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没爱上我,那就允许你看别的男人一眼,只有一眼,多了我要生气的。”――卜状不要脸情话之六    *    南墙回以微笑:“你去招呼别的客人吧,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小厮把毛巾往手臂上一搭,笑着应:“得嘞!”    听雨社每周日下午五点都会特意开设一场由两位台柱子主唱的戏,门票价格挺高,却也一票难求。  当然,价格这么高,质量也不能差。    现在不过才上午十点,戏园子里已经忙起来了。    虽说下午有专场,但戏园子养着这么多人,大家都要吃饭,也不可能让别的人都只拿钱不干活。  下午是台柱子的专场,上午则是听雨社新人的专场。    新人质量不差,功底也挺好,但毕竟是新人,再好也比不上舞台经验更丰富的老人们。  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谁也不能例外。    新人的专场门票就很便宜,所以多得是人来看。    比如平日里在听雨社外面摆摊算卦的刘半仙,巷子口卖假药的董牙子,还有巷子里唯一的乞丐王叫花。    当然也不都是这种特殊职业的人,其余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送完孙子孙女上学,刚好来听戏。    南墙从院子里池塘上的小桥走过去,进了一处弯折的回廊。    在回廊的拐弯处,直接上二楼。    池豫的办公室门关着,南墙也没敲门,捏着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听雨社是古色古香的院子,门也是古代糊纸的木门,南墙把门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响。  就在这声响中,池豫抬起头。    “你来了,”池豫冲她笑了笑,低头看表,“今天来得还挺早。”    他坐在一方长条案几后面,身体前倾,左手臂横搁在桌面上,自己和自己在下棋。    曾经浸身于黑暗中的人,如今穿着一件白色纯棉衬衫,闲闲散散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和自己下棋,就像是从未见过黑暗的样子,干净的让人心生欢喜。    “嗯。”    南墙轻声应了,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自然而然的陪他下棋。    “我刚刚顺便看了一眼,他们已经都很优秀了,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升个级?”    池豫走了一子,淡定应到:“还不够。”    南墙轻嘲:“你还真苛刻。”    “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池豫说,“如果现在就觉得他们够好了,万一他们出个什么岔子,可没人给他们擦屁股。”    “你不负责么?”    “我负责?”池豫看了她一眼,有点好笑,“我只负责帮秦爷守好听雨社,其他的,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南墙默默点评:“冷血。”    “真要这么说也可以,”池豫又走一子,笑起来:“我赢了。”    南墙看了看棋局,已经被他给堵死了,她无奈地说:“……总是输给你。”    “你自己不忍心,非要让路给我,”池豫顿了顿,开始收拾残局,“不赢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南墙有点脸热,微微错开了眼神。    她的确是故意放水的,虽然已经尽量不让他看出来,但却总是骗不了他。    下棋这件事,她师从她外公,向来是难逢敌手。    而池豫作为一个早些年靠双手拼天下的人,压根儿就没怎么接触过下棋,还是从救了听雨社秦爷以后才慢慢开始接触这些东西。    他人聪明,悟性也很高,学起来很快,棋艺也提升很快,一般人不是他对手。  然而南墙不是一般人。    “走吧,一起去看看。”    池豫把棋子收好,从案几后面站了起来。    “好。”    南墙把手心里握着的那颗棋子放回去,提着裙摆站起来。    平常为了干活方便,她很少穿细高跟的鞋子,所以也不太注意,站起来的时候鞋跟踩到裙摆,身体受力往前倾。    “小心。”池豫伸手过来,稳稳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腰。    一股淡淡的烟草气味袭来,有点好闻,像是江南烟雨里一点被风吹散的惆怅。    南墙轻声道谢:“谢谢。”    池豫收回搭在她后腰的手,另一只手也收回来,先行往外走去。    “不客气。”    *    新人专场的这场戏正好到高潮,台下的观众一片叫好声。    幸好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天也没出太阳,天气还不错,不太热,不然可就要辛苦唱戏的他们了。    池豫这人严厉的近乎残忍,除非下大雨,不然不管再大的太阳也不会给他们搭个遮阳的棚子。    “你看,大家都很认可他们的表演。”南墙说。    池豫勾了勾唇,吐出两个字:“未必。”    南墙不懂,觉得他还是太过冷了。    然而到了散场,池豫带着她躲到一间出戏园子必须要经过的屋子里,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说那两个字。    门外是散场以后正热烈交谈着的看客,他们说话声音一点儿没控制,南墙听得一清二楚。    “新人就是不行,还是没有老将唱得好。”    “可不是么,毕竟票价在那儿摆着呢。”    “要我说啊,这么便宜你们还计较啥,要有钱的话,下午再来听一场呗。”    “你说得倒轻巧,下午那场票价贵也就不说了,偏偏票还那么少,跟抢演唱会门票似的,还没开始呢就抢光了。”    “要么说人家珍贵呢。”    “……”    南墙有点不服气:“他们说得倒轻巧,有本事自己上啊。”    池豫拿着喷水壶悠闲地给桌上的花浇水,有些残忍的说:“他们当然不行,但是有钱的就是大爷,给钱的就是祖宗,就算他们不会唱,可人家听了这么多场,难道还分不出好坏?”    南墙无言以对,有点泄气。    她趴在桌上,手指头戳了戳花盆里的叶子,有点哀怨:“真残忍。”    池豫看着她笑,忽然把手里喷壶对准她脸,轻轻按了一下,喷南墙一脸水。    “你有什么可觉得残忍的。”    南墙尖叫了一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控诉池豫:“你混蛋!”    “我可不混蛋,”池豫笑得意味深长,“混蛋的是这世界。”    这世界优胜劣汰,三教九流,还要讲究门当户对。    如何不残忍。    南墙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总而言之,池豫的话,她永远不敢深想。    午饭在听雨社吃的,就在池豫私人用餐的房间。    倒也没有很特别,池豫对吃这件事,向来也不太上心,听雨社里的人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很好打发。    但又有一点点不同,因为南墙来了,所以后厨特意加了一道南墙喜欢的菜,这算是唯一的特殊之处。    午饭过后有一段午休时间,池豫给南墙留了一间房,特意用来让她每周日午休。    南墙睡到下午四点,被池豫叫起来用晚饭,因为五点他们要看台柱子表演。    晚饭过后才四点半,南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二楼的回廊里往下看,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而台下更是座无虚席。    也不全对,有四个第一排的位置还空着,其中两个是她和池豫的。    第一排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因此卖价也最贵,而且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买。    南墙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要来捧台花的场,居然这么不积极。    然而刚刚心里念叨完,她目光一转,瞥见从外面进来的两个人。    其中之一,就是卜状。    南墙有点诧异,没想到他居然喜欢来听戏?    或者只是想要来捧台花的场子?    居然还带了另一个男人,有意思。    池豫见她眼神一直留在刚进来的男人身上,偏头问她:“认识?”    南墙点头:“认识一个。”    池豫挑了挑眉:“卜状还是林南?”    这下轮到南墙吃惊:“你两个都认识?”    池豫看着台下那俩人,笑了笑:“认识,不熟。”    “哦。”    南墙想着池豫管着这方戏园子,必然是要了解很多事情,所以认识很多人应该也不奇怪。    *    “状爷,我说你无不无聊,居然拉我来看这个?”林南抱怨。    卜状:“让你陶冶一下情操,有什么不好。”    “哎呦你可放过我吧,我就想俗气一点。”    “不行,太俗气了我们做不了朋友。”    林南:“……”    卜状当然是瞎扯的,谁管林南俗不俗气,他自己就够俗气了。    要不是他顺口骗了他妈说约到了南墙,然后被他妈逼着出门,谁愿意来这鬼地方呆着。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没开场就来了这么多人。    卜状无聊的打量这所戏园子,眼睛一瞥,正好和南墙的对上。    我日!    靠!    卜状内心都要炸开了。    她不是说没时间?    那现在二楼那个是鬼吗?    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她……炮友啊?    卜状感觉他身体里此刻有一百个人在打架,叮叮哐哐的,让人脑袋疼。    林南看他呆滞着,碰了碰他胳膊:“看什么呢?”    卜状没说话,林南顺着看过去,“耶,这不是南墙吗,居然和池豫也认识?”    “谁?”卜状终于有点反应了,他转头看林南:“你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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