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她砸头夺玉,他的确愤怒到毁天灭地,所以不顾满屋手下的劝阻,冒着莫大危险也执意要开启时空之门追来寻仇。    然而短短的几个时辰,他满腔怒火已经化为对这个时代浓浓的好奇。    单说杀人,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倒不如先放着,等他失了兴致再定夺也不迟,毕竟这个朝代的新奇事物还需要她来为他解答。    夏云珠:“爷说笑了,伺候您本来就是奴婢分内的事。”    薄风遥:“床笫之事可不是一个丫鬟的分内事,夏云珠,我既然还没治你的罪,你便不必自降身份。”    什么自降身份?现代根本没有等级一说!要不是忌惮他手里的剑,她才不会扛着牙酸继续陪他玩老爷丫鬟的游戏。    伺候床笫?昨晚就是怕委身于他才燃起了莫大的勇气,做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壮举,如果到头来还是同样的结局,她逃回现代意义何在?    压下心里的烦躁,夏云珠再次开口:  “虽然奴婢是为了回家才犯下大错,”——先强调犯错原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和我计较是爷宅心仁厚,”——然后抬高对方。  “但奴婢有自知之明,按照家规,我这种行为有损妇德,早已不配做爷的枕边人,”——继而自我贬低。  “恳请爷不要怜悯奴婢,休了我吧!”——最后道出目的。    话倒是说得漂亮,可惜薄风遥吃过一次亏便不会上第二次当。    “既是家规,便由我说了算。看你诚心认错,我就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抖了抖广袖,催她伺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夏云珠顿时傻眼,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事都不如她意。    当初为了拒绝鹰川,她搬出一尊绝对不可能娶她的大佛,夸张地表示非他不嫁,结果铁树开花,对方立马就把她给娶了;新婚夜抢了玄玉后逃回现代,想着穿越就此画上句号,结果她前脚回来,对方后脚就追来;她骗婚、砸头、夺玉,按理说等待她的肯定是休书一封,结果对方却说要给她一个机会。    ——老天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怎么,不愿意?”    低低的一声问,尾音刻意拖长,使她混沌的神经再次绷紧。    夏云珠连忙否认:“哪里的话?伺候爷三生有幸,哪会不愿意?奴婢……”见他眉微挑,似是不悦,她忙改口,“妾身没有伺候沐浴的经验,怕冒犯了爷,所以犹豫。”    眼见薄风遥好暇以整地站在原地等着她伺候,她僵硬地笑了笑,然后低头,浑身僵硬地伸出了手。    她和腰带之间不过十寸的距离,却被她的抗拒足足拉长为百里。    缓慢的动作,配上浴室里的一片死寂,诡异得让人窒息。夏云珠只听得耳边怦怦作响,意识在心跳和呼吸的交织中渐变模糊。    面前这个人昨晚挑开她的盖头、夺了她的初吻,甚至仅差一步就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的的确确是她拜堂成亲的夫君,但这段婚姻的合法性仅限朝凤,现在他们身处现代,夫妻关系便不作数。    可她要怎么拒绝?    推说害羞?  可昨晚被他按在榻上折腾得只剩一块遮羞布,事到如今装什么都不懂,不是矫情是什么?    推说笨手笨脚伺候不好?  可现在她处于下风,正当讨好他,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行?    脑子里乱糟糟的,弯着脖子也能感觉到头顶炙热的视线,怕再拖下去被察觉出不情愿,夏云珠心一横,连眼睛都省得闭,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了那条赤黑腰带。    火红喜服坠开,上好软缎的里衣隐约可见。    开弓哪有回头箭?夏云珠只犹豫了一瞬,便继续手里的动作,将薄风遥伺候得只剩条底裤,她也仿佛被剥掉了一层皮,心累得紧。    好在他也没提什么脱得□□的无理要求,看着他坐进浴缸,夏云珠稍微缓了口气,现在她应该可以出去了。    内心所有的盘算都像是直接传到了薄风遥脑子里似的,在她想躬身退下时,浴缸里的人往上微微坐直了身,胳膊越过水面慵懒搭在瓷白边沿,滴答声伴着他一句:“过来伺候。”一并入耳。    夏云珠愕然地看过去,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瞧不出喜怒,都已经做到替他宽衣这一步,半途而废未免可惜,想着无非替他搓搓背,便咬牙上前,准备坚持挺过去。    昨晚他虽然把她压在身下折腾,可他褪腰带的时候她就已经拿着玄玉跑路了,所以,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清凉”的模样。    荡漾着淡淡波光的水面下,是常年练剑得来的完美身形,紧绷的线条蕴藏着不可估测的力量,浅麦色肌肤巧妙地将性感和冷硬融和,可以说,薄风遥的身材足以秒杀网上那些女友粉百万的人气男模。    眼角偷偷瞄过他腿.间,如果那方面也天赋异禀,迎娶富婆走上人生巅峰对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夏云珠捏着沐浴海绵暗暗想,即便不靠富婆,凭借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也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即便不屑于靠脸吃饭,他一身武功也足以惹来武侠痴迷者们的疯狂追捧。    她忽然觉得老天格外不公。    有些人无论身处什么朝代,都是金字塔顶端的赢家,不像她,在朝凤当柴火丫头听凭使唤,千辛万苦逃回现代还得伺候他。    心情复杂地替他搓着背,没留意他手里的动作,直到空气里散开浓郁香味,她才有所察觉地朝浴缸里看去。    原本清澈见底的浴缸变得十分浑浊,随着薄风遥搅动水面的动作翻涌出无数泡沫,云朵般将他覆盖。    夏云珠大惊失色,扔下沐浴海绵扑过去检查沐浴露还剩多少,在浴缸边瞅了一圈也没看到沐浴露的瓶身,不由焦急:“瓶子呢?哪儿去了?我待会儿洗澡还要用!”    正饶有兴致把玩着泡沫的薄风遥,从浴缸里捞出来沐浴露瓶子,朝她晃晃:“空了。”    空了?这是她穿越前刚买的香水沐浴露!就这么给他败没了!    夏云珠气得磨牙,楼下小超市已经结束营业,买不到沐浴露她还洗什么?    偏偏始作俑者还没眼色地问她这是何物,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变出那么多泡沫来。    憋了几个小时的火气终于掀翻理智喷发出来——    夏云珠没好气地打开他手里的泡泡,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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