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九月的景色是一年四季中最美好的,阳光明媚,踩着夏末的尾巴却并不让人热的烦闷。就这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板上,给房间镀上了一层奶油般的温和。苏尧就站在这样温柔的阳光里整理着衣柜里男人的衬衫,随着苏尧的动作,阳光跳动在她修长纤细的指尖。  苏尧两步开外的大镜子前,俊朗的男人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专心的系着领带,阳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深深的五官进一步被加深,带着阴郁又张狂的气息。领带一圈穿过来,柴栋开了口:“有空去趟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苏尧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刚才的工作:“好。”    太阳一点一点爬高,又一点一点降低,将天际层层叠叠的云染出渐变的绛紫明黄橙红。苏尧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迎面的微风带起她的一缕头发。我们为什么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苏尧第一次见到柴栋是实习的时候,那时苏尧即将毕业,学校安排在一所医院的实验室里实习,柴栋就在那里念博士。苏尧上学早,那时候她即将22岁,而柴栋,名副其实的未来栋梁,是老师最优秀的学生。苏尧见到他的第一眼,觉得这个男孩子长的不错,白皙干净——干净的男孩子到哪里都是不讨厌的,更何况一个干净又清秀的男孩子。  苏尧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柴栋,有时候是在路上,有时候是在实验室,有时候在食堂,有时候在主任的办公室,有时候他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和他的同学。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微微扬着下巴微微锁眉若有所思,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眉头舒展或专注讨论什么或开朗笑着漏出一口大白牙。次数多了,苏尧越来越留意柴栋的影子。有一次晚上,苏尧被主任叫住了留下来加班,苏尧不高兴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喂饱自己,去了食堂。快6点的员工食堂只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打饭的时候柴栋正好就在苏尧的前面。那时候的柴栋正一边歪着头夹着手机在跟另一头的人聊天,一边用手势告诉食堂的阿姨点的菜。苏尧看着自己前面的菜注意力却都集中在自己余光里的柴栋:他的口音有点像楚省人,像是在给家里人电话。真是个乖宝宝。不知道为什么,苏尧忽然很想笑,他的语音很好玩?他说话的样子很可爱?憋不住笑了,苏尧咧开嘴巴给食堂阿姨一个甜甜的笑:“阿姨给我一份酸辣土豆丝!”阿姨像是被感染一样笑了起来:“好嘞!”柴栋挂了电话对阿姨说了一声谢谢,没有回头直接走了。苏尧抱着饭盒看向柴栋离开的背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闹钟叮铃铃的声音打断了苏尧的思绪,苏尧眨眨眼回到房间里,是提醒自己今天晚上有课的闹钟。苏尧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的嘛。转身进了洗手间,洗脸擦干,换衣服拿手机出门,门咔擦一声上了锁,好像锁住的不仅仅只是门。    “保持呼吸,手指用力,手臂向上推将背部展平,腹部用力不要让腰掉下来,臀部收紧脚跟向后踩,同时将自己的脊柱展平延伸,让自己的身体呈一条线。最后三个呼吸,3,2,1,慢慢的趴在垫子上稍作休息。”  苏尧在瑜伽馆里喊着指令同时做着示范,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从回忆的沼泽里稍稍拉起,那些像淤泥一样柔软冰凉的回忆无时无刻在吞噬自己,让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一节课结束,苏尧已经湿透了后背,学员们都是熟悉的面孔,有几个上了年纪啊阿姨总是拿苏尧打趣:“苏教练,你老公真是好福气啊,身材这么好,还这么温柔。”  “就是啊,他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啊,帅不帅啊,条件怎么样,快跟我们说说。”  “肯定很帅啊,条件肯定不差,不然怎么追美女啊。”  苏尧站起来笑了笑,笑里带了几分苦涩自己并不清楚,但应该看起来无懈可击:“嘿嘿,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们。”收好垫子,苏尧去前台签了字。前台的小姑娘叫住了她:“苏老师,我们老板想找你,可是你的电话停机了。”  苏尧一愣:“停机了?没怎么留意,有什么事吗?”  “好像是一个新开的健身房缺老师,老板觉得你教的挺好的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苏尧乐了:“这是帮着别家公司过来挖自己人?”  小姑娘也笑了一起,弯弯的月牙眼分外有感染力:“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赶紧冲个话费,别让人找不到,说不定是个大大的好事。”  苏尧笑着点头,换好衣服路过前台,想了想,问前台要他们老板的电话。小姑娘想了想,把老板的电话给了苏尧。  瑜伽馆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叫50多岁,气质好身材好,说话温和却又很有主见,这样的女人都是被岁月优待的。听说她有个很爱他的老公,家庭幸福。苏尧想这样的女人不幸福才叫奇怪。    苏尧一路走一路想,晚上8点多还早的时间,小区里还算热闹,遛狗的中年夫妻,带着孩子散步的小夫妻,挺着孕肚小心翼翼边走边笑的小夫妻,牵着手轧马路难舍难分的小情侣,只有自己的影子在灯下一会长一会短。月光和路灯交织,不知道是月光给路灯披上一层轻纱还是路灯让月光更美。  进了屋子,家里毫无人气,苏尧放下包拿了衣服去洗澡,好像听见柴栋在厨房,匆匆冲了身上的泡沫披上睡衣走出来,只是错觉啊。苏尧抿了抿唇,是啊,他怎么会回来呢,把脏衣服收进洗衣机后,坐到了沙发上。  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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