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进囚车,刚刚收获幸福的孽天,感觉他的世界塌了。完了,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爱情甜蜜,什么美好人生,到此戛然而止。 人一旦失去了存在的信念,那等待他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如此境地,怎么活出去。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他感觉他的世界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他甚至连那么飞舞的蝴蝶都不如。至少在他看来,它们已经剥茧成蝶,开始在享受美好的人生,尽管最终的结局,仍然是死亡。但它们毕竟享受过如此美好时光,而他却还未曾触及,就已经走向了灭亡。他心有不甘,但却无法挣脱手中的镣铐。 “老实点!”他那惨然的嘲笑,引起了看守他的警察的警觉。 “警官,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想干嘛?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是杀人犯,你敢袭警,老子有权当场将你击杀!” “是吗?” “老子还真想试试!”说着,他猛地一下向警察扑了过去,想要抢夺他腰间的□□。 “砰”的一声枪响,押车的车队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看着倒在囚车里的孽天,尧越恨不得骂娘,他狠狠地剁了剁脚,赶紧与看守的警察叫来了救护车。 很快,孽天被送进梓城医院的急诊科。这个他为之战斗的科室,从实习到主科医生,从救人到杀人,见证了他短暂的一生。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窗,看着不省人事的孽天,于梦的心里很乱很惶恐。“别担心,医生说过危险期,就不会有事了。”尧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 “可那又怎么样?” 面对于梦的回答,尧越沉默了。“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混球,这回真是不是死还是死!” 时间过得很快,夜里重症监护室再次被荷枪实弹地送进了一名患者。值班的医生们,又马不停蹄地抢救。 灯火通明的医院,仿佛人生的过道。从呱呱落地,到冰冷死去,人生的所有旅程,都将在这里归于平静。 “别灰心,兴许还有希望!” “是吗?” 于梦的话有气无力,她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境遇。如果他没了,她会怎么办。她不敢去想,也不知道何去何从。爱一个人,无论贫困还是富贵,真能做到不离不弃,相守如一吗? 他是医生,他是救人怎么会杀人。她想不通,尧越也想不通。虽然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憎恶他,但他毕竟是他,他知道他心里善良,不然他也不会失败。 人活着究竟该怎么去活,人要死去又该怎样去死。他从未想过,他的情敌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他想笑,却苦涩地笑不出来。他的心里很痛,痛得几乎窒息。他从未如此难过,甚至在他们婚礼的当天,他都未曾如此悲伤。 当失去的时候,方才知道他的可贵。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失去的难到终将还是要失去吗?他不甘,他看看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他觉得他必须为她做点什么。他打定主意,毅然转身,离开了重症监护。 “你去哪?”看着他要走,于梦连忙一把拉住他。她是真没了主意,她好想在他的肩膀上靠一下,但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去查一下卷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听了他的话,于梦松开了手。看着他关上门,良久,这个柔弱的女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打湿了她那苍白的面容。 夜黑得很静,静得听得见她砰砰的心跳。挂着墙壁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像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口上。 半夜里,砰的又是一阵枪声。她连忙翻爬起来,猛地扑向窗口,重症监护室里一片混乱,他却不在了。 “出什么事情了?”混乱中,她一把抓住身边的一名警察。 “你老公,被人劫走了!” 听完这话,她眼前一黑,一下子倒了下去。 孽天被人劫走的消息,传得很快。等到尧越满眼通红地从卷宗里爬起来,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他兴奋地抛撒着卷宗,使劲地拍着胸口。 “发生什么疯!赶紧去医院!”队长推开门,见他疯癫一般,连忙给他一脚,将他踢出了审讯室。“对对,去医院!” 他连忙带上配枪,跟着队长疯一般冲向了医院。 等到他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却换成了她。“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情况不是很好!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尽力保住胎儿。” “她怀孕了?” “有三个多月了。” “怀孕了?”尧越愣住了。 这个刚强的汉子,突然流泪了。他静静看着她躺在手术台上,默默地流着泪水。“混蛋,这个该死的混蛋!”良久,他使劲地拍打着胸口,哭成了孩子。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败,但他却对此束手无策。他无法代替她的痛苦,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追悔。为什么当初,他不能勇敢点,为什么要让她去承受这份痛苦。 得知女婿杀人,女儿又怀孕还在抢救中,于梦的父母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赶到重症监护室,两位老人都傻了眼。“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 等到于梦醒来,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孽天被通缉,专案组由省厅接手,尧越被抽调到专案组。 “女儿啊,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行不” 于梦呆呆地看着母亲,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母女俩抱头痛哭了起来。“妈,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听妈的话,咱不要了行不?” “不要了?” “是的不要了!” 于梦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定地推开母亲,“妈,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 “我也做不到!” 问过医生,于梦的父母也很难,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放弃了这个孩子,可能以后都难了。但如果不放弃,母子俩可能最后都有危险。何况眼下这般情况,女儿还怎么年轻,今后该怎么办。 “妈,求你了,求你了!” 于梦一把拽住母亲的手,满眼泪水地恳请道。 “哎,冤孽啊!冤孽!”父亲怅怅地摇了摇头,朝母亲摆了摆手。母亲一下子垂老了,她无言地抓住女儿的手,只得点了点头。 见父母同意了,多日不见笑容的于梦,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苍白。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到他的存在,方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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