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王有田点了锅旱烟，边吸边对四个儿子说：“咱爷五个歇会就去地里，今天争取把剩下的地都耕完。” 王大郎点了点头，想些说什么，可又缩了回去，低着头坐在一边，不吭声了。张氏，钱氏也在屋里磨磨蹭蹭不出去。张氏看见王大郎缩回去，气的眼都红了。 钱氏看着坐在边起的王二郎，瞪了他一眼，王二郎下自在的把头扭到一边，钱氏借着擦桌子，走过去狠踩了王二郎一脚，王二郎疼的没忍住“哎哟”一下叫出了声。 王四郎看见笑了一下，朝王三郎使了个眼色，王三郎从小跟王四郎一起长大的，再加上刚才自家大哥和大嫂，二哥和二嫂之间的眉眼官司，虽不知道具体咋回事，但也大致也能把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三郎心里暗自冷笑，看来这两对意见不小啊，不过真心不愿和他们计较，一年挣不了几个钱的，就会算计家里，能指望他们以后有什么出息，什么作为？自己都能看出来，那老爷子肯定也能看出来了吧，于是扭头看向自家爹 。 王有田人老成精，下面儿子，儿媳是个啥心思，明白的很，只要不明提出来，他就装看不见，早眯着眼装休息了。一看这情况，王三郎就有心把事挑破，这要是能忍下来，他就不是王三郎了。冷哼了一下说道：“大嫂，二嫂有啥要说的就自己说吧，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王有田一下睁开了眼，他最怕的就是三郎不忍这口气，可准准的是从这上来了，忙打岔说道：“说什么说！都是闲的！收拾一下，下地！” 钱氏一听急了，顾不上撺嗦王二郎了，大声说道：“公公，这虎子进学一下花去四十七两，我们有意见。这钱是公中的，又不是三房一家的，凭什么他三房一下能花那么多？” 王有田火了，怒道：“这老王家还轮不到你们当家做主，老二，把你媳妇给我领走！” 钱氏急道：“大嫂，你说句话呀！” 张氏想到儿子和女儿也是急了，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走过来便要说，王大郎拉了她一把，急道：“回去，你要说啥？” 张氏急的眼泪直流，鼓足勇气，一把挥开王大郎大声嚷道：“我说啥？能做出来不让人说啊？凭什么三房能花那么多银子，我大宝连三两银都出不了？我们还是长房呢，总不能把这个家都掏个三房吧，这也太欺侮人了，惹急了我就去找族长和里正。要想供虎子，成！咱们像别家那样，分产不分家吧！” 刘氏在堂屋旁边的房间听了半天了，她就想看看这两个儿媳妇一早眉来眼去的勾着她儿子要干啥。 果不其然，好哇，在这等着呢，一时怒火高涨拿起纳鞋底子的针珠子就冲了出去，对着张氏和钱氏便扎了过去，边扎边骂：“作死的小娼妇，翻了天了，想分老娘的家产，想的美！黑了心肝的，老娘今打死你俩个小娼妇！……” 张氏和钱氏被扎的嗷嗷直叫，又不敢反抗，只好边哭叫边闪躲，张氏没身子灵活些，躲的快少挨了几下，那粗粗的针大多扎到了钱氏身上，钱氏护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王大郎和王二郎边各自护着自己媳妇，边连声向刘氏告饶：“娘，娘，别扎，饶了她们吧。” “是啊，娘，钱氏还有身子呢，侥了她们吧，她们以后再不敢了……” 王有田气的手都哆嗦了，大喝一声：“停了！你们是嫌我王家在这王家村里不丢人，想给我老王家丢人现眼是不是？是想把族长，里长，村民都招来是不是？今天这事我要在外面听见一丝风声，张氏，钱氏就都回各自娘家吧！” 大家一看老爷子动了真火了，都静了下来，不敢吭气了，只留下张氏和钱氏时不时的抽泣声。门外的孙氏，范氏，大丫，二丫，三丫，四丫，王明杰（大宝），王明哲（二狗子），王明启（狗蛋），王明轩也静静的呆着，听着门里的动静。 大丫，三丫，王明杰，王明哲，王明启看着自己爹娘的狼狈，都是一脸复杂的望着最小的堂弟王明轩。二丫和四丫见状，护在王明轩身前，关系都已经很好的堂兄弟姐妹，一刹那之间有了无数道裂痕，再也没有往日的和睦了。 堂屋里大房，二房虽然都消停了，可王三郎不干啊，本来自己每年交的钱就最多，原想这都是一家子兄弟，不用算那么清楚，还想着过了这几天，找个借口用自己的私房把公中掏虎子学费的钱补上。这情况，哼！补个毛！ 自己从十四岁闯后山打猎，不算自家吃的和私藏的，交到公中供五六个虎子进学都富裕，这才刚开始就计较了。虎子以后进学，真要让他们交几个银子，等虎子学成后，还不每天都拖着虎子？虎子岂不是有还不完的人情？唯今之计，趁早撕撸开。想到这，王三郎给王四郎使了个眼色大声道：“爹，娘，你二老别生气，我也同意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的意见。” 王大郎和王二郎都大吃一惊，哭丧着脸瞬间变得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三弟，你……”“老三……” 王四郎自小就机灵，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也看不上自家大哥，二哥短视的做法，两个大老爷们，要存心想管，还整冶不了个女人，还不是有私心，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便打断王大郎，王二郎，紧随王三郎后，也朗声道：“爹，娘，这人多分家，树高分岔，我也同意哥哥，嫂嫂们的意见。” 王有田愤怒的“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大骂道：“你们这帮逆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和你娘还没死呢，这老王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做主！” 王三郎上前给王有田顺了顺背说：“爹，消消气，我知道你和娘是好意，是想把咱王家拧成一股绳供出个秀才，甚至举人，改换门楣，光宗耀祖。” 王有田和刘氏听见王三郎的话，火气小了些，终于还有个人能理解他们老两口的心。 王三郎见王有田，刘氏脸色好了一些，接着说：“爹，娘，我跟你二老保证，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虎子供出来，我是虎子的爹，这是我的责任。 但同样的，大哥是大宝，狗蛋的爹，二哥是二狗子的爹，他们也对自己的孩子有责任，你勉强把我们拧在一起，互相之间起了间隙，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搅得家无宁日。还不如分开，这远香近臭，说不定分开后我们还能相处好，互相有个帮衬，您老说是不是这么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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