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在这个秋风红叶，丹桂飘香的季节里，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季校运动会……”　　　　“切，什么秋季运动会。”翟煜嗤笑，“大家都已经穿冬季校服，这天气冷得不行。摆明了现在都已经到了冬季了，还偏偏说秋季……”　　　　“翟煜！站好，安静地听台上发言，别说话！”班主任王穗带着黑色的粗框眼镜，却无法遮掩其眼睛的锐利，她一扭头，就看见翟煜散漫地站在队伍最后，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轻声训斥道。　　　　听见王穗的话，翟煜收了收在外面晃着的腿，站的比之前略显笔直了些。而王穗也绕道站在了他的身边，全程盯着他，丝毫不放松，生怕他一会儿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蒋琼所就读的图南中学作为全申城数一数二的高中，天生的学习氛围比较浓厚，所以对于体育艺术等方面的培养，抓的就不是特别紧了。例如每个学校每年必办的校运动会，都是抽两节连着的自修课来过过形式。里面的内容无外乎就是领导发言，同学发言。而比赛内容，也就是象征性地比短跑，中长跑，长跑，跳远，掷铅球这五个项目。　　　　蒋琼参加的一万米长跑是全场第二个进行的项目。由于耗时比较长，而图南中学的操场也比较大，所以在进行长跑的同时，也会进行一些其他项目的比赛。　　　　“蒋琼同学，你要是跑不动就不要硬撑着。”临跑准备时，王穗一边帮蒋琼贴号码牌一边说道，“不要总想着要拿第一第二，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王老师别担心。”蒋琼笑了笑，挽起袖子，说道，“凭借着我这段时间的练习，我相信我可以坚持到最后。”说完，就走上了一旁的跑道。　　　　“呦，班长还挺受欢迎的嘛。”蒋琼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被人使劲地揉了揉，“但是坚持不住就不要逞强，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不会的。”蒋琼看向翟煜，“倒是你。别跑一半就说自己脚受伤，然后中途离场。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啧啧啧，班长，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他咧嘴笑了笑，“我上次说脚受伤这个幌子，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相信着呢！”　　　　蒋琼翻了个白眼：“出于你比我年纪小，我抱着长辈需要照顾小弟弟的心理，当然会关心你了！”　　　　翟煜被蒋琼一句话噎的无语，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跑道上，等待着其他班级的选手就位。　　　　一万米的跑道前三道为女生，后三道给男生。蒋琼的位置是最内圈而翟煜的位置则恰好是最外圈。每跑一圈都会有老师依照同学身上的参赛号码记录数据。　　　　“哎哟，我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翟大少爷啊。”翟煜系好鞋带，身后就传来一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你不是前短时间脚又骨折了吗？怎么来参加一万米的长跑了？伤还没养好吧？小宝宝少爷，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伍文，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缺德了！哈哈哈哈……”和背后男生同行的几名男生发出了哄笑，“原来他就是你初中那个赫赫有名的宝宝少爷啊！哈哈哈哈……”　　　　“伍文，真是好久不见。”翟煜并没有显现出恼怒的神情，他勾唇道，“你对于我身体的关心我心领了。看来你也参加这次一万米的长跑，那么我们两个人比一比，看看谁跑得更快吧。”　　　　“翟煜，我可没有说我关心你……”　　　　“预备——跑！”　　　　伍文的话音未落，在一旁看见人都到齐的裁判就已经发出了开跑指令。翟煜的腿立马迈了出去，快速地跑了起来。　　　　“伍文，我可不相信，你的腿还比不上一个受伤的腿。”与伍文擦肩而过时，翟煜冷着声音说道。　　　　“跑步时别说话。”蒋琼三两步就追上了翟煜。对于他，她有些不放心。　　　　翟煜看见身边的蒋琼，他干笑了两声：“遵命！班长！”　　　　而伍文看见翟煜的身影，眼眸沉了沉。他冷哼一声，迈开步子跟着队伍长跑。　　　　跑步其实也需要技巧，对于长跑而言更是如此。吸气吐气，什么时候加快速度，什么时候放慢速度。一味的蛮干会消耗大量的体力，而运用一些技巧反而可以减缓体能的消耗。在比赛之前，蒋琼特地针对自己做了分析，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已经能够掌握得不错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敢报名一万米的人都是对自己的长跑能力有着一定自信的人。而能够支撑自信的，就是个人的真实实力。所以前几圈跑下来，队伍的头和尾保持得完完整整的，没有人刻意地脱离浩浩荡荡的长跑队伍，基本上在队伍当中都是处于同一位置。　　　　操场一圈是五百米，所以一共需要跑二十圈。等到大家跑的圈数差不多到了快十圈时，已经有人渐渐地掉出了队伍，落后大部队一小段距离了。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蒋琼对自己道。在这个时候就无法和集体的速度相持平，想要跑到最后，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她又跑了几圈，她发现她的喉咙渐渐充盈了血|腥|味儿。舔了舔嘴唇，嘴唇皮都已经裂开起起皮。由于始终坚持维持一吸一吐的跑步速度与方式，使得她每吸一口气都会发出“嗬嗬”的声音，宛若在拉风箱。她的肺部在努力地将里面储存的每一寸空气全都排出，再一口气吸入大量的空气，将里面填充满。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愈发地沉重，腿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像在把脚从泥地里面拔起，再落下，手也失去了力气。从一开始攥紧至可以看得到手背上的青筋，到现在轻轻一握似乎都要把力气耗尽。蒋琼知道，就算有着这两个月的紧急训练，但是凭借她的体能与这段时间跑下来的经验，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了多久了。　　　　毕竟从家跑到学校，可以中途休息，但是在学校的一万米长跑比赛中，一旦休息，就代表着自己放弃比赛。因为人一旦有了懈怠，就想要永远地懈怠下去，再也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　　　　此时她的处境十分艰难，但她还需要跑四圈，也就是离终点还有两千米的距离。　　　　“哇！”蒋琼跑到倒数第四圈的一半时，她仿佛听到终点处有同学的惊呼声，似乎是有人已经完成了一万米的跑步比赛，但是那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因为队伍早已分散开来，她也不知道其他人跑的怎么样，她只想全身投入于完成这项长跑运动，不论输赢，不论名次。　　　　她想，她也许是在和那些质疑她的同学较劲，也许是在和不相信她能力的老师较劲，但更多的，也许是在和从前那个懦弱的自己较劲。　　　　她要完成这个项目，她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她要向自己证明自己。　　　　蒋琼气喘吁吁地向前跑着，感觉自己的每一步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弹倒在地。她的跑步姿势可能不怎么优美，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像是下一刻就会腿软瘫在地上，但是她会如同不倒翁般，又马上直起身体，继续向前跑。　　　　她深呼吸，将大脑放空，达到心无旁骛的状态。她又跑过了一圈。然而在她这一次经过终点后没跑几步时，四周脚步声早已离远去的蒋琼，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又重新出现了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吐气声。　　　　是有人追赶上了自己吗？蒋琼心里想着，但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将速度提升得更快了。她保持着自己的速度，等待着身边的人超越她向前跑去。　　　　“喂，长辫子，你怎么跑得这么慢。”那以往经常发出嬉笑的声音此刻却满是无奈，“算了，今天我高兴。再陪你跑一会儿吧。”　　　　蒋琼听见了声音，抬头。太阳逆光照在他的身上，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仅凭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她知道，那个人是他。　　　　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完成一万米长跑了。听着身旁的脚步与呼吸声，蒋琼几乎迈不动步的双腿竟又有了些力量，她提升了一点速度，离着最后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二十米，十米，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她没有像其它选手一样在终点处加快速度，因为她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加速了。　　　　蒋琼匀速地跑过终点处，耳边传来的一阵阵欢呼，是对每个坚持完成一万米的同学的最好的嘉奖。她只觉得那声音震耳欲聋，使得她有些耳鸣。　　　　跑完后不能立刻停止，蒋琼知道。她又向前慢慢地走了十多米，待耳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消失的那刻，她眼前突然发黑，双腿支撑不住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蒋琼晕倒了！”　　　　蒋琼倒下的那一刻，只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钝痛，但随即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