的声音却模糊起来，整个人往边上一歪，就倒在了他身边，原来是睡着了。　　　　萧涵懵了，这人不会是梦游吧？还是赶紧把她弄出去，这样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还没动手，雪绣就伸出手来将他抱住了。　　　　萧涵像被烫着一般，想要挣脱。雪绣却把他抱得更紧，将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另一只手忽然往下面伸去。　　　　这人疯了！萧涵恼怒地想着，一把将她推下了床，床不高，但雪绣还是“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萧涵不好再装作不知道了，他起身，冷眼看着雪绣爬起来，沉声说道：“姑娘家要自重。”　　　　雪绣跪在地上，头磕着地，眼泪流个不停，啜泣着请求：“小侯爷杀了我吧！”　　　　“你明天自己找个理由，和夫人说一声，出府去吧。”萧涵说着，手一挥，房门打开，示意雪绣出去。　　　　和往日嬉皮笑脸不同，他认真说话的样子特别有威严，让雪绣惊恐又敬慕。　　　　雪绣出去了，萧涵挥手关上门，脱掉了被她蹭过的衣裳，把被子扔在一旁就睡下了。这么紧要的夜晚还来这一出，真是太可气了！　　　　雪绣捂着脸在月色下小跑着，冷不防被人拉进一个房间。　　　　拉她的是萧夫人。　　　　“怎么样？”萧夫人刚问出口，一看雪绣满脸眼泪，就知道她没试探出来。　　　　她知道这小丫头心仪自己儿子，可儿子又不愿意娶亲，她就把心一横，让她去试探儿子，看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张床榻，儿子会有什么反应，最简单的办法，往他小腹下面探一探，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断袖了。　　　　雪绣跪下哭道：“夫人，是雪绣没用！”　　　　萧夫人失望极了，去一边的匣子里取出些钱财递给她，说：“好孩子，是我连累了你，明天你就回家去吧，这些银子算是补偿。”　　　　萧夫人原本打算，如果两人之间真发生了什么，以后就让儿子纳她为妾，如果试探不出来，雪绣就只能出府去，否则大家都尴尬。　　　　雪绣哭着叩头，心潮澎湃，她不是伤心，而是庆幸。　　　　如果没有夫人给她这个机会，她永远只能看着小侯爷，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雪绣回到自己房中，在被窝里哭，哭着哭着就笑了。　　　　而萧夫人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蛋，想的什么馊主意！　　　　她头痛得睡不着觉，就在这间房中孤零零坐着，刚到午夜，她听见萧涵房中有了动静，她起身从窗子里往外看，只见两个黑色身影快速往府外赶去，他们一纵身，就飞出了院墙。　　　　她当然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萧涵，不免又担心，这俩兔崽子白天作恶还不够，晚上还要去干什么？！　　　　但她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一个试探儿子的办法，感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 *　　　　小巷里，萧涵和周壮壮蒙着脸和头发，只露出双眼，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他们把露出的部分都乔装打扮过，周壮壮甚至多穿了几件衣服，在鞋子里垫了厚厚的布垫子，看上去高大了一些。　　　　两人屏住呼吸，察觉到有人在逼近，侧身看去，看见两个男人架着个身形瘦小的少女往这边赶来，那少女垂着头，应该是晕过去了。　　　　这几个月来萧涵和周壮壮得知帝都时不时有人家会丢女儿，丢了女儿的人家怕以后对女儿名声不好，都不敢宣扬出来，只是偷偷报官寻找，可是官府根本查不到蛛丝马迹。他们两人便暗中追查，好不容易知道了匪徒这一次的作案地点在这里，于是今晚来抓人。　　　　匪徒走得近了，两人准备去拦截，没想到他们突然改变了路线，一路跑出帝都，跑到了郊外。　　　　萧涵和周壮壮不动声色地追着，终于追上了，萧涵一掌打在一个劫匪背后，周壮壮去救那个少女。　　　　不料少女突然转身，几枚暗器向着萧涵和周壮壮飞来。　　　　萧涵眼疾手快，分别打了少女和周壮壮一掌，这才让周壮壮逃过一死。　　　　这么一耽搁，两个匪徒和少女就脱了身，转眼不见了身影。　　　　“你有没有受伤？”萧涵问师弟。　　　　“没有，我们中计了！”周壮壮低声说。　　　　“快去朱家看看！”萧涵说。　　　　两人连忙赶到朱家，这家算不上权贵，但生活富足，在百姓眼中也算是个值得羡慕的人家。周壮壮选了个屋顶，掀开一片瓦片往里看。　　　　“朱家小丫头没有被劫走。”周壮壮说。　　　　萧涵想了想说：“刚才那个假的朱小姐，是个男的。”　　　　周壮壮大惊失色：“看背影和女的没区别，居然有比我还小巧的男人？”　　　　“是个孩子。”萧涵脸色严肃，“这伙人可能不止拐女人，还拐孩子，帮着他们一起作案。”　　　　周壮壮恨得两眼放出绿光：“要是让我抓到这群狗贼，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他们能想出这个计策，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追查他们，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萧涵在屋顶看着月色笼罩下的帝都，眼里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这座听见自己名字就会抖三抖的都城，并没有大家眼中那么平静，到处都有暗流在涌动，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